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派出斥侯,多方打探,很快便追踪到了卫瓘和王颀的下落,他们东逃到临渝关后,便在那儿停驻下了,显然是要以险要的临渝关做防防御之地,固守辽东了。
通常来说,辽东辽西的称谓是以辽河为界的,辽河以东称之为辽东,辽河以西称之为辽西,但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划分,处于辽河以西的昌黎郡也被认为属于辽东,而临渝关便是辽东和辽西的分界线,临渝关以西,属辽西郡,过了临渝关,便是昌黎郡了。
王颀任玄菟太守的时候,就奉命署理辽东诸郡的军事,这昌黎郡便是他的势力范围,王颀可以放弃蓟县,可以放弃整个辽西,但却不能放弃辽东这个大本营,而想要守住辽东,首先就必须要守住临渝关这个天然的险要之处,临渝关是辽西通往辽东的咽喉要道,必经之所,也是整个辽东防御的重中之重。
如果说临渝关这个名称比较陌生,那么换个名字,大家就如雷贯耳了,那就是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山海关。山海关之名,是明代才有的,在此之前,这座关城早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古称榆关、临闾关,也叫临渝关,只不过是历代名称稍有不同而已,但这座关隘,却是联结辽西和辽东的咽喉要冲,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王颀镇守辽东多年,何处是急所,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从蓟县退兵之初,他早就想好了要退往何处了。
从辽西通往辽东,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出临渝关北行,经白狼顺着大凌河谷东进,经柳城、昌黎过医巫闾山,便可抵达辽阳,这条路蜿延曲折,盘桓于崇山峻岭之间,如果将这条路比作是一条长蛇的话,那临渝关就是不折不扣的蛇头,所以想要守住辽东,临渝关的得失就极为的重要。
当年曹操北伐乌桓追杀袁氏残余之时,走得就是临渝关,并且在临渝关附近的碣石写下了著名诗篇《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所以王颀率军从蓟县一路狂奔,赶到了临渝关之后,便停马不走了,将所率兵马驻守在了临渝关,同时另遣一军驻守柳城,这样一前一后,相互呼应,构筑了一条完整的走廓防线,以确保并州军无法越辽东半步。
卫瓘虽然缺乏一些军事指挥才能,但他熟读兵书,那也不是白念的,第一次到临渝关来,就深为临渝关的险要所折服,临渝关背山面海,险阻天成,这样的关隘,就算并州骑兵再为凶悍,想要逾越,也试比登天,王颀将临渝关作为防御要地,其眼光还真是有其独到之处。
“好地方啊,背山面海,扼辽东辽西之咽喉,纵有雄兵百万,亦难渡也。”卫瓘连声地赞叹道。
王颀颇为自得地道:“某镇守辽东多年,自然深谙此处之地理,只要守住临渝关,辽东之地必无忧矣,别看此处的关城坚固程度不及蓟县,但有这山海之险,却远胜蓟县十倍。蓟县一旦被围,想要脱身,难度重重,而临渝关两侧险阻,无人可以逾越,进可攻,退可守,实为防御要地也,曹亮若来,必铩羽而归也。”
王颀对临渝关了如指掌,更是信心满满,当初在幽州城之时,王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回到自己熟悉的这片土地,他的信心便重燃了,依仗着临渝关的天险,他完全有叫板并州军的资格了。
驻守临渝关的军队并不多,只有五百人而已,但此次王颀一下子带来了四万余人,整个关城内外,都立刻是人满为患了。
临渝关的规模并不太大,它依山而建,正好嵌入到谷道之中,不管是南来北往的人,都必须要经过临渝关,这就是一座无论如何都骁不过去的关城。
王颀将兵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驻守临渝关,而另一部分则驻守柳城,以确保幽州军能守得住南北的两个端口,就算其中之一有所失误,另一个也可以做出补救。
当然王颀也绝不会认为临渝关就能轻易的失守,并州军的骑兵确实是强悍,这一点王颀已经领教过了,但说到底,骑兵只适合于平原地带作战,象临渝关这样的险要关隘,根本就没有骑兵的用武之地,他们到了这里,不过是望关兴叹,无计可施。
而且临渝关也并不惧怕并州军的投石车,因为整个的临渝关关墙,全部都是石块来砌筑的,坚固无比,那怕投石车的威力再大,也不过在关墙上面砸一个小坑罢了,根本就撼动不了坚固的墙体。
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城墙,都是夯土而建的,倒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工匠不会砖石,而是砖石过于笨重,需求量又过大,没有良好的运输条件,用砖石去修筑城墙,那简直就是一件劳命伤财的事。
而修筑临渝关,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所有的石块,都可以就地取材,大大减少了民夫劳役,让修筑关墙变得简单的多。
从坚固程度上而言,夯土所筑的城墙,根本就没法跟石砌的相提并论,夯土城墙一旦面对投石车,几乎是无解的,投石车往往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在夯土城墙上砸出一条口子来甚至轰塌整面的墙。
而石砌的城墙,却能无视石弹的攻击,射程再远威力再强的石弹攻击城墙,也是无济于事的,正因为如此,王颀才敢放心大胆地来守临渝关,把持住这道关隘,并州军休想踏入辽东半步。
幽州的消息卫瓘和王颀已经联名上奏了司马师,相信司马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坐视幽州的失守,他必然会派出军队前来救援,王颀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守住临渝关,等候司马师的援兵。
只要援兵一到,王颀相信,整个幽州的局面必将有所改观,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之下,并州军的处境未必能好过到那儿去,反攻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