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这个人,看起来开朗又热情,刀法也确实是大开大合的正经路数。
但他实际战斗起来的风格基本可以说是:
只攻不防。
问题是……
她现在也只攻不防。
这里的“不”,不是指真的头铁到放弃防御,而是指因缺少防御的有效手段,而选择更有效的攻击手段,通过以攻对攻逼迫对手后撤,而达到防御的目的。
她的空间撕裂有绝对优先级,没人能碰,没人能接,是顶级的攻击魔法。
……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他俩是个菜刀队。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他们的队友是——悲鸣屿行冥。
她一向怵这个猛男,但是当他站在所有人前面抡着流星锤硬抗黑死牟的时候,猫猫大魔法师险些流下一滴眼泪。
她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架!
他们与上弦之一的战斗没有一句废话,上来就撕得猫毛满天飞。
虽然主要是他们被撕。
太强了……上弦之一黑死牟,的确是断层级别的强大。
速度技巧与力量都是顶级,拥有超越猗窝座的再生速度,他以鬼之身使用呼吸法剑技。鬼杀队一方没有什么卖破绽的花活,因为如果不全力以赴,将注意力极致专注,稍有不慎就会被瞬间斩杀。
“啧。”
正如现在这般,又是铺满全场无差别攻击的剑技——
大魔法师暗骂,空间乱流霎时暴起,杀机满满的无形攻击在彼此的纷扬撞击中相绞流溢,化作不那么要人命的剑之罡风。
而这种不讲道理触之即断的空间系魔法,黑死牟显然在被暴力断刀一次后就再也不想碰。
术式使用者和剑士……猗窝座折在了他们手上,倒也不算特别冤……可惜他软弱,最后再无进取之心……
他尚处在余力未收的刹那,一颗硕大沉重布满尖刺的铁球就已经破开了无数细碎刀风,轰向他的头颅。
是那个如同仁王般的男人。
他瞳孔紧缩,刚拧身闪过,却撞上如灼骨烈焰的一把日轮刀——炼狱家的炎柱早已随着开路的流星锤在混乱未消的空间乱流里一同攻来。
千钧一发间他横过虚哭神去——锵!
肩、肘,转。
一瞬间,摆震,击腹,刺喉。
真是不错的反应啊……
浅浅的白雾在短短时间里不知何时已四溢在道场之上,一人的存在已如这云中雾般淡化,动荡不定的胧云间,他身型消失时就是——斩首!
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灾涡。
他们二人打算在这障目的云雾中趁机完成斩首,啊……霞之呼吸原本并无这剑技,是那孩子自创的型。
漩涡般的复数巨大斩击中夹杂着无数的圆月刃,围绕他身躯的致命防御技就要逼退炎霞二柱。
他伫立在月魄灾涡的力量中,心绪被勾起,暗叹他的这位后代天赋不错,当为那位大人所用。
而另一个……他还没开口,那个女人扬眸,他身边的空气乃至一切就瞬间凝固,仿佛被一只手紧握。
那场在猗窝座战斗中出现过的霸道术式如今被她拆解,成为次一级却可以使用更为频繁的空间禁锢。
可不过眨眼间,黑死牟就脱离了控制,他在巨大的阻力间抬手,暗月·宵之宫。
任何呼吸法的一之型,在某种程度上都代表了这一派系的奠基真意,而月之呼吸的一之型——
速度快到看不清刀身的居合斩,几乎斩断了时透无一郎的左臂。
几乎,几乎……他最终只是几乎,因为大魔法师在那一瞬间握着空间瞬移给这位霞柱移后了半步。
血液喷洒在地上,又在瞬间愈合,这位少年霞柱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在剧痛中的动作一毫不差,二之型·八重霞。
面无表情地回敬了速度极快的八连斩。
剑气相撞间,他腰腹蓦然一痛,血液流出,却不是霞柱所造,他在一瞬间锁定手持漆黑法杖的少年,影子间霞柱对他造成的伤害竟能反射到本体。
地上的岩石被切割成块,烈火之虎在爆发的火焰中就要撕扯他的脖颈,他不过向左横身,流星锤就已自空中落下。
十六·月虹·孤留月,八·月龙轮尾。
数道巨型刃风自上空落下,触之即死的刃风隔开近身的三人。
离谱的是后面一刀,那是刀能砍出来的范围吗!啊!一刀的弧度都已经横扫全场了!是要给人集体腰斩吗你个柠檬脑袋!
一瞬间她指间调度,十数只延展性极强的岩石史莱姆挡在几人周围先挡下第一波刃风,然后拎着几人后撤躲过月龙横扫过来的轮尾再一瞬间集体瞬移到他余力未消的安全近身!
她在各位猛男身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对上了黑死牟冰冷的眼睛。
珠华·弄月。
!!!
流纹岩·速征,盛炎的蜿蜒,谢谢二位救我狗命!
