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渊准备视死如归慷慨激昂地鼓舞匈奴将士做拼死一搏的时候,突然听到马邑城的后面,也就是北方那边传来了喊杀之声,声势震天。
刘渊为之一怔,这是什么状况?刘渊深知,自己此番进入并州,虽然和司马师结了盟,但是司马师那边最多只是提供了一些武器和装备的援助,根本就没有派兵来相助,所以刘渊只能是孤军作战,成败也仅仅只是他个人的事。
但突然之间北面杀声四起,俨然是大军杀到的动静,刘渊心中一喜,不管来得是什么人,至少也是是友非敌的,只要他们能帮助刘渊渡过这道难关,刘渊喊爹都行。
最大的概率还是鲜卑的人马,毕竟出了雁门郡,那就是拓跋力微的地盘了,所以出现在马邑城外的,极可能是拓跋力微的人马。
只是让刘渊好奇的是,拓跋力微的人马怎么会这么无巧不巧地出现在马邑城外呢,比约好的还要精准?刘渊也是率军刚刚抵达马邑不久,而且他事先根本就没有和拓跋力微联系过,那怕准备投奔拓跋力微也是刘渊临时起意,那么拓跋力微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会到这儿呢?
刘渊是满肚子的疑惑,不过不管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是来相助他的,终究是好事一件,总比他死在并州军的手里要强的多吧。
于是刘渊打消了和并州军决战的念头,下令匈奴人继续地强攻马邑城,配合对面的援军进行行动,只要他们能拿下马邑城,死局立解。
原本匈奴人攻打马邑城的一面,城中防守的兵力还能勉强守得住,但是现在马邑城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而且装备着精良的攻城器械,马邑城受到了前后夹击,很快地便陷落了。
刘渊如释重负,赶紧地打开城门,鱼贯而入,进入到了马邑城中。
他首先看到的,果然是鲜卑人的旗帜,和刘渊的猜想一般无二,双方杀尽城内的并州守军之后,也就自然休兵罢战了,鲜卑人阵中,此刻闪出一将,向着刘渊拱手道:“阁下可是匈奴单于刘渊否?”
刘渊很是好奇,按理说他从未和鲜卑人有过交集,鲜卑人又如何能知晓其姓名,而且万军之中,对方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显然对方对他的信息掌握的很全面。
不过对方既然把他们从并州军手中给解救了出来,显然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刘渊上前拱手道:“在下便是刘渊,不知尊驾何人?援手之恩,当涌泉报之。”
说话之人也甚是年轻,与刘渊年纪相仿,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他呵呵一笑道:“在下拓跋沙漠汗,家父便是拓跋力微,听闻刘单于在并州遇险,所以家父特命在下前来相助,幸得刘单于无恙,在下亦可心安了。”
原来拓跋力微一直关注着并州的局势,自从东部鲜卑的慕容部、宇文部覆灭之后,拓跋力微把曹亮视做了鲜卑人的最强对手,如今宇文莫槐和段日陆眷率领着残部都归顺了拓跋力微,让拓跋鲜卑的力量剧增,但拓跋力微的担忧之色却是丝毫未减。
随着曹亮吞并幽州和冀州之后,实力大增,更让拓跋力微深为忌惮,引为心腹之患。
拓跋力微和曹亮之间,也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当年在雁门之时,曹亮大破拓跋鲜卑,逼得拓跋力微不得不迁都到了大漠之中,好在鲜卑人历来便是逐水草而居的,并没有多少王庭国都的概念,否则的话,迁都所产生的动荡,就足够拓跋力微大伤元气的,几十年都恐怕是难以恢复过来。
后来等到局势稍微的缓和了一些,拓跋力微又将王庭迁回了盛乐,这里和并州的雁门关遥遥相对,相隔只有几百里,拓跋力微也可以随时地掌握并州的动向。
那怕是和曹亮的战争失败了一次,但拓跋力微觑觎中原之心一直未死,尤其是在兼并了东部鲜卑的宇文莫槐和段日陆眷之后,拓跋力微的实力大涨,这更加地坚定了拓跋力微的南进之心。
拓跋力微为人狡诈阴险,他正是凭着杀妻证道,吞并了岳父家族的势力,才一步步地走向强大,成为草原霸主。
尽管他对中原心怀不轨,但他懂得隐忍,面对仇敌曹亮之时,也是刻意地进行迎奉,为了巴结曹亮,拓跋力微还特意地派出使者,前往并州,奉上了大量的进贡物品,希望能和曹亮修复关系。
这种手段,也是胡人各族常用的手段,他们在强盛的时候,往往是四处劫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吃了败仗之后,则是摇尾乞怜,献上大批的朝贡,以换取朝廷的宽宥。
朝廷对塞外胡人的征伐往往也是流于表面的,由于草原大漠地域广阔,地广人稀,朝廷管理起来极为的困难,所以每次朝廷打了胜仗之后,并不会对胡人赶尽杀绝,而是采用怀柔的手段,以抚为主,剿抚并用。
胡人的称臣纳贡,朝廷历来是全盘接受的,这符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理念,汉人朝廷是大为受用,许多时候天子赏赐,价值甚至是远远高于胡人的进贡的。
而胡人则会利用这段时间来休养生息,等他们羽翼丰满或中原战乱有可乘之机的时候,他们立刻会背信弃义,大举进犯,让中原饱受战乱之苦。
拓跋力微的这点小心思和小伎俩,曹亮自然是看在心上的,他当着鲜卑使者的面,将所有的朝贡之物付之一炬,并割下了使者的一只耳朵,将他放还回了草原。
曹亮的所为,引起了鲜卑人的极大不满,拓跋力微主动地示弱和好,曹亮拒不接受,说明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这也彻底地断绝了拓跋力微苟且的心思,看来这个曹亮,还真是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以前胡人所惯用的招数,在曹亮这里半点都不起作用,也就是说,曹亮将他们视作死敌,随时都可能会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