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哪怕天道也没办法规定龙不能怕阴魂，就像是不能强迫龙吃辟谷丹一样。
不知是被辰星的话震惊到了还是被她之前所说的说服了，小宝倒是没再阻止，而是很谨慎地守在外面。
秦寂的剑心虽然碎了，却还是剑修，他的灵气更加锋利有攻击性，犹豫了下他还是让自己的元婴进入了辰星的识海之中。
元婴虽然和秦寂的五官一模一样，却只有巴掌大还穿着门派服，因为短手短脚倒是显得有些胖乎乎的，不仅如此，他怀里还抱着一把断了的剑，板着小脸往辰星的识海走去。
秦寂本来还以为会遇到一些阻碍，却不曾想这一路都畅通无阻的，明摆着辰星对自己毫不设防，这样的发现让秦寂心情很是复杂，修士很少会这样全然的信任旁人，像是秦寂自己，他是信任师父和师兄的，可是师父和师兄想要进入他的识海，哪怕他有意控制，也不可能这般轻易的。
一时间秦寂都不知道该说辰星太过天真还是太过无知了，若是让辰星见多了外面的险恶，怕是很难再保持这份纯然的信任了吧。
秦寂感觉到元婴的停顿，索性不再多想，很快就找到了辰星藏在识海深处的龙魂，在看到龙魂的那一刻，秦寂都惊了一下。
辰星的龙魂和她本体并不相似，更像是秦寂上辈子见过的那条银龙，而且她紧闭着眼睛，身上满是伤痕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就连龙角的位置都有被折断过的痕迹，她此时虽是完整的，却更像是破碎后被重新拼凑起来的一样，后爪还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链子捆着。
秦寂立在原地把断剑藏在了身后依旧不敢靠近，这是他第一次有不敢做一件事的想法，他觉得哪怕只是轻轻吹口气，辰星的龙魂就会魂飞魄散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龙魂睁开了眼睛，和那满身的伤痕不同，她的眼睛很干净，那是属于辰星的眼睛，她看着秦寂声音带着哭腔：“秦寂，我好疼。”
秦寂握剑的手一颤，元婴不稳直接消失在了辰星的识海，回到了自己的体内，他睁开眼看着坐在盘腿坐在对面，双眼紧闭无知无觉的辰星，扭头吐出了一口血。
辰星被惊醒了，看见秦寂单手撑地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在识海里攻击你了？”
想到这种可能辰星都要被愧疚淹没了。
秦寂摇了摇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坐直了身体从储物戒取出酒壶，伴着嘴里的血腥味仰头喝了几口，示意辰星坐远一些才开口道：“与你无关，我本就有旧伤在身。”
只不过看到龙魂的模样，牵动了他内心压抑的仇恨和心魔，再加上剑心碎了，又在在纯阴之地受到的反噬，这才没有忍住当着辰星的面吐了血。
辰星很快就想到她找过来时闻到的血腥味，所以说其实还是因为她。
秦寂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伤，而且看着辰星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龙魂哭诉的那句话：“你可知自己神魂的异常？”
辰星理所当然地说道：“知道啊。”
秦寂刚要松了口气，就听见辰星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缩成很小的一团，整天没精神的睡觉。”
像是对自己神魂有些不满，辰星皱了皱鼻子说道：“我觉得是因为我提前破壳，还没有长好呢。”
秦寂心中疑惑更浓，问道：“你神魂可长了龙角？”
辰星茫然地看着秦寂：“没有啊，两个小包包，我都不敢碰。”
秦寂微微蹙眉，难不成他见到的是幻想？
不可能，他张嘴想要告诉辰星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所限制，根本没有办法把看到的龙魂模样告诉任何人。
辰星见秦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也不敢打扰，她索性坐回了蒲团上，单手托腮神识却探入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给自己的芥子空间开一道缝，偶尔往里面塞几颗种子的程度，能把小宝接出来都是她为了自己不被饿死，潜力爆发了。
秦寂说道：“我再看下你的神魂。”
辰星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好的啊。”
