只是郭淮倍感疑惑,姜维所率之兵,大约有四五万之众,根据郭淮掌握的情报,这大概也是蜀国兵力的一半了,就算是在诸葛亮北伐之时,算是蜀国的全盛时期,能调动出征的军队,撑死也没有超过十万,随着长年战争的消耗,蜀国的兵力有减无增,姜维所率的兵马,已经是蜀国的一个极限了。
但突然之间,竟然又冒出了将近十万左右的大军,这不禁让郭淮有些发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郭淮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支军队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并不太重要,关键的是,看他们和蜀军的关系,甚是友好,敌人的朋友是敌人,这支军队的出现,无疑给冀县的守军带来了无穷的压力。
郭淮甚至怀疑这支军队就是魏国的军队,毕竟如此大的规模,蜀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只有曹亮的军队,才有如此庞大的实力。
但曹亮的军队真得能和蜀国的军队和平共处吗?郭淮觉得很难有这种可能,魏蜀相争了这么多年,势同水火,曹亮作为曹魏的继承者,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和蜀国媾和呢?
至于是不是司马家的军队,郭淮似乎想都没往那边去想,如果司马家还有如此成建制的军队,长安能失守吗?再说了,就算是司马家的军队,又怎么会和蜀人搅在一起?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这支神秘的军队都和司马家是无关的,郭淮猜来猜去始终也猜不透,只能是静待事态发展。
只不过冀县的守军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纷纷地不淡定了,要知道姜维的蜀军已经给冀县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倘若再来上两倍的兵力,这冀县还能守得住吗?
于是整个的冀县城人心浮动,惶惶不安,失败的情绪如同是瘟疫一样,在冀县城内蔓延着。
尽管郭淮已经发现苗头不对,但那怕是他严令禁止,但依然无法消除守兵们内心的恐惧。
就在他们观望的时候,发现那边驻扎的人马出动了,黑压压的一片,向他们这边压了过来。
这时城上的惊讶的发现,对面杀过来的军队竟然身着的并不是蜀军那绛红色军服,而是和他们一样禇黄色的军服。
军服的颜色代表的是国家的颜色,而颜色对应的国家的德性,战国时邹衍提出了五德说,按照五行相克的原理,来阐述朝代更迭的德运。周为火德,秦灭周,即为水德,从此山河一片黑,不仅始皇帝赢政本人身着黑衣,官吏军队也都是黑色制服。
汉代的德性则变更了几次,刘邦最初登基,不鸟五德那一套,自认为是黑帝,乃沿袭秦代黑色为正统的地位,不过到了武帝时候,改为了土德,从此山河一片黄,到了刘秀这儿,五德说又翻出新的花样,刘向父子改五行相克为五行相生,于是汉又改为了火德,满世界红彤彤一片。
三国时,天下三分,魏代汉,改为土德,就连曹丕的年号,都定为了黄初,所以禇黄色的军服成为了魏国军队的标配。
蜀汉承继汉祀,自然不用改德,依旧为火德,军队的服饰也是以红色为主。
东吴倒是一个另类,曹丕称帝那会儿,东吴还没有自立,向曹魏是称臣的,直到九年之后,孙权才正式称帝,所以东吴的德性先是土德,后来又改为了木德,木克土嘛,孙权是想在压过曹魏一头的。所以东吴军服的颜色也是先黄后青的。
晋代魏,按推五德论推,是为金德,金尚白,按理说晋国上下应当是一片缟素才对,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白色不吉利还是别的缘故,晋军的军服并没有改变,依然还是魏军的旧款。
其实就算司马昭想改,也没有那个条件,以晋国羸弱不堪的国力,想要给所有的军队换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各部队的军服那就继续穿吧,唯一改变的,也就是几面军旗而已,黄字红字的旗帜都被改为了白底黄字,以此来张扬新朝的德性。
所以,当守军看到对面杀来的军队居然和他们一样是身着禇黄色的军服之时,一个个都愣住了,不管是司马家的军队还是曹亮的军队,军服颜色大体是相同的,和蜀军绛红色的衣服有着明显的不同,来得军队显然不是蜀军啊。
可他们高举的旗帜,却是一面面赤红的大旗,上面黑色的汉字也是相当的醒目,这分明就是蜀国的旗号啊,这种不伦不类的方式,出现在战场上,确实是让人深感迷惑,他们到底算是那一方的呢?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举的是蜀国的旗号,那就是敌非友,所以郭淮立刻下令,所有的将士严阵以待,弓在手,箭在弦,滚木檑石金汁滚油俱都齐备,只要他们敢接近冀县城下,守军便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绝不手软。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军队排列着齐整的队形,却不见有攻城的器械,缓慢地逼近到了城下,却又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了下来,不给守军以攻击的机会。
郭淮瞪大了眼睛,给守军下令暂时不要射击,他到要看看,对方这是又准备玩什么花样?
就在此时,对面闪过一队的骑兵来,护卫着一人上前,同时有人高声喊着:“大将军司马伦在此,雍凉都督郭淮何在?”
郭淮定睛一看,众将簇拥之下的那人,果然是赵王司马伦,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这架式,分明是司马伦已降蜀国了,郭淮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有晕倒在地。
自己为了司马家拼死拼活,和蜀国的军队在此血战到底,没想到身为司马懿子嗣的司马伦竟然会投敌叛国,这让郭淮情何以堪。
郭淮气得不打一处来,有手点指着司马伦,怒气冲天地道:“司马伦,你数典忘祖,投敌卖国,你——你对得起宣帝的在天之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