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昨日回到钟府,暗捺不住兴奋之色,连做梦都笑醒。
河北都督兼征北将军,这是一个何等显赫的官职,而此前的钟会,也不过是大将军府中的一名长史,虽然说长史的位置也不低,但根本就是无法跟征北将军河北都督相提并论的,这一突然间的变化,让钟会是青步平云,连感觉都变得有些不真实了。
钟会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过他很善于掩饰自己,从不把自己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给透露出来,自从出仕之后,钟会就一直担任着幕僚一般的角色,深藏在幕后,为司马氏出谋划策。
在别人的眼里,钟会只不过是一个谋士型的人才,加上他从来也没有单独地领过军,所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合格的将才,毕竟谋略再深,也比不过实战,纸上谈兵的赵括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钟会当然不想一辈子给别人当幕僚,就算是权倾天下的司马师,做他身边的谋士,远不如自己出去执掌一方地域痛快,所以钟会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在给司马师的出谋划策时,钟会也是竭心尽力,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司马师的赏识,从而获得出镇地方的资格。
钟会这种认真勤勉的态度也确实让司马师满意,而且钟会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也确实可以证明他能胜任新的职位,当然第三点最为关键,钟会对司马家表现出死心塌地的忠诚,这样才能让司马师放心地放他外任。
所以当钟会将固守冀州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得到了司马师的赞许,同时司马师认为吕昭也难堪大任,所以才会有意让钟会来当这个河北都督。
这正是钟会期盼已久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立刻领命,不过冀州目前可是最为凶险之处,曹亮拿下幽州之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冀州,并州骑兵那令人恐怖的战斗力,钟会可是亲身经历过,除非是拥有一支实力与之匹配的骑兵队伍有抗衡的能力,否则的任何军队在交锋之中都会一败涂地。
别说目前司马军没有这样的骑兵,就算是有,那也是司马师的命根子,不可能全部地交给钟会。所以钟会才会要求派十万步卒出征,没有骑兵,步兵多点也是好的,反正钟会也没指望这些步兵能在野战之中战胜并州骑兵,守城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人多力量大,守城才有希望。
所以钟会才告诉司马师,十万步兵是最低限度了,再低的话,这冀州的防务还真没法搞。
不过钟会也清楚,以目前司马军的形势,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抽调出十万人马来,确实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尽管司马师答应明天给他答复,但钟会也很清楚,司马师恐怕是很难办到。
得到司马师召见的消息,钟会立刻是动身前往大将军府,拜见司马师。
这么短的时间内,司马师就调集了他所需要的十万人,深谙军事的钟会觉得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看到满面春风的司马师时,微感诧异,看司马师的表情,应该是事情办妥了。
司马师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士季,你昨日说冀州存亡关乎社稷,某也深以为然,所以特决定征三十万兵于冀州,你克日起程赴任吧。”
“三十万?”钟会差点没把下巴给掉下来,这怎么可能,司马师治下撑死也就五十万军队,幽州五万人,冀州五万人,这就剩下了四十万,如果再调三十万人的话,这偌大的地方,就只剩十万人来驻守,岂不是天下大乱吗?
钟会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呢,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司马师言之凿凿,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钟会完全胡涂了。
不过等司马师把详情一说,钟会这才恍然明白,噢,原来司马师并不是要调给的现成的军队,而是让他到冀州之后,在当地招募三十万人,钟会又不禁隐隐担心起来,任何的一支军队,那都是需要经过长期的操练和实战的锤炼,这样才有可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一支刚刚招募的新军,如果并州军突然发起进攻的话,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又谈和会有什么战斗力?
钟会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下,司马师显然事先已经做过分析,语重心长地道:“士季,现在朝廷这边确实有困难,无法调集十万大军,只能是从冀州那边想办法了,冀州人口百万,乃天下第一大州,此次征募军队,乃是为了守土保家,相信冀州百姓也会极为拥戴,当然如果遇到个别顽冥不化拒绝应征的刁民,某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钟会有些牙疼,冀州人口百万不假,但抛去妇孺老弱病残,能征调的人数,估计正好就是三十万人,这个数字显然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司马师派人经过仔细地核算,才会得出这样的结果。
所有的青壮丁都被征募了,那整个冀州堪称是全民皆兵了,只剩下妇孺老弱,冀州的地还要不要种,如今正是春耕备耕之时,大量的田地抛荒,老百姓明年吃什么,如此的穷兵黩武,竭泽而渔,只怕天下从此会大乱。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冀州属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如此全民皆兵,也不为常态,等到解决了并州的那些叛逆,这些新募之兵也会解甲归田,至于冀州所需安定民心的粮草,某亦会从别的州郡调集,绝不会出现因为粮荒而导致民变的事。”司马师口气坚定地道,显然他在钟会到来之前,已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冀州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钟会没办法,也只好是应承了下来,在他看来,冀州就如同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可不接也不行,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了,毕竟这个坑是他自己挖的,到现在也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