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莫槐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到东部草原,但他也很清楚,拓跋力微是不会放他走的,毕竟拓跋力微大军南下,就是要和曹亮进行决战的,如果宇文莫槐带兵离开了,那他岂不是少了一份助力。
当初拓跋力微之所以肯收留他,最主要的还是看重了宇文莫槐麾下还有数万的人马,如果宇文莫槐真得是一无所有的话,那怕他再摇尾乞怜,拓跋力微都不一定会收留他。
吃饱了喝足了就想着离开,天底下哪有这等的好事,门都没有。
宇文莫槐曾经试探过拓跋力微,称东部草原并州军已经撤走了,现在那儿是无主之地,如果拓跋力微有愿将势力东扩的话,他甘愿为先锋,以效犬马之劳。
但拓跋力微却笑着对他说,草原的地盘何其广大,多一块少一块根本就无足轻重,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击败曹亮的并州军,这样他们才能是高枕无忧。
从此,宇文莫槐压根儿不敢在提回归东部的事,但他的内心,却一直是无比压抑,多么渴望着可以逃离这里,回归故土。
这次的草料场被焚事件以及图和亚的被杀,让宇文莫槐心里有些发慌,并州军的一把火,烧掉了鲜卑人几乎所有的草料,没有了草料,鲜卑如何来越冬?大批的牛羊将会因为饥饿而死亡,食物的短缺也必然导致鲜卑人之间产生激烈的纷争。
拓跋力微的索头部侵占着鲜卑族中的大部分资源,那怕这次草料场被焚,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太大的,但那些中小的部落就不一样了,本来他们的生存环境就十分恶劣,这次的食物短抽,他们首当其冲将会深受其害,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将会不得不为生存而战,宇文部这次也必将是在劫难逃。
当然日子难过的不仅仅是宇文部,和他一起逃难来的段部也一样难逃厄运。
段日陆眷?宇文莫槐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地一动,说实话,自从投奔中部鲜卑以来,段日陆眷比他的日子还要难熬,不管怎么说,宇文莫槐还顶着拓跋部驸马的头衔,尽管这头衔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终还是要比什么都没有的段日陆眷要强吧?
段日陆眷本身的势力就没有宇文部强,此次投奔拓跋力微之后,更是被视做归附的外来小部落,直接就边缘化了,平日不但受着拓跋部的压榨,还得饱受诸如白部等强势部落的欺凌,他们的日子也比较难过啊。
一想到这里,宇文莫槐决定亲自去见见段日陆眷,其实宇文部当年和段部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怨,甚至为了攻击他们共同的敌人慕容部,两家还曾经联过手,那怕到了中部鲜卑之后,因为两部落都是出自东部的缘故,关系也较为亲近。
两部落的驻地,也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黑水部,都处于盛乐的东面。宇文莫槐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地乔装打扮,扮作一个普通的鲜卑牧民,趁夜悄悄地来到了段部的驻地。
宇文莫槐到来的时候,段日陆眷正独自一人对着帐中的马油灯发呆呢。
今天的事,对他的触动也是很大的,草料场的草料被焚,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这些外来部落,本来他们在中部鲜卑就已经是受到了排挤,如今草料短缺,最深受其害自然也是他们,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地难熬了。
至于反抗,段日陆眷就连半点的念头都没有,白部鲜卑的下场,那可是历历在目,要知道图和亚平时是何等的趾高气昂,欺凌他们这些部落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弹指间就被拓跋力微给灭了,自然让段日陆眷倍感压力,丝毫也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平日不管图和亚如何的嚣张,如何地欺凌小部落,拓跋力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任其胡作非为,但是一旦冒犯拓跋部的利益,拓跋力微就会毫不犹豫地灭了他,白部鲜卑何等强大的势力,也短短在半天时间内就覆灭了。
段日陆眷如果心存叛念的话,只怕是分分钟就被灭掉了。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报之,宇文莫槐来访,段日陆眷立刻出迎,但到了帐外,段日陆眷便愣住了,宇文莫槐怎么这么一身打扮啊,如果不是他和宇文莫槐比较熟,乍眼还真不敢相认。
段日陆眷一头的雾水,疑惑地道:“宇文兄,你这是何意?”
宇文莫槐看了一下左右,拉着段日陆眷便进了帐,道:“此处不是叙话之地,我们里面说。”
到了帐内,宇文莫槐直截了当地便道:“段兄,今日之事,你也知晓了,且不知你有何打算?”
段日陆眷警惕地看了宇文莫槐一眼,毕竟宇文莫槐可是拓跋力微的女婿,莫不是拓跋力微派他来试探自己的?所以段日陆眷很谨慎地道:“宇文说笑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唯大汗之命是从。”
宇文莫槐知道段日陆眷对自己有防备之心,苦笑一声道:“段兄,你我也是相交几十年了,又何必虚情假义呢?跟你说实话吧,在盛乐我是呆不下去了,我决意要回归东部草原,这次前来和你商议,便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联手的可能,如果你没有胆量的话,那么就呆在这儿等死吧,我意已决,拼死也要离开的。”
段日陆眷悚然一惊,道:“宇文兄如何敢有如此念头,此事若为大汗知晓,只怕有灭族之祸。”
宇文莫槐呵呵一笑道:“就算呆在这里,就能保全族平安吗?段兄已经知晓了,草料场的草料全部被并州军烧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难熬,你觉得拓跋大汗是先保他的拓跋部还是我们这些外来归附的小部落?如果我们继续地留在这儿,只怕不是被活活饿死,已经被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半点,现在离开,或许还有些机会,但是等到后头,或许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