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曹亮交待给邓艾的任务并没有那么严格,这次的进攻,包括中军团对蒲坂津和右军团对武关的进攻,都属于试探性的性质,曹亮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关中的防御能力究竟有多强。
当然,如果潼关防线有如纸糊一般,曹亮倒是不介意邓艾挥师拿下潼关,进入关中,直捣长安的。
但如果司马军的防守特别的顽强,防线坚如磐石固若金汤的话,曹亮并不建议并州军发起强攻,毕竟那样的做法,伤敌一千,也得自损八百,并州军没有必要和司马军死磕到底。
如今的司马军,就犹如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虽然处境堪忧,但它还没有丧失战斗的能力,濒临绝地之时,只会让它变得更为疯狂。
所以,曹亮给邓艾的命令是试探一下潼关防线的软硬,易取的话就取之,不易取的话就暂缓之,反正司马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给曹亮一些时间,总是有办法解决掉它的。
于是邓艾并没有尽遣主力对潼关发起攻击,而仅仅只是派出了大量的投石车和连弩车对潼关展开了连番的轰击。
不过显然这样的攻击并不太奏效,毕竟司马军为了加强的潼关的防御,特意地加固了潼关的城墙,用石墙来取代了原先的夯土城墙,这样石砌的城墙牢固性能提高了不少倍,面对投石车这样犀利的攻城武器,也能应付自如。
潼关的战局陷入到了僵持的状态之中,战事一拖就是数月的时间,但并州军似乎并没有撤军的打算,双方便在这种僵持之中耗了下去。
不光是潼关,武关和蒲坂津防线同时也告急了,这次并州军的进攻是全面的,兵分三路,同时地向关中的三大要隘发起了进攻,整个关中的防线全面吃紧,各处的兵力是捉襟见肘自顾不暇,所以胡奋也指望不上别的兵马前来救援了,面对邓艾的进攻,他也只能是独力支撑,熬过一天算一天。
好在邓艾的进攻并不给力,胡奋承受的压力并不太大,双方经过了几个月的僵持之后,胡奋的信心似乎又回来了,看来并州军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险峻的山地地形,让并州军最为厉害的骑兵没有了用武之地,而加固后潼关关城,也完全可以抵挡得住投石车的攻击,并州军少了这两大攻击的利器,也就没有了凶猛的爪牙,潼关也就变成了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胡奋也不禁感叹,还是司马伦有先见之明啊!退守关中之后,司马伦便下令重修了武关和潼关,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将潼关和武关东面的城墙全部用石块重新砌筑,并加高加厚,这样打造出来的城墙坚固无比,完全能挡得住投石车的攻击,成了他们的立身安命之本。
否则就原来的夯土城墙,根本就抵挡不住并州军的投石车,一旦关墙被攻破,潼关防线也就形同虚设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投石车再厉害,终究也还是有克制它的东西,只不过花费的代价还是比较大的,不过和关中的安危比起来,再大的代价也是可以承受的。
胡奋原本以为局势可以这样一直地持续下去,反正他们是防守的一方,压力远没有进攻的一方大,一直耗下去,局面是对他们有利的,并州军终究是会有支撑不住的一天,然后退兵的。
但长安发生的一切让他是措手不及,茫然无助,在一日之间,天子曹髦和司马师竟然是先后被刺身亡,紧接着,司马昭废魏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晋。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所有的人是瞠目惊舌,就在关中的形势危如累卵的时候,司马昭突然地整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尽管胡奋只是一方守将,但他也深知现在稳定是压到一切的急所,关中的任何变故及动荡,对关中防线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深深地担忧起来,关中的局势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司马昭登上帝位之后,大封群臣,胡奋也被封为了镇南将军,诏令传到了潼关,胡奋脸上却难有半点的喜色,毕竟他不是司马昭的嫡系,一直以来,胡奋都是听命于司马师的,司马师将权力移交给了司马伦,胡奋自然对司马伦是言听计从。
但没想到司马昭竟然会突然上位,而且是当上了皇帝,尽管胡奋获得了晋升,可他毕竟不是司马昭的心腹,潼关如此重要的位置,司马昭考虑换人吗?
胡奋接受诏令之后,还特意地派人去蒲坂津和司马伦联系,他想知道司马伦的真实想法,别看司马昭继位为帝,但所有的兵马大权,还是掌握在司马伦手中的,如果司马伦起兵反抗的话,胡奋倒不介意率兵追随,他现在宁可奉司马伦为主,也不愿意尊司马昭为帝。
但司马伦那边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也是接受了赵王的封号,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并写封信给胡奋和州泰,要他们安守防线,切不可因为长安改朝换代的事,影响到防线的军心士气,让并州军有可乘之机。
胡奋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司马伦都没有轻举妄动,他焉敢有什么想法。
其实,胡奋也是可以理解司马伦的,尽管司马伦现在手中握着十几万的兵马大权,但基本上都被并州军死死地拖在了武关到蒲坂津的防线上,根本就抽调不出多少的兵力来去对付司马昭。
而且司马昭还掐着他的粮草命脉,如果司马伦一旦起兵的话,司马昭便可以随时地掐断粮草供应,司马伦如果短时间内能拿下长安还好,一旦战事不利,整支军队都有断粮的风险,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从大局的角度上来讲,司马伦还是屈从了,毕竟司马伦投鼠忌器,一旦他率兵反抗,遭殃的就是司马家所有的人。
但司马昭显然并不会对司马伦放心,很快地,他还是朝着东部防线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