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事态再也无法轻易掌控的恐慌在心中升起,乌鸦残尸的猩红漆黑落雨中,譬喻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
阳光下,那扇无形门扉中的纯白光芒已泄出亮起。
白塔众人内心骇惧!
生命精力已见尽头的悲鸣屿行冥,嘴角带着一抹笑。
她沐浴在群光里。
秩序者天光,晋位,大魔导士。
流转的魔力停滞,开启的空间凝固,亲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走嘛……”
“譬喻……”
空间之刀森寒扭曲地贴在女人脖颈边,却反复无常地撤离。
“当年,为世界逆转命运来此的法圣,有两个吧。”
她语带笑意,使警惕万分的譬喻如遭雷劈。
空旷的左眼眶被温暖的力量填充,拥挤地造出一只无视力的眼球。
大魔法师在力量的棋局里,也不过生死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她要做棋手。
白塔的那位大人负责观测命运,黑袍法圣西瓦解决穿越世界的技术问题。
她因疼痛吸气,又缓缓吐出,“你继承的尊者姓甚名谁?”
伊丽莎白眼底颤抖,闭口不言。
逆转的时间后,两位尊者终究被分别继承。
“既然是法圣传承,我怎好就这样要了你的命?”
真是难搞啊……纵然被领域禁锢,她身表的力量绝不可轻易触碰。双圣并尊的时光里,白袍的法圣大人对另一方能力的针对,还真是透彻小气。
无惨目光惊恐地游移,疯女人手中的湛蓝光辉令人呼吸紧迫。
女人的声音沙哑而兴奋,“不惧阳光,赐你永夜如何?”
无一丝光明,只有三立方米的孤身永恒,想必他也不会过分挑剔。
——她又反复无常地道:“不对,你不配。”
天光只好抓着鬼舞辻无惨的头发,在他无法挣扎的破骂诅咒声中,给他按到了门扉的光辉里。
密布真理符号的门扉开启,那是真理对于逆熵之人的奖励,将力量与所求之道的灵感灌注到她身体里。
而魔法师的晋阶,就是接近真理,接近规则的过程。
最命运丝线的核心里,附着着一团红到发黑的脓瘤。
伊丽莎白倒吸一口气!
她惊疑!这里是特异点?!
灵魂受创,濒死的危机感下,人会为了寻求抓住任何一丝生机,变得极端理智。
于是,蛛丝马迹,昭然若揭。
将信息整合,分析,得到的答案不过是——命运不许他们活。
这是一切奋战都将惨烈地失败,作恶者得到命运的眷顾,注定成为特异点的世界。
所以上弦之三会在日出之时得到阴云的奖励,所以鬼舞辻无惨无论如何都会得到只在白天盛开的青色彼岸花。
因为这里的世界曾被窃取规则的基石。
一个世界的存续,未曾想过会对另一个世界造成致死的打击。
所以古一为了维持此方世界稳定,几乎无法离开卡玛泰姬。
所以她被弹出阿满奇亚后,在世界外侧混沌风暴的挣扎中,被那一丝缘牵引,漂流向了大正。
见她的动作,譬喻终于开口:“你疯了吗?”
因天赋被选择成为那条真理道路的继承者,她或许比这里所有人对【命运】与【规则】都有着更深的了解。
规则里的道痕闪烁在她手臂边,令人心惊胆战,沾之即是终身无解的伤痕。那绝非纯然的疼痛,而可能是永不停止的失血,无穷的灾殃,至死的不幸,抑或对天赋的无解扭曲!
