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司马伦看到司马师过来,立刻放下书卷,恭恭敬敬地揖礼道。
“见过大将军。”给司马伦讲课的老师也赶忙行礼。
司马师给司马伦安排的老师可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也是大儒级别的人物,在朝廷之中,也都是有司职的,足可见司马师用心之良苦。
司马师很随和地摆了摆手,道:“你们继续,我只是随便走走。伦儿,最近书读得怎么样了?”
司马伦道:“阿兄,小弟最近都读《孙子兵法》,不过尚有些疑惑之处,老师亦不能解。”
司马师噢了一声,道:“有何疑惑不解,说与为兄听听。”
司马伦道:“孙子曰: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司马师呵呵地一笑,道:“这很好解释呀,在实际作作战之中:我十倍于敌,就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兵力弱于敌人,就避免作战。所以,弱小的一方若死拼固守,那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可是去年的并州之战,我军以十七万之众却不敌并州军五万人,连遭败绩,损失惨重,依孙子之兵法,应当不是这样的结果,除非是孙子写错了。”
司马师没想到司马伦居然会提及此事,脸色不禁为之一变,教习的老师赶紧地道:“九公子,不可胡言。”
司马师伸手拦了他一下,淡淡地一笑道:“无妨,你先退下吧。”
教习老师拱手而退,司马师拉着司马伦,坐到花亭的围栏上,道:“伦儿,水无常形,兵无定式,孙子兵法讲的是一般情况下的常规作战之法,而真正的战争,要远比这个复杂的多,不光要比双方的人数,还得要考虑军心士气的因素,武器装备的因素,天时地利的因素。并州之战我们之所以失败,最大的原因还是信息不明,不知道逆贼曹亮已经研制出新式的装备,在整体上提升了骑兵的战斗力,所以在对战之中,我军才处于下风,打败仗也就不奇怪了。”
司马伦点点头,道:“伦儿明白了,怪不得我听下人说阿兄经常亲临工坊,去监造新的马具,想必阿兄也是要给咱们的骑兵装备新式的马具,提升骑兵的战斗力,在下一次大战的时候,便可以打败逆贼曹亮,为父亲报仇雪恨。”
司马师笑了笑,摸摸司马伦的头道:“你说对了,师敌之技以制敌,有时候敌人的长处也是我们需要学的,扬长避短,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伦儿,你这学问见长啊,等你再长大些,为兄便带你上战场,真正亲历一下那战争,光上纸上谈兵是没用的,只有在实战之中磨砺出来,那才能真正的晓畅军事。”
司马伦一副满脸期待的样子,点点头,道:“阿兄为何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司马师随口道:“逆贼曹亮攻陷了幽州的辽西七郡,朝野震动,为防止其攻入冀州,为兄特命钟士季为河北都督,前往御敌,只是钟士季张口便要带十万兵马,为兄正在发愁,从何处去筹措这十万人?”
司马伦一副恍然的模样,道:“噢,原来如此。”
司马师也是随口说说,说完之后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司马伦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童,难不成还能指望他给自己出谋划策吗?司马师笑了笑,道:“伦儿继续读书吧,好好用功,将来的军国大事,可是要由你来决断的。”
司马伦倒是沉吟了一下,道:“其实伦儿觉得此事并不难解决。”
司马师倒是大为好奇,不难解决的话,自己又何须愁眉不展,他笑道:“既如此,你倒是说与为兄听听,如何解决?”
司马伦一本正经地道:“冀州之地,沃野千里,人口众多,伦儿前些日读《汉书》,曾读到汉灵帝时,巨鹿人张角起事于冀州,拥兵百万,官军莫敢攒其锋,其实张角所率之人,皆为流民野寇,所使军械,也多为粗鄙之物,为何却能攻州掠郡,扰动天下,便是依靠人多势众。如今兄长手中兵马有限,抽调十万大军入冀,困难重重,那何不下令征集冀州之民,虽说难有百万,但召集个几十万人应该不在话下,兄长可令钟士季携带武库之军械,至于粮草,冀州殷实,暂时可供应无虞,若是长时,再从别州调运不迟。这些民众招募而来,虽没有军队那样的战斗力,但若为守城,亦足矣。”
司马师粗听之下,觉得司马伦说得有些幼稚,招募军队岂是儿戏,随便征用几十万人,配发点武器装备,就算是军队了?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根本就无法保障,只能是算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细想一想,司马伦说得有些道理,张角造反的时候,不就是靠着这些乌合之众,席卷天下,搞得大汉朝廷焦头烂额,也间接导致了汉朝的最终覆灭。
虽然说这些临时招募来的军队战斗素质低下,但是又不是要他们打野战的,而且来守城的。野战的军队需要排兵布阵,必须是经过操练的士卒才能胜任这个战阵,否则的话,一群的乌合之众乱哄哄地排出个战阵,没等敌人攻上来,阵脚就已经大乱了,这样的军队,肯定是不堪一击的。
而守城的军队,要求自然是低一些,会使用弓箭等武器,有点力气能搬动滚木檑石就足矣,如果能从冀州当地招募到几十万人的话,又何愁守备力量不够。
司马伦的话,还真是带给了司马师不少的灵感,他连声地道:“好主意,好主意,伦儿,你这个想法真是不错,为兄得好好想想。”
司马师急冲冲地返回了议事堂,把幕僚们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好好地核算一下,该怎么去招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