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虽然身处中军之中,但他却是整个队伍之中最忙碌的人,不光的得保护家眷队伍的安全,还得瞻前顾后,考虑文钦的先头部队是不是已经抵达了小平津,控制了渡口?考虑司马军是不是追来了,曹演那边能不能挡得住?
撤退的仗,其实是最难打得,撤退的时候,军心和士气基本上已经跌落到了最低点,战斗力下降严重,这个时候如果再遭遇到敌军的围追堵截,形势将会变得十分不利。
黄河渡口,将会是此次撤退的最大一个难关,数千人挤在黄河南岸上,很难一下子全部渡过黄河去,而司马军的追兵须臾即至,如此这多的人的生死,就唯系在曹演断后的队伍上面,可见曹演的责任何其之重。
原本曹亮是准备自己来断后的,但曹演不许,坚持一定要由他来断后,曹亮拗不过他,只能是从其命。
不过曹亮对曹演这边的情况极为的关心,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一遇到紧急的情况便立刻通报于他。
文钦那边进展的倒是十分的顺利,轻骑突进,他很快便抵达了小平津。
渡口上原本驻扎着一队人马,负责着渡口的日常管理,那渡口令看到文钦的千骑人马呼啸而至,顿时便傻了眼,连半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立刻交出了渡口的管理权。
正月的黄河还处于封冻期,到是不需要渡船也能渡过黄河去,但是河心的冰层非常的薄,如果这么多人一下子都涌上冰面的话,冰层很可能有坍塌的风险,毕竟每年掉进黄河冰窟窿里面的,都不在少数。
文钦束手无策,毕竟渡河这方面,可不是他的专长,宽阔的黄河冰面,滔滔的河水完全地被封冻了起来,只有凹凸不平的地方还可以依然看到波涛汹涌的痕迹,可谁知道这封冻的冰面上,潜藏着多少的危险。
倒也那个渡口令给文钦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找来一些木板,平铺在冰面上,并用钉子把这些木板钉在一起,这样的话,人和战马就都可以踩着木板向前而行,渡过黄河了。
文钦眼前一亮,这个办法不错,但转眼他又发愁了,这么宽的河面,如果全部用木板来铺的话,那得用多少木板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如何能筹措到如此之多的木板?
渡口令还不知道洛阳那边发生变故的事,他以为文钦率兵到这儿来,是有军务公干的,所以他极尽巴结之能事,他熟知这一带的情况,告诉文钦,附近五里之外,有一座伐木场,里面的木材是堆集如山,只不过这个伐木场是一品居的产业,听说一品居有着深厚的世家背景,他一个小小的渡口令根本就不敢招惹人家。
文钦闻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而且这个伐木场居然是司马家的产业,倒是妙极。
文钦二话不说,立刻带兵赶往了五里外的伐木场,甭管看场子的人同意不同意,一口气将伐木场内的木板全部给搬空了。
伐木场的管事大惊失色,这些当兵的蛮不讲理,强取豪夺,他根本就无法制止,只好搬出了一品居和司马家的旗号,希望可以镇得住这些野蛮的官兵。
文钦只是冷笑,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他不想背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声,这会儿工夫,早就连人带场子给他烧个精光了,亏他还在这儿瞎啰嗦,现在他们和司马家可是仇敌,抢司马家的东西,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骁骑营人手众多,很快就将木板运送到了黄河渡口,并且立刻在冰面上平铺起来,短短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在黄河的冰面上铺出一座木板桥来。
这个时候,第一批的家眷队伍也赶到了渡口,文钦便开始组织人马护送他们过河,只不过这座“木板桥”比较窄,最多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行,过河的速度比较有限。
不过能顺利地渡过黄河,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这个时候再追求速度,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文钦过河之后,发现渡口的对岸有魏兵在把守,原来他们是奉了河内太守胡奋的命令在此驻守的,拦截一切过往的行人商旅。
不过河内守兵的数量并不太多,只有一曲两百人,文钦二话不说,率骁骑营一阵冲击,便把河内兵打得落花流水而逃,轻而易举地控制了黄河北岸。
总的来说,渡河行动还是极为顺利的,文钦率兵控制了小平津渡口的两端,所有的人马和车驾次第而进,陆续地到达了黄河北岸。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过河的效率稍微差点,几千人想要渡过黄河,至少也得一整天的时间,就是不知道断后的队伍能不能挡得住司马军的追兵,为大队人马过河赢得一些宝贵时间。
曹亮得到了文钦已经找到了渡河的办法,而且先头部队已经渡过了黄河,这让他倍感欣慰。
其实北上并州,最难的就是黄河渡口这里,黄河渡口就如同瓶颈一样,严重制约着行军的速度,不过派文钦担任开路先锋,还真是选对人了,文钦不但骁勇善战,而且心思缜密细致,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北渡黄河这面倒是打开了局面,唯一的缺陷就是过河的速度稍慢了些,这无疑给断后的曹演担供了难题,不知他能否挡得住司马军的追兵?
关注前方的同时,曹亮更对后方是密切关注着,他派出去的人随时紧盯着后方,一旦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向他禀报。
曹演撤退到了北邙山的山口,并利用地形上的优势,成功地阻击了司马军,曹亮自然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曹演老当益壮,虽然二十多年没有经历战阵,但打起仗来依然如此生猛,让曹亮甚感欣慰。
不过现在言胜负还早,按照队全的渡河速度,曹演必须要再坚守几个时辰才能撤退,曹亮不禁暗暗地祈祷,希望父亲平安无事,顺利地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