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马军中,参与过河内之战的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他们对扁箱车,也只是闻名而没有眼见,根本就不知道扁箱车阵的厉害。
更何况,此刻他们在逃命途中,慌不择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挡在他们前面的这道车阵究竟是什么东西,虽然前有阻碍,但司马军还是没有停止,继续地策马狂奔,向着扁箱车阵冲去。
扁箱车阵展开之后,防御宽度达到了原先的三倍有余,车首车尾连接,宛如一条长龙,横亘在乌马河畔。
先登营刚一接到司马军撤退的消息,就立刻进行了布署,等到司马军撤退到乌马河畔之时,扁箱车阵早已是严阵以待了,马隆看到司马军漫山遍野而来,立刻下令先登营进行攻击,以阻止司马军靠近扁箱车。
乱箭如雨,向着冲过来的司马军射了过去,冲在前面的司马军立刻是人仰马翻,无数人栽倒在地。
混乱的情况下,司马军根本没有组织进攻的能力,只能是一窝蜂的乱冲乱撞。河内之战的经验证明,想要接近扁箱车阵,最为关键的就是各兵种协同配合,冲锋的骑兵必须配备防护面积足够大的盾牌,必须在弓箭兵的掩护之下,才有机会以最小的代价冲到扁车箱阵的前面。
但只也仅仅是能冲击到近前,如何突破扁箱车阵的防线,却是无解的,当初陈泰连续地攻击了一天,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伤亡代价,都始终没有找到破防的办法,由此可见扁箱车对于骑兵而言,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险。
尽管当初曹亮抛出的这个投石阵破阵的理论让马隆一度非常的失落,但马隆很快又重拾信心,因为曹亮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矛,也没有绝对盾,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扁箱车阵在投石车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对付骑兵,却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只要使用条件得当,扁箱车阵还是可以发挥出相当大的作用。
毕竟投石车庞大笨重,移动困难,此前也从未有过在野战之中应用的先例,司马军也未必能时时刻刻配备投石车,尤其是在此番晋中大战之时,司马军出动的都是机动性强的骑兵部队,这无疑为扁箱车的使用,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
没有投石车的威胁,扁箱车阵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邓隆接受了这个阻击的任务之后,自然是信心满满。
而乌马河畔,也是一个最为理想的阻击地点,先登营一字排开,横跨近十里的范围,一边是水流湍急的乌马河,另一边险峻的山地,司马军想要绕过去,就必须要渡河或者是爬山。
作为骑兵,无论是渡河或爬山,都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要做的就是弃马,泅渡过河或者翻山越岭,尽管暂时地可以逃离困境,但没有了战马,逃跑的速度就会大打折扣,此地距离介休还比较远,想要逃出生天,难度极大。
马隆算准了司马军根本就没有破防的可能,所以他故意下令先登营的士兵减少放箭的次数,尽可能地将司马军引诱到扁箱车阵的前面,然后再以弓箭和长枪绞杀之。
司马军不明就里,还以为有可乘之机,他们纷纷地一拥而上,向着扁箱车阵冲去,冲到近前才发现,这扁箱车简直就是坚不可摧的,无论是刀劈斧砍,最多也只能是砍下一些碎木屑来,根本就无法撼动扁箱画坚固的车体。
放火的手段也不行,并州军事先就早拿水把扁箱车给浇透了,整个车体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引不着火,就算把火把扔到上面,很快就会熄灭了。
司马军那个叫绝望啊,眼看着后面喊杀声震天,并州军的骑兵已经一路追杀了过来,而他们却被挡在了这道固若金汤的木墙前面,寸步难进。
司马军冲到近前,才是先登营收割生命的最佳机会,连弩近距离的施射,对司马军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几百上千的连弩同时发射,形成的一道死亡扇面,极为的恐怖,司马军的人马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不过后面的依然是人潮如涌,踩踏着前面的尸体滚滚而来,倒有一种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的奇景。
这前仆后继倒是真得,舍生忘死倒谈不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后面的并州军一路掩杀,以近乎驱赶地方式将司马军逼向了前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是向前。
而向前已经没有了出路,数万人马云集在这个狭隘地域,往前也是死,往后也是亡,无数人痛哭啼号,绝望到崩溃。
灾难性的一幕终于上演,司马懿的担心最终也化为了现实,扁箱车,曹亮果然是动用了扁箱车,这个骑兵的大克星,终于也成为了压倒司马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司马懿此前没有亲眼目睹过扁箱车,但河内之战的报告的是看过的,陈泰的骑兵遭遇到扁箱车而大败,这无疑也引起了司马懿的警觉。
利用车阵来阻碍和迟滞骑兵的进攻,这种手段古以有之,但这最多也是一种辅助的手段,毕竟车辆笨拙而骑兵机动灵活,利用车阵也只能是消极被动的防御,至于攻不攻,主动权是掌握在骑兵手中的。
河内之战时,如果不是陈泰一昧地采用强攻的方式,也不会损失那么惨重,所以扁箱车阵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如果骑兵绕着走,不正面与之交锋,扁箱车阵自然是无法奈之我何的。
所以司马懿也没有认真地去考虑破解扁箱车阵的方法,只是指示,以后凡于并州军交战之时,不与扁箱车强攻硬碰即可,惹不起还躲得起吗?
但是司马懿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特定的地形地理条件下,惹不起也躲不起,曹亮就是在他们撤退的途中,安排了先登营进行拦截,现在司马军就是想躲,也无路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