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蒋秀没料到,并州军的投石车攻击,在几轮之后,压根儿就没有衰减的迹象,一颗颗的石弹轮番地轰击着城头和城墙,守城的冀州军是心惊胆寒,生怕那石弹砸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血肉之躯压根儿就招架不住这势大力沉的玩意,砸到城头上,青砖地面都能砸出一个坑来,可想而知砸到人身上之后是什么样的后果。
更让冀州军无法招架的是,这些石弹是圆球状的,落到之后它会反弹和滚动,造成的二次伤害甚至要比第一次还严重。
以前魏军所使用的投石车,石弹都是一些方形或不规则的大石块,基本上不会刻意地雕琢成球状,虽然省时省力,但落地之后不会滚动。
而并州军的这个球状石弹就厉害的多了,如果几十颗石弹同时在城头上滚动的话,给守军造成的混乱更是不可收拾的,为了躲避这些灭顶之灾,乐成的城头,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蒋秀开始还不明白并州军为何会使用这种球状的石弹,毕竟光是雕琢这玩意,就得调动多少工匠,花费多少的时间,似乎没什么必要。
但看到乱作一团的城头,蒋秀才会发现这球形石弹的可怕之处了,幸亏城头上是平的,要是赶上一个斜坡的地形,那投石车造成的后果,堪称是灾难级的。
饶是如此,这一轮轮的石弹砸下来,守军也唯有抱头鼠窜的份,被砸死砸伤的不计其数,城池的防线也变得七零八落了。
许多的士兵,不堪忍受,纷纷地向城下逃去,蒋秀本欲禁止,但一想到此刻并州军的步兵也不可能攻上来,所以索性让大部分的守军下城,以逃免石弹,只在城头上留下少数的士兵来看守,一旦并州军停止投石车的攻击,城下的队伍便得赶紧上城,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但出乎蒋秀意料的是,这个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并州军一直就这么轮番地用投石车进行轰击,其后还夹杂着连弩车的攻击,许多的弩箭也加入到了石雨之中,给守军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蒋秀纳闷了,并州军光是这砸来的石弹,就多达数千颗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继续发射着,似乎看不到尽头,这么多的石弹,可都是从幽州运过来的,并州军得动用多少人力和物力,才能达成这样的目标啊。
在投石车的连续攻击之下,再坚固的城墙也有抗不住的时候,青砖砌成的城墙虽然要比夯土的城墙更坚固一些,但也架不住投石车这么个狂攻吧,乐成的城墙已经被砸得是面目全非,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和缺口,再这么砸下去,蒋秀不知道乐成的城墙还能撑多久。
但这也是无法抗拒的事,并州军的投石车被安放在了弓箭的射程之外,这个距离冀州军是无法发起反击的,想要破坏并州军的投石车,冀州军就必须要打开城门,派出一支军队去袭击并州军的投石车阵地。
但蒋秀在城头上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尽管投石车和连弩车都被放置在最前沿,但是在投石车阵和连弩车阵的后方,并州军的步兵是严阵以待,随时就可以顶上来,对投石车阵和连弩车阵进行保护,冀州军一旦出城,那可能就是有去无回啊。
毕竟冀州的野战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蒋秀对自己的底细那是门清,出城作战,那和送死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呆在城头上,却是这么的憋屈,并州军还没有正式地派兵来攻城呢,就已经把守军的精气神给打散了。
蒋秀对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地丧失了掌控力,只能是祈求上天保佑,让并州军的石弹用光了,停止投石车的进攻吧。
羊祜此刻在阵中,远远地观望着战斗的状况,说实话,他对投石车的攻击感觉到并不太理想,如此高强度的轮番轰击,若是夯土的城墙,恐怕早已经是土崩瓦解了。
没想到这个砖砌的墙体,竟然如此地坚固,这么多的石弹砸下去,也只是造成了墙体的轻微破坏,没有达到羊祜想要的结果。
毕竟在墙体的加固上面,冀州军不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的,这个砖砌的墙体,可不是止是原先的夯土墙外面单薄的砌上一层,而是厚达数尺,然后用粘土石灰糯米糊作浆,整个墙体厚重坚固,可以必承受很大的破坏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州军想要通过投石车砸坏城墙而后破墙而入的可能性很低了,毕竟并州军的石弹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从幽州长途跋涉运过来,每一颗石弹都是花费不少的力气的,羊祜这么连续地狂轰,石弹的消耗也是相当的惊人,估计支撑不了几天,石弹的库存就见底了。
羊祜眉头一皱,继续地这么进攻,也确实不是一个办法,他看了看城下滚落的不少石弹,心生一计,下令投石车停止攻击,步兵部队立刻压上去,架设云梯,进行攻城。
投石车一停,并州军蜂拥而上,蒋秀见状,赶紧地下令已经下城的守军重新登城,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冀州军手忙脚乱地冲上了城头,这个时候的城头,已经是一片狼籍,作为掩体的城垛大部分被毁了,城头上到外坑坑洼洼,滚落着不少的石弹,残肢断臂,鲜血四溅,最恶心的,恐怕还是那些被砸的脑袋,白色的脑浆和暗红的鲜血洒了一地,令人作呕。
冀州军赶紧地重临防线,这个时候并州军已经攻了上来,他们不得不在慌乱中进行抵抗,用弓箭射击。
不过有人发现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城头上散落的这些石弹,相当的碍事,他们便搬起来,充当檑石,朝下砸去。
冀州军一看,这个办法好啊,于是人人效仿,也不管能不能砸中人,一鼓脑地全部朝着城下扔去,这样一来,既可以清理掉城头的垃圾,又可以充当守城的器械,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