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之所以险要无比,就是因为它是关洛大道上必经的隘口,无论是从长安到洛阳,还是从洛阳到长安,潼关都是必经之地。
当然绕道而行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走北面的蒲坂津,南面的武关,但比起潼关道来,至少也得多绕几百里的路,而且走蒲坂津的话,还得横渡两次黄河。
所以,潼关道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长安通往洛阳的首选捷径。
自两汉以来,长安和洛阳这两座都城成为了天下最负盛名的两座城池,而潼关道则是连接两座城池之间的纽带,每日来往于这条交通要道上的行人和商旅是络驿不绝。
如今越骑营直接就封死了这条路,以致于大量的行人和商旅滞留在潼关和潼关的东面,无法通行,不禁是怨声载道。
而且这条路上通行的可不光是商旅,还有应召而至的军队,除了越骑营之外,从洛阳及三河赶赴而来的军队一样被阻隔在了潼关的东面,无法进入到潼关城。
在听闻了越骑营和潼关守军的争执之后,有的将领对越骑营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甚至拍手称赞,有的将领则认为越骑营此举有失体统,那怕再有矛盾,也不该采用封路的过激手段,从而影响了第三方。
连续的几天之后,越骑营承受的压力已经是越来越大了,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还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到了后来,指责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邓艾石苞羊祜杜预他们都有些动摇了,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
不过曹亮却是出奇的淡定,事情似乎闹得越来越大,但一切却始终没有出乎曹亮的预料,因为曹亮在封路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要面对众人的责难。
许多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往往会选择息事宁人,但是妥协的背后,往往会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尽管司马懿这一次没有前来,但整个的雍凉体系,几乎都是司马懿一手培养的亲信,他们和司马懿的关系,恐怕也只有血浓于水来形容了。
上到雍州刺史郭淮,下到普通的军侯都伯,雍凉的军队已经形成了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外人再想插足于雍凉,必乎是很能实现的。
曹叡在世之时,对雍凉军尾大不掉之势就是深感忧虑,但是诸葛亮数度咄咄逼人的攻势,让曹叡不得不倚仗司马懿来退敌,司马懿在雍凉军中威望日渐增长,亲信势力广布军中,将雍凉军整个地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夏侯玄出任征西将军之前,曹叡就已经任命了夏侯玄的堂叔父夏侯霸来担任征蜀护军,其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牵制司马系势力的发展,提升曹亮宗族势力对雍凉军的掌探之力。
起没起效果曹亮不知道,但曹亮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的夏侯霸,在曹爽伏诛之后,果断地单骑跑路了,最终投奔了蜀国。
堂堂的一个将军,在叛逃的时候居然身边连一个体己的亲信都没有,更别说拉上一支麾下的队伍去降蜀了。
可想而知,整个的雍凉军体系根本就没有夏侯霸的容身之所,就连身为雍凉军的最高统帅,征西将军夏侯玄,在高平陵事变之后,黯然地被裁撤了兵权,调回洛阳任了一个闲职,并且在几年后,因为谋逆被司马师给杀掉了。
这个借口显然很拙劣,夏侯玄在长安时,坐拥兵马大权都不曾谋逆,偏偏回到洛阳,做一个无权无职的闲散官吏,却有心思想要搬动人马来谋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历史本来就是由强者来书写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的事情,都掩盖在了真相的后面,永远不为人所知。
当曹亮第一次听说成济的名字时,跃然与脑海之中的,就是惨死于他手下的曹髦,一个连君主都敢杀的人,又何曾去考虑别的。
曹亮后来仔细地了解过了,潼关守军此前压根儿就没有一条夜不开城的规定,这条规定完全是后来由成仪执行过,并且是无巧不巧地就在曹亮担任征西长史,途经潼关的时候,第一次被拿出来执行。
仿佛这条规定,就是天生为曹亮及越骑营打造的。
曹亮和司马家的仇怨,现在已经是尽人皆知了,是否雍凉军的所作所为,是刻意地针对你,曹亮都不用动脑筋,毫无疑问,这绝对和司马家脱不了干系。
就算这其中没有司马家指使的成分,但成济等人行事,绝对是要为司马家出头露面,给越骑营一个下马威。
如果曹亮逆来顺受委屈求全的话,只会让雍凉军暗自高兴,说不定后续还有更为恶劣的手段来针对曹亮。
只有曹亮清楚,这一仗甚至要比淮南的那一仗更为的艰巨,前面是狡猾多智的蜀军,身后又堪称是一批猪队友的雍凉军,就算曹亮想要大展鸿图,最终也很能实现。
此番拒绝越骑营入关,看似成济大公无私,实则只有曹亮清楚,刚刚踏足到了关中的土地之上,就已经受到雍凉军的特意“照顾”,曹亮那怕再忍气吞声,也未必能会换来平静。
所以,不能怂,就是干,曹亮用一种看似极端的手段,来打乱雍凉军的布署,让他们清楚,越骑营早已经不再是昔日吴下阿蒙,不再是那支任人奚落嘲笑的队伍,他们必将以一种更为强硬的姿态,告诉时时觑觎他们的“敌人”,越骑营,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封堵住了潼关道,肯定会一石击起千层浪,曹亮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征西将军夏侯玄和雍州刺史郭淮就会得到潼关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会赶到潼关来的。
在潼关,注定会有一场好戏来上演。
曹亮面对汹涌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指责声,丝毫地不为所动,依然是我行我素,从容淡定,越骑营的将士则是唯命是从,和曹亮并肩战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