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管事的前来禀报,称令狐愚派人送信来,只不过这次不同以往,送信的人要亲自面呈王凌。
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王凌轻笑了一声,他倒没有特别的在意,吩咐管事地将下书之人带进来。
令狐愚的信使见到了王凌,这才恭恭敬敬地将火漆封好的书信呈给了王凌。
如此郑重其事的传信方式让王凌心中犯起了一阵的狐疑,王凌对这个不太靠谱的外甥平日里倒是照顾有加,两人的关系一直相处的比较不错,而且王凌也很清楚,如果仅仅是一般的家书,令狐愚是不会这么重视的,还特意地让人传信人将书信面呈给他。
难道这信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王凌倒是没有急于打开书信,而是不动声色地吩咐管事的将传信人带下去,好生招呼着,等他们都离开了,屋内再无他人之后,王凌才打开了这封书信。
信的内容并不太长,但足够震憾,王凌只读了几行,就已经是冷汗涔涔,饶是饱经世故的他,也被令狐愚大胆而狂妄的计划所震慑住了。
另立新君?!
天子的废立岂可视同儿戏,如果失败的话,那肯定是身死族灭,无一人可以幸存。
而令狐愚对这个计划已经有了详细的安排,就连新君的人选,令狐愚都已经是选好了。
王凌将令狐愚的整封信读完,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令狐愚的处境,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处境,令狐愚作为曹爽的亲信,此次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放了外任,没有在京师任职,否则的话,就会陪同曹爽上了断头台。
但侥幸逃过一劫未必就代表从此平安无事了,以司马懿残酷的手段来看,不是司马懿准备罢手,而是天下很大,还没有轮得上处理他们这边的事,现在司马懿陈兵河内,将攻击的矛头,对准了并州的曹亮。
这时王凌才恍然大悟,原来司马懿封自己为太尉,并不是什么善心大发之举,而是一种缓兵之计,企图用高官厚禄来迷惑自己,他好集中兵力,全力去对付并州的曹亮。
只怕将来的报复和清算,会来得更加的猛烈。
识破了司马懿的企图,王凌的头脑也就变得更加的清醒了,司马懿也太小看人了,用一个太尉的官职,就妄想着可以拴住他,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司马懿并不是不想收拾王凌和令狐愚这些人,关键是他现在腾不出手来,并州的曹亮已经旗帜鲜明的反了,自然成为司马懿首要攻击的目标,其他的目标,只能是暂缓对付。
而这无疑给了王凌和令狐愚一个天大的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乘着这个时机,兖州和淮南完全可以揭竿而起,另立新君,和司马懿大干上一场。
王凌暗暗嘉许,看来这个曾被曹丕所憎强行替他改名为愚的令狐愚并不是想像之中的那般愚蠢,恐怕是大智若愚的这个愚,他所制定的计划,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不错的,只需要在少数的细节上再精细地谋划谋划,那就接近完美了。
于是,王凌即刻给令狐愚回信,对令狐愚所言之事,大为赞同,同意令狐愚从即日起筹备新君登基诸事宜,但他告诫令狐愚不可操之过急,司马懿不是正准备集结大军进犯并州吗,所以他们的行动完全可以不急不徐,等到司马懿和曹亮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至于兵马的准备,王凌倒也是更不着急,整个淮南的兵马,都归他调度,由于此前孙礼任扬州刺史,和王凌关系很僵,而孙礼是司马懿的得力干将,就如同插入淮南的一颗钉子,横竖让王凌感到难受。
为了排挤孙礼,王凌是不遗余力的,而结果也是王凌比较满意的,孙礼被调往了豫州,担任豫州刺史,这样一来,整个淮南,就是王凌一手遮天的局面了。
如果此时发动兵变,王凌敢说至少可以调动淮南九成以上的人马参与进来,如果再加上令狐愚的兖州,他们的实力是蔚为壮观的。
王凌写好信之后,吩咐管事的将令狐愚派来的传信之人带回来,将写好的回信交给他,叮嘱其一定要将这封信传递给令狐愚,中间不得假手他人。
信使倒是当即就应允了,反正他对信的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对主人交待的事,却是完成的一丝不苟,所以他带好回信,又连夜踏上了归途。
令狐愚至从送走了信使之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王凌那边会否决他的建议,这样的话,单靠他兖州这边,是很难成就大事的。
信使去的很快,来得也很疾,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他就从淮南的寿春折返回来,并且带回了王凌的信。
令狐愚读过了王凌的回信,顿时感到莫名的兴奋,王凌竟然是全盘支持他的计划,这让令狐愚是大喜过望,看来拥立新君登基之事,也该正式地列入行动日程中了。
楚王曹彪,是曹操的儿子,最初在曹丕时被封为弋阳王,后改封为楚王,迁移封地为白马,而白马就在兖州境内。
身为兖州刺史的令狐愚自然少不了和曹彪见面,其间令狐愚就稍稍地显露出一点拥立曹彪的想法,让曹彪是莫名的兴奋。
诸侯王就如同是圈在笼子里的名贵动物,一点自由也没有,虽然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也仅此而己,按照朝廷的旧例,诸侯王是不容许踏出自己的封地了,如果一旦违反,就会受到重罚。
曹彪也是有野心的一面,面对令狐愚投来的橄榄枝,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两人一拍即合,也让令狐愚对另立新君的事上,有更加积极的表现。
接到王凌的回信之后,令狐愚也就将心腹之士,此时任兖州主薄的张式唤来,命他以监察诸侯王的形势前往白马会见曹彪,接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