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看到张统有些拘束,笑了笑,没有勉强,等庆功宴散去之后,单独又宴请了一桌,和张统小酌一番。
张统真没想到自己可以和名震天下的讨逆大都督这般平等而坐,恍恍惚惚,颇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都督,我……”
曹亮亲自给他满斟了一杯酒,呵呵一笑道:“张兄弟,这里没什么大都督,你我兄弟二人叙叙旧,不必拘束。话说咱们多少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今日难得重逢,一醉方休如何?”
张统看到曹亮亲切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紧张的情绪也就慢慢地消失了,张统本来就是一个健谈的人,打开了话匣子之后,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忆起当年在皇宫里当值的事情,张统是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张统舌头都有些直了,他醉意朦胧地道:“子明兄,当年你邀我一起出征,我……没走,到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目光咋……咋就那么短,如果真跟你混得话,何至于混得这么惨啊?”
曹亮微微一笑,道:“好酒不怕迟,好饭不怕晚,咱们兄弟这不就又在一起了吗?放心吧,以后还会有大好的前程,这天下还是我们的。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以咱们兄弟的交情,你应该早些投奔过来才是,何苦为司马懿去卖命,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真要是有个长短,岂不是平生憾事?”
张统苦笑道:“子明兄,你如今贵为一方诸侯,兄弟我空着手来投奔,那……那多不好意思,所以,我就……寻思着怎么也得送一份大礼,所以我便烧了司马懿的粮草,也送是给子明的见面礼了……”
张统醉得不行了,话刚说完,脑袋砰地砸在了桌子,便再也不省人事了。
曹亮一听恍然大悟,原本司马军的那一把火,竟然是张统给放的,这把火烧掉了司马军的粮草,也逼得司马懿不得不轻兵冒进想要速战速决,更容易钻进并州军的伏击圈中。
可以说,这把火放的恰当其时,论功劳,放火人可是首功一件,只不过曹亮一直不知道这火是谁放的,现在张统主动地说了出来,曹亮立刻便明白了,张统跟他可是真兄弟,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要知道,司马懿的军营防备何其之严,张统想要得手,绝非是容易的事,而且事后还得躲过司马军的搜捕,稍有不慎,招来的就是杀身之祸啊!
曹亮命人将张统扶下去休息,又吩咐人将张统的那几名手下传来,细细地问明原委,不禁是感慨万千,张统此举可不光是冒着风险来做,那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起舞,司马懿七万大军,张统若走得迟缓一些,估计连肉酱都剩不下。
张统在曹亮的印象之中,并不是那么有胆色的人,尽管他是名将张辽的孙子,但骨子里却没继承到张辽那一身的虎胆,这次敢做如此凶险的事,也确实证明了张统和自己铁一般的交情,为了送这一份“见面礼”,险些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让曹亮真是感慨万千,毫无疑问,张统是真兄弟,尽管这份友情来得比较晚了,但真如曹亮所说的,好饭不怕晚,关键的时刻,张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们的交情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淡薄。
次日,曹亮正式宣布了张统的功绩,同时委任张统为河东太守,陈扬、马龙、张进也各有封赏,都是连升数级,比他们在司马军中当一个都尉强过许多。
陈扬马龙张进三人大为感激,要知道司马军的七万骑兵已经是灰飞烟灭了,如果他们当时没有跟随张统办这件大事,恐怕此刻也就成为了炮灰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陈扬他们知道,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全是仰仗张统的功劳。
此次非但没有遭难,反而是因祸得福,官升数级,想想都有些做梦的感觉。
张统此次立下了大功,官封太守倒也不令人感到意外,但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现在河东郡还在司马军的手中,曹亮封张统为河东太守,那岂不是遥领吗?
遥领是三国时期最为普遍的一种官职,无论是魏国蜀国还是吴国,都大量存在遥领的官职,比如姜维就担任凉州刺史,而蜀国一直以来,也从来没有控制过凉州。
说白了,遥领也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如果并州军没有拿下河东郡来,那么张统的这个河东太守就等于是一份虚职,空有俸禄,而无实权。
众人都不禁有些莫名,按理说张统虽然是刚刚归降,但人家的功劳却是实打实的,光是放火烧了司马军的粮草,就已经是莫大的功绩了,无论是放在那儿,谁都抹杀不了。
而曹亮却让张统来遥领河东郡,给一个空头官职,这不是画饼充饥,糊弄人吗?
张统倒是无所谓,本来他就是一个降将,现在曹亮已经破格将他提升为二千石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遥领就遥领呗。
不过曹亮却是早有打算,且不说自己和张统的交情,就算是张统此次的功劳,封他一个实职的太守一点也不为过,只不过现在太守之位没有空缺,而且把张统放在边远的小郡曹亮也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曹亮把目光投向了南面的河东郡。
河东郡可是一个大郡,再加上它的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河东太守这个职位相当的重要,尽管现在曹亮还没有打下河东郡来,但他早已将河东郡视为了囊中之物,此番晋阳大捷之后,司马军恐怕也没有能力再守住河东了,曹亮下一步的行动,就是挥师南下,直取河东,最起码得先向司马懿讨还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