不。
龙牙长刀灿金,炼狱杏寿郎纹丝不动地凝视他的爱人,心脏的跳动平缓,宛如盛满雪亮澄明的月光。
她是天选,亦是唯一。
黑发蓝眸的女人身上有最冰冷的疯狂,最狂热的理性。
造成特异点的罪魁祸首就在那里,指尖托着规则的丝线,她将其如羽毛般放肆地勾了出来。
看,她毫发无伤。
降临此地时,她以为魔力吸收量的允许是世界意志对自己血脉的限制。
然而,万事屋老板娘苦恼地发现:比起寻常的委托,鬼杀队内的委托对她的魔力吸收量有着超越比例的增加。
世界意志想让她帮帮剑士。
世界意志记得她的气息。
她一无所知,一切却与她有关。
鬼杀队炎柱炽烈的一刀斩断了鬼舞辻无惨不死的规则——龙牙,是可以斩断概念的刀。
畸形流脓的胞瘤在坠落中张牙舞爪地欲依附于任何之物,却瞬间被卷入【永夜】里。她手指一松,湛蓝的光芒消失,世界俨然独立,不会有任何的机会再回归大正。
门扉缓缓关闭。
唯有高位进阶时才可惊鸿一瞥的规则即将收起。
身后是鬼杀队为了这一刻押上了命的剑士们。更多的人死在黑暗里,死在无解的命运里,死在不自量力的决心里,死在想为他人某一个未来与希望的信念里。
该天杀的鬼舞辻无惨尚有呼吸,于是纵然灵魂已经摇曳黯淡,悲鸣屿行冥先生依旧杀气凛然,气势饱满得毫无破绽。
五年。
炼狱杏寿郎在她身边,他生命的燃烧是如此美丽——她忽而又不知怎的想起——毕业前一日,她在黑塔里以为自己次日必死无疑。
不会有时间构造封印,黑潮毫无缝隙的攻击里,随时会抢夺她身体的克里斯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般悬在她头顶。
她在这种如影随形的死亡中,满耳是克里斯看似轻松调笑的诱惑。
开始了哦。
封印?可怜啊,你母亲并不要你,她连姓氏都没给你冠。
发发善心告诉你,今天想要战胜你老师,你唯有吞噬我继承深渊的力量。
所以——
克里斯为什么,疯狂地,只劝,不抢呢?
记忆里,弗朗茜从未联系她的母家。她只说,她认为那个姓氏是对自己的拖累。她后来调查过,弗朗茜是叛逃出来的,在16岁被送给56岁魔法师联姻的前夜。
她本是个没落贵族家庭的女儿,连继承权都没有。就是生了张好脸蛋,从小作一朵娇柔温顺的花儿培养的。
那朵温室里的清风百合,骨子里悄无声息地酝酿着叛逆。
16岁的少女弗朗茜逃离,再也没回去,头也不回地驰骋在海洋之上。
后来,叛逆的弗朗茜抱着自己牙牙学语的女儿,望见了城墙上自己那遭天谴的孩子爹的通缉令。
深渊,正义,恶魔,魔法师,好多大人物,好多死亡与战争。
她热烈地爱这个世界,却实在叛逆。她想了又想,只得出一个道理:世界存亡关她的女儿什么关系。
市政厅户籍处一个职位不高的秘书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将她的生日延后一天,然后温柔地教她铭记那个错误的日期,教她爱意。
克里斯想疯了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一天深渊没给他开启血脉的传承仪式,为什么毕业战里她敢舍命与黑潮相战。
只剩一个活人的黑塔里,十七岁的大魔法师看着血泊中狼狈得像狗的自己,在克里斯急切的叫喊中,麻木地开启了封印。
谁曾想呢?
一个连超凡者都不是的女人,骗了全世界。
“我的幸运都是算计来的。”
天光蓦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回首望着鬼杀队的剑士们,弯起眸子似是要告诉他们一个秘密。
毕竟人总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撞上南墙也不回头。
阿满奇亚的规则唯一,世界意志被人反复蹂|躏,遭到篡改更是家常便饭。
她语气轻盈,眼眸含笑。
“今天我送你们一份幸运。”
西瓦女士的另一幅浮雕中,刻着这作了大孽的手法。
爆发的辉光中,手臂穿越道痕,篡改着世界的规则!
伊丽莎白心惊胆战地望着,她是被此世界意志选中的……秩序者,可超出命令以外的事情,她必然蒙受惨烈的代价!
手臂上的道痕扭曲,她必然后悔终生——
伊丽莎白一窒:那莹白的手臂,不是她的吗?!
命运与预言的魔法师手臂血肉就是好用啊,在最后一刻该换了起手方式,天光造着孽心想。
世界意志,世界意志,拜托人帮忙总要给点利息嘛——
浑然不觉自己是那个究极混球。
第一个有感觉的是悲鸣屿行冥,他惊愕地面向魔法师的方向,“南无——”
佛祖原谅,他好像不能在魔法师出力时提起你。
不死川实弥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
?????
他妈的这女的这么能的吗???
甘露寺蜜璃反射性地望向伊黑小芭内,撞上了伊黑先生复杂却温柔至极的眼睛,她捂住脸颊,抑制不住地反复被那双眼睛里汹涌喜悦的情愫淹没。
已开启斑纹的炭治郎,疑惑地嗅了嗅自己,然后眼睛慢慢亮起!情绪低迷的善逸被伊之助大力揪过来,男孩们在吵闹声里抱在一起!
