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匈奴人不得不停止了进攻,后退数里扎营安寨。
而魏军则继续保持着此前的模样,偏厢车战时为阵,闲时为营,到了夜间宿营的时候,偏厢车又完全可以充当扎营时的栅栏,用来防备敌人的夜间偷袭。
刘猛确实是动过夜里偷袭的心思,匈奴人扎营歇息之后,刘猛还曾派出斥侯兵打探魏军大营的状况,如果夜里魏军撤掉偏厢车之后,刘猛倒是不介意夜里发起偷袭的。
但是斥侯兵打探到的结果,却让刘猛感到很失望,魏军根本就没有撤除偏厢车,而是继续以偏厢车为屏障,里面的军队安然入睡了。
既然是无隙可乘,刘猛也就放弃掉了夜里偷袭的念头,白天都无法攻破的偏厢车阵,就算黑夜去偷袭,结果也只能是一样的。
没办法,刘猛也只好等着刘豹刘腾的军队到来之后,再商议办法了。
不过这也只能是一种自我安慰了,试想一下,连他刘猛自己也无计可施,原本就态度不积极的刘豹和刘腾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办法。
魏军这一夜则歇息的再好不过了,除了一部分的军队留守在偏厢车那儿以防备匈奴人的偷袭之外,其余的军队则是轻松的进入了梦乡,充分的休息可以让他们养精蓄锐,随时地投入到大反攻之中。
偏厢车围成的这个圈是足够的大,大到可以容纳平北军所有的人马,甚至许多营的士兵都不用露宿野地,可以搭起帐蓬钻到里面歇息。
这样轻松惬意的战斗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曹亮则是在等待着时机,毕竟只刚刚进行了一天的战斗,就算匈奴人失望了,但还远未到绝望的时候,等他们进攻一再受挫,士气大跌,再无斗志的时候,就是魏军进入反攻的最好机会。
此刻的匈奴人,就如同是刚刚咬钩的一条大鱼,进不得,退不得,攻不得,也守不得。
到了第二天,刘豹和刘腾的军队总算是姗姗来迟了,毕竟从晋阳到东观,也就这么远的一段路,刘豹和刘腾再磨蹭,也总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的磨蹭下去。
刘猛在东观和魏军遭遇到的消息刘豹很早就知道了,但越是如此,刘豹越是不急,收复祁县那是刘猛的事,刘豹没有必要去搭上自己硕果仅存的军队,他采取的是隔岸观火的办法,准备等魏军和刘猛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面收拾残局不迟。
原本以为刘猛和魏军打了一天仗,就算是分不出胜负来,至少也打得差不多了,刘猛这才慢慢悠悠地赶到了东观。
不过眼前的这一幕让他震惊无比,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和魏军的老爷岭之战,魏军可是压根儿也没有出动过这么奇怪的战车啊,这么这才过了几天的工夫,魏军竟然造出了数量如此众多的战车来,并且利用这种战车,完全阻挡住了匈奴人的进攻。
刘猛没有办法,刘豹也自然没有什么办法,尽管匈奴人的大军已经全部到齐了,但是战局并没有随着匈奴人的人数增加而改变什么,面对如铁壁一般的偏厢车阵,全部是一愁莫展。
仗还得打,但这种没有希望的战斗,是极为影响士气的,先前攻打晋阳时,同样是屡攻不克,但匈奴人始终没有放弃希望,所以他们才能战斗到底。
但对付偏厢车阵,对于匈奴人来说,却如同是一场噩梦一般,他们不断地进攻,却看不到破阵的希望,失望的情绪在军中蔓延着,渐渐地,失望也就变成了绝望。
刘豹和刘腾的军队虽然也投入到了战斗之中,但是为了保持实力,刘豹和刘腾完全是出工不出力,虽然也派兵进入了进攻的行列,但是浅尝辄止,连右部匈奴和中部匈奴两军全力以赴都拿不下来的敌阵,刘豹和刘腾才不会白白地损失自己的军队。
面对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倒是刘腾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撤退回北部匈奴的九原。
如今五部匈奴的驻地四部已经沦陷了,唯一保存下来的,只有远在九原的北部匈奴的驻地了,而九原,已经成为了匈奴人唯一的希望了。
因为祁县大陵兹氏这些城池就算是夺回来,也不可能挽回匈奴人的损失了,夺城的更多意义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但是想报这个仇,却似乎上天并不给他们机会,面对铜墙铁壁一般的偏厢车阵,报仇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了。
刘猛没有统计自己军队的伤亡数量,但是光是满地层铺的人和马的尸体,就可以看出匈奴人的伤亡到底有多惨重了。
再打下去,很可能会把匈奴人所有的军队全部赔进去了,东观之战,就如同是无底洞一样,有多少军队都不够往里面填。
刘腾的建议很快得到了刘豹的响应,尽管刘猛答应收复祁县大陵之后,会继续进军,收复兹氏,但是现在连祁县都没有打到,更别说收复兹氏了。
更何况,就算收复兹氏又能如何,现在保存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收复一座空城,最多的只是象征意义而已,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可就连这点象征意义也拿不下来,匈奴人在东观之战中,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面对刘腾撤军的提议,刘猛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撤兵回九原,那么从此以后刘猛就得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作为一个志在当单于,统一匈奴的人,如此灰溜溜地退走,颜面上挂不住啊。
为了证明魏军的偏厢车阵是可以战胜的,刘猛将所有的部下军队再次地召集起来,再次发起了进攻,但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偏厢车阵依然是无法撼动,刘猛只能承受再次战败的痛苦,他坚定的信心此刻也逐渐地瓦解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大约八千人的骑兵队伍悄然地离开了晋阳城,揭开了魏军大反攻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