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邑到平阳,一路行来,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不过左右而望,却隐约可见东西两面群山连绵起伏。
并州河东一带的山,和秦岭的山是截然不同的,秦岭的山以险峻高奇称著,而并州的山,相对来说比较低矮,比较平缓。
平北军渡过了汾水,向着吕梁山挺进。
曹亮之所以刻不容缓地进军,正是他心怀忧虑,河东的匈奴叛乱都已经是如此地猖獗了,更别说并州那边了,曹亮的当务之急便是迅速地解决掉南部匈奴,而后才可以北上,进击匈奴其他各部。
如果曹亮没有记错的话,五胡之乱正是始于匈奴,前赵的开国皇帝刘渊正是左部匈奴部帅刘豹的儿子,而刘豹则是此次匈奴叛乱的五大部帅之一。
五胡之乱是留给汉民族一段最为沉痛的回忆,在长达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北方的汉人一直处于胡人的统治之下,挣扎在死亡和生存线上。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时代,汉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被胡人称做两脚羊,无数的汉人沦为了胡人的口粮,堪称是史上最为黑暗的时期。
追根溯源,正是东汉及三国曹魏时期的胡人内迁政策导致了这种灾难性的后果。胡人的内迁表面上看是对中原王朝的臣服,但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这些胡人的臣服其实是迫于压力的,他们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势必让他们有一颗勃勃的野心。
暂时的臣服只不过是他们的韬晦之计,在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他们假意地跪伏在天子的脚下,蜇伏了起来,一旦等到时机成熟,就会揭竿而起,推翻中原王朝的统治。
而这个时机正是司马懿的那些子孙后代们给创造出来的,司马家谋夺了天下之后,大封宗室,个个拥兵自重,然后就开始上演一番骨肉相残的大戏,搞乱了天下,破坏了民生之后,更给了胡人可乘之机。
也许曹操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匈奴人安置在了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并州,几十年休养生息下来,匈奴人的实力日益壮大,曹操此举,客观上造成了养虎为患的后果。
可能曹操当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南匈奴和北匈奴分裂之后便不断地南迁,一直南迁到了并州和关中一带,离开了草原的南匈奴人,更象是一只丧家之犬,早就没有了当年草原霸主的雄姿,只能是跟中原王朝摇尾乞怜,请求辟护。
曹操也知道匈奴人野性难驯,久必为患,然我中原王朝,素来以胸怀博大称著,胡人臣服归附,正是彰显我大汉威武之时。
曹操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给了匈奴人一席之地,可以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
扣押匈奴单于呼厨泉为人质,将南匈奴人分为五部分而治之,恐怕就是曹操的最大的谋略了。
匈奴生性彪悍,野蛮粗莽,如果让他们聚在一起,势必为朝廷的大患,只有将其分割开来,派遣官吏治理之,被强行分割的支离破碎的匈奴人想要搞出什么动静来,那绝对是没有机会的。
但曹操却忽略了一点,以他的能力,自然是不怕匈奴人作乱的,可曹操的后继者们,却未必能有那样的能力,所以这养虎策略,其实是无比危险的,一旦时机成熟,匈奴人会毫不犹豫的起兵叛乱。
曹亮比谁都清楚匈奴及其他胡人的危害性,所以才主动地请缨来率军平定这场叛乱。
让曹亮比较奇怪的是,如果在真实的历史之中,这个时期的并州应该是相对比较平稳的,虽然匈奴人时常有小规模的骚乱,但并不影响并州稳定的大局。
但是现在并州出现的如此局面,却是让曹亮始料未及的,难不成因为他的穿越,而导致许多的历史改变了原有的轨迹,五胡之乱会提前上演?
曹亮不禁是暗暗头大,看来他这一只小小蝴蝶扇动翅膀,真得能形成一场席卷中原大地的大风暴。
所以此次平叛,是曹亮的使命,更是他的责任,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把匈奴人的叛乱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能让他们乘势坐大,对曹魏天下构成威胁。
也许朝中的许多大臣都对此不以为然,认为匈奴之乱不过是癣疥之患,朝廷只需派一支偏师,即可平定之。
司马懿提议由陈泰来出任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显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图谋是通过这次的匈奴作乱,乘机把他的亲信安插到并州来,掌控并州。
至于匈奴的叛乱,司马懿并没有做过多的考虑,或许他认为陈泰到任之后,便可以轻松的解决此事。
但司马懿的用心,曹爽这一系的人又如何能不心知肚明,所以在这场政治博弈之中,曹亮最终才得以脱颖而出,成为平定匈奴的人最终人选。
但曹亮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站得高看得远,培养自己的亲信力量,固然是曹亮必须要走的道路,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镇压匈奴人的叛乱为重之中重,时刻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渡过了汾水,很快便进入到了吕梁山之中,这里山脉连绵起伏,一山望一山,层层还是山。
刘跃自逃回了山里之后,突然之间就变得消声匿迹了,虽然曹亮不断地派出斥侯,四处地来打探匈奴军主力的去向,但鲜有结果。
进入山里之后,这里的道路变得崎岖起来,沟壑纵横,梁峁相接,山路迂回曲折,往往是看起来不远的距离,七绕八绕的,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抵达。
熟知这里地形的刘跃就如同是一只奸滑的泥鳅,到了山里,就如同钻了泥沙一般,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这让曹亮有些着急,在南部匈奴这儿担搁的太久,并州那边恐怕要出大乱子了,所以他想着还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快一些地解决掉南部匈奴,这样他才有机会腾出手来,去解决并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