糟了糟了糟了要挨打了要挨打了——天光腿脚灵活地开溜,被恼怒带气的炼狱杏寿郎抓起腰,带体力废的魔法师在反弹爆发的辉光风暴里左右横移。
门扉啪地关闭!
继国岩胜在阴影里凝望,解开天对人的限制,她真地做到了。
然而他的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巨大波澜。
他在意外中沉默安静,那场声势浩大,疯魔至极,对命运的殊死反击,才是在他心底刻下真正深重的一笔。
大魔导士级别的魔力真充沛啊,精神力的广域也爽得飞起。
她回味着,为这份美妙叹息,鬼舞辻无惨在他那半的领域松开的瞬间疯狂后撤,这就爆发成一千八百片!
砰!!!
一只深蓝刺青的手穿透了他的头颅。
狛治想,真无趣真恶心的攻击方式。
他对着自己前老板打着招呼,“别来无恙,无惨大人。”
恋雪和魔法师学得相当小气,又把这份睚眦必报气呼呼地传给他。
你当年对我做的恶心事,不还以颜色,这说得过去吗。
阴影的力量包裹在他身上,在阳光里庇护着他!鬼舞辻无惨陷入疯狂,他额角青筋毕起,要以鬼王之威抹除他!
抹除不掉!!!
某个庞大的意志寄宿在他灵魂之上!魔法师,那女人完全取代了猗窝座与他的联系!
他在瞬间出手,欲要一掌打死这个叛变的废物!
武技中血肉在瞬间爆破纷飞,狛治在方寸间腾移,同为不死之身,即便他血洞淋漓也不会死去。
无惨咬牙,那就吸收了他——不对!他心里忽然警铃大作,他已经叛变,又为何在此时忽然出现?!
无论,如何,也不能使那条手臂,脱离身体。
意识到这事的瞬间,剧痛在肺腑猛然发作!无惨陷入疯狂!
踏入至高领域的狛治狂笑着反向用力融入,在他身体里转移释放着鬼医珠世直白猛烈的剧毒。
别啊,你不是最喜欢把手伸人脑袋里释放鬼血吗?别走啊,今天和你融个够!
带着核善又温核的笑容,天光唇齿间碾出一个词,“天灾?”
他永远不会看见那些黑暗、绝望、不甘、怨恨的涌动。
闪着银光的匕首割开掌心,深渊大恶魔的猩红血液渗入土地里。
不巧,她看得到。
“无惨,今天我教教你……”
湛蓝的海渊放肆狂妄。
“什么是失去,无力,和死亡。”
沉默的土地凝望她,一瞬间,万籁俱寂。
无惨警惕万分地拼命逃离——他奔跑在原地。
她身侧站着面色苍白的加西亚,是这个莫比乌斯式无限循环空间的创造者。
那是曾或许可以用在秩序者天光身上的魔法。
领域下,加西亚感受着宛如深渊君临的压力,不敢看譬喻大人的脸色。
大魔导士天光望着加西亚,声音柔软和善,“你做得很好,很听话,谢谢你。”
他艰难开口,“……感谢您的赞誉。”
他当不起。
淡白的虚影自土地中升起。
他们从四面八方飞临,亦自剑士们的身上升起,面目模糊的影子在魔力的加持下回归凝实鲜活,他们聚集在魔法师上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风掠过不死川实弥的耳侧,他望到了一个残影,在瞬间呼吸滞住!
哪怕是神明也有死亡之日。
凝固的空气中有亡灵的风暴在酝酿。
这里是冤魂的降临地,亡者的镇魂曲。
这千年来,所有因你所作所为而死之人——
怨恨或执念残留人间之人——
来了。
他缓缓擦拭着赫红的刀锋,抬起头颅。
漫天亡魂的山海中,有一个身影伫立。
太阳花札的耳饰轻轻荡起。
男子面色淡然,先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魔法师,又转过目光去凝视某处,最终垂眸,对这一代的产屋敷主公微微弯身行了礼。
他身上的气质是如此特殊,以至于人拼命地多看几眼那些熟悉的身影后,总会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继国岩胜如遭雷劈!
鬼舞辻无惨想当场表演一个爆炸但他眼泪都要出来了也炸不开皆因此人是——
继国缘一。
初始的日之呼吸创造者,开启斑纹并活到老去,平生未尝一败的男人。
强人锁男的狛治望着这个强大的男人,手有点痒,挑起了眉毛后又心态安详地打了个呵欠。
强行霸占在无惨身上,他已经强行把一半以上的自己融入了进去。
笑死,根本不痛。
“你看。”
天光弯起眼眸,“一件件,一桩桩,我叫他们亲自来清算。”
第一个冲过来的娇小女子却并非来自漫天的亡魂,她对准了他的脸,气呼呼地抽上一巴掌!