秦寂想到辰星对自己完全不设防的样子：“你可知若是我有恶念，直接在你神魂上定下主仆契约，你的生死就皆不由你了。”
会提醒辰星这件事，也是因为秦寂想到上辈子辰星成为旁人灵宠后尸骨无存的模样。
辰星握着自己神识从芥子空间带回来的东西，以为秦寂不了解龙族的特性解释道：“在我的神识中，你若是有恶念，哪怕只是起了一丝，就见不到我的神魂，还会被反噬驱逐出去。”
秦寂心神微动，他想到上辈子的疑点，那时候见到的辰星远没有现在鲜活，她的眼睛是死气沉沉的：“什么情况下，龙族会成为旁人的灵宠？”
辰星不知道秦寂为什么会好奇这些，还是解释道：“灵宠这种主仆契约的话，一种是龙心甘情愿的，不过他将被逐出龙族，其他龙都不会再承认他是同族了，被驱逐的龙会失去一部分天赋能力，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龙族是不会干涉的。”
这是刻在龙族生命中的规则，哪怕还没有破壳，他们也都知道的。
辰星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就是在龙还没有破壳的时候被强制认主，在蛋中的幼龙的神魂就消失了，破壳出来的就是没有开智的兽，甚至算不得灵兽。”
说完辰星又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这个小世界不可能有这么倒霉的龙，毕竟除了我这里也没有别的龙，而我已经破壳了，至于别的小世界我就不知道，至于生活在龙族中的蛋就更不可能被旁人偷走认主，除非偷走龙蛋的人能把龙族屠尽，那是要遭天谴的。”
秦寂看着辰星乐呵呵的模样，很想告诉辰星，在他们上辈子这小世界还真有一条如此倒霉的龙，不仅没机会破壳出生，更是在死后被人扒皮抽筋了。
可是这些事情他同样被天道限制，根本没办法告诉旁人。
秦寂虽然解开了一部分的问题，却又有了更多的问题堆积在他心中。
辰星见秦寂半天没有说话，说道：“我是不可能给人当灵宠的，哪怕是秦寂也不行。”
秦寂诧异地看过去，说道：“我并无此意，而且你我之间已有契约。”
辰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向秦寂解释道：“不是你不好，我、我想回家，问问我的爹娘为什么会我自己留在这里，如果他们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就跟你走。”
完全不想养这么一条龙的秦寂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们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龙族子嗣艰难，最在乎自己的族人了。”
辰星又笑了起来：“我也这样觉得。”
秦寂觉得就算有再多的不得已，在知道辰星上辈子结局和这辈子情况的时候，怕是他的父母都要后悔的。
辰星并不知道秦寂心中所想，眉眼间露出几分疲惫问道：“那你还要看我的神魂吗？我保持人形太久了，好累啊。”
秦寂沉默了下点头说道：“好。”
辰星摆好了姿势，主动对着秦寂伸出双手。
秦寂与她掌心贴合，同时闭上了眼睛，小小的元婴再一次进入辰星的识海，可跟第一次抱着剑不同，这次断剑是被他背在身后的，依旧是没有丝毫阻碍的进入了辰星的识海深处。
那是一条和辰星所说一模一样的龙，小小的还没有长出角的龙，身上的鳞片看起来又薄又软的，她像是感觉到了秦寂的到来，睁开了眼睛慢吞吞地飞起来围着秦寂的元婴转了一圈，把尾巴给秦寂看。
秦寂这次可以明显看出辰星被阴魂啃出来的伤，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辰星尾巴上的伤，最精纯的灵气滋补着辰星的龙魂，伤痕很快消失了，只是秦寂的元婴明显小了一圈。
辰星瞪圆了眼睛，甩了甩尾巴又看向秦寂，有些着急地围着他转，最后轻轻缠在他的元婴上，用自己的头在他的脸上贴了贴，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如白玉一样的东西飞向了秦寂。
秦寂一愣，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却本能的感觉到这是对他神魂有好处的东西，可是那东西贴在秦寂的眉间后就不动了。
辰星从秦寂身上飞起，龙魂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秦寂清楚的知道那是辰星，却又不是元婴，龙族是受天道所宠爱的，他们生来就与其他生灵不同，无需修炼就能化作人形，而且他们的修炼方式也截然不同。
龙魂所化的辰星比秦寂的元婴还要矮一些，她双手搭在秦寂元婴的肩膀上，垫着脚尖用额头贴着秦寂的，秦寂感觉到那