那是接连不断,宛如追魂索命般的合作衔接。
300年未见的将□□锤炼至极致的男人,传承仍未断绝的炼狱家此代的炎柱,无论天赋还是意志都是极优秀的继国家后代,已经全部开启了斑纹,是全部踏入了通透世界的顶级强者。
他们毫不藏拙。
加上这位使用术式时毫无征兆,呼吸心跳无一不稳得毫无波动的魔法师。
躯体内的温度仿佛被点燃,火烧般沸腾。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程度的战斗了。
他注视着这位大魔法师,轻轻转动武士刀。
她是黑塔的主人。
这个站在所有人身后的术式使用者……
才是此方战场的控制者。
她组织着每一场进攻,控制着这场战斗的节奏,而她的节奏是:疾。
他缓缓开口:“你的术式……似是已可轻松发出……远超与猗窝座战斗时的表现……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把魔力运转的压力全都架在了黑塔核心上。
“别用‘代价’这么可怜的词嘛。” 天光露出一个神秘猫猫笑,“天光老师的黑塔可有意思了。”
无惨先是在塔底被烤得肉香四溢。
然后他意识到这样是不行的,遂将自己膨胀化作巨大的血肉怪物,保护本体,堵住了燃料口。
血肉里时刻冒出的晶莹矿物,使得无惨先生忽略了在硬堵燃料口时,蛋白质被火烧到变性时某一刻的细微痛感。
所以现在珠世的三重药物扎了进去。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脱离了塔底的第一关,现在在闯塔。
预计会先走一下迷宫,然后是雾化紫藤花毒液时刻增加,给不出正确答案就会被毒的答题关卡,再上重力实验室里的高压电走廊,最后是她那满是空间乱流救也救不回来的训练场。
黑塔是螺旋而上的,她特意把第三关的魔法学徒快乐屋设计得容易一些,给想出去的无惨先生留点念想。对再生的需求会加速他的消耗,促使药剂的作用时间提前。
连猗窝座都可以突破日轮刀斩首的限制,没道理鬼舞辻无惨做不到,他们的目的就是拖。
在黑暗里硬拖,拖到太阳升起。
对话的一瞬间就是数十次对刀,黑死牟扛过宛如神怒般的攻击,刚刚踏地就却险些失衡,半空中的铁锁链被纯然的力量踏下,使另一半的巨大阔斧瞬间下落,暗之魔法·虚伪金石,岩之呼吸·二之型·天面碎。
脚下夯实的石板地面已变作软淤泥淖,撕裂空气的恐怖压力降落到臂膀,就要断掉他一条手臂——
无惨大人有麻烦,拜她所赐。
厄镜·月映。
他得去寻找那位大人。
延地而行的巨型扇形刃风伴着冲击波撕碎前方所有。
厌忌月·销蚀。
连斩的新月突破眼前的一切阻碍,他站在破碎的道场墙壁外,欲要探索这片异常空间。
被天光直接移回了道场。
他眯了眯眼睛,常夜孤月·无间。
突破,被移回。
堕月·连面。
突破,被移回。
凶变·天满纤月。
突破,被移回。
暗月·宵之宫·六连。
突破,被移回。
月龙轮尾。
突破。
天光没有再使用瞬移。她面带礼貌的微笑,心里激情辱骂这个柠檬脑袋。黑死牟是不亚于无惨的最强鬼月,他们绝不能同时打两个。
黑塔核心再强,算力也是有极限的,此刻都去压无惨了。
术式轻松发出的代价显然与这座建筑有关。
有所依仗而已,必将有所限制。
果然……你并不能为所欲为,不能无限地使用这座建筑的能力。
他对上来袭的刀锋。
那么,只要他一直突破下去,定能遇到你想隐藏的区域。
还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剑路诡异的冰冷刃风袭向戴空白面具的少年,他不是贴近身的那几个,战斗风格显然出自那女人教导,使用的也是术式……甚至……与他同源……
天光注意到他对有一郎的兴趣,直接干涉阻挠,帮他顶住压力。
霞柱杀入围困魔法师少年的刃风,却被黑死牟一齐攻击。
他那寡言的跟班戴着空白的面具,身上有血液渗出。
时透无一郎皱眉挥刀,“退后。”
“好。”有一郎顺从地移后,魔法运转间安静望着他的背影。
“有趣……”
黑死牟开口,因太长时间不常讲话而口齿缓慢,“你们之间……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无一郎心中空落地一跳,随即拧起眉毛,“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没有家人。”
有一郎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选择沉默。
嗯?
“是吗……”
刃风逼得这对少年兄弟极为狼狈,那使用术式的少年步伐腾挪间,有几分聪慧,却比他那兄弟逊色太多。
黑死牟对着时透无一郎露出一丝笑容,“你该看看……他一直……”
“就在你身边。”
密集的几乎竖斩了他们的刀锋被拼命阻隔。
有一郎的胸膛险些被切开,后滚间,木头跌落在地上。
无一郎烦躁地拎起他的领子,然后,茫然失措。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相对。
他们骨血相溶,是自诞生之刻起就被世上最紧密关系连结的——
双胞胎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氪星兔与红萝卜的40瓶营养液,鱼鱼贴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