鬼舞辻无惨回过神来,愤怒地回手!
——打了个空。
他心里冒出不可置信的荒唐与无法抑制的恐慌,或许因为,那是……货真价实的亡魂。
好脾气了一辈子的恋雪气愤道:“这是替狛治哥哥打的——为什么要把人变鬼,为什么要剥夺人的生命!”
是的。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剥夺,为什么要践踏?
无惨已经无法回答。
魔力都被反向抽调,恐怖的气势自一介亡魂之身爆发。
那是完美宛如天成,强大恐怖到无解的刀法。
天光愉悦地扶了下眼眶上漆黑的镜框,以第一视角欣赏着这位剑士辉煌如太阳的剑技,和被硬生生劈斩到一千八百块的鬼舞辻无惨。
天空彻底没入阴郁,一场巨大疯狂的亡灵天灾,再也无法阻止。
“去吧……去吧。”
深渊秩序者天光站在风暴里,共鸣的语调温柔轻巧。
“杀了他。”
彻骨的恨意切齿腐心,数不清的虚影残魂重叠在一起。战国时期服饰的女子猩红的双眼里满是怨毒,尖叫着生啖其肉,明治年代的老医生漆黑的眼泪流下,苍老腐朽的白骨不甘地穿刺进去,衣着单薄的七个小孩手挽手冲入又穿透他的身体,一只壮硕的橘猫毛炸了起来,抡圆了胳膊,猫爪张开钩子气势如虹地往无惨头上梆梆地打!
哇,真的很生气,三千六百块了。
与时光同寿?
成肉泥了耶。
身是亡魂的继国缘一心中暗叹如今的赫刀之力再不如前,对远处阴影里的女人致出谢意。
鬼医珠世,她信守了一起打败无惨的约定。
无惨的肉泥里混着她以最深切的恨意酿成最猛烈的毒药,使他流出浓紫的满地毒血。
无数,无数。
无数亡魂的愤怒,无数死亡的反扑。
二十七个身着紫藤花羽织的男女围在这一代的鬼杀队主公大人身边满意地点头,祖宗们的评头论足,使心态稳如产屋敷耀哉,也不得不冒出尴尬的微笑。
二十九位金红头发的剑士在莫名的引力下走到彼此身边,遍地的大猫头鹰严肃地望向炼狱杏寿郎。
他歪了歪头,头顶金红的猫头鹰毛毛也歪起。
鬼杀队炎柱露出爽朗的笑容:“是祖先啊!”
“体格还不错,壮实。”
“嘿咻!小子够精神!”
“嗯,已至决战了吗。”
外围的炼狱楨寿郎口水都要被呛出来,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亲爹。
在日之呼吸使用者加入鬼杀队前,没有呼吸法可增长力量的剑士们已经坚定地握紧了刀剑,在绝望的原野里为那个没有恶鬼的未来赌上性命开辟路途。
炼狱家,是自古以来的猎鬼人世家。死在战场上的人数格外多。
这份意志代代相传。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不屈热烈的灵魂光芒如同火焰在烧。那股力量扶住他的肩臂,他在一个呼吸里调整了站姿。
就像长辈温和的教导,就像严厉师长的演示,就像此刻他心底燃起的心火——你要化身炼狱,镇恶鬼,诛不义!
炎之呼吸,奥义·炼狱!
炎刀温度之高如烈火熔金,阳光的灼烧伤痕逐渐出现血肉怪物身上!死在黑暗里的人不知凡几,千年里忘却不了执念的剑士汇聚在这里。他们执起各自传承者之手,将奥义的一击狠狠地打入无惨还在艰难凝聚的烂肉身体里!
一次不够便百次,百次不够便千次!
他们在绝望中坚持至今,为了那个没有恶鬼践踏生命的未来,把命都押了上去!
他一生的执念,降临人世的意义,就是诛杀鬼舞辻无惨!
只是这一次——
他再也躲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指路第92章,天光猫猫曾发誓:等她逮到鬼舞辻无惨,指定打他脸,脑袋都给他打掉,打扰小情侣谈恋爱,指定没他好果汁吃!(震声
下一章完结
莫慌,会有售后管饱的番外
超长一章,感谢38326042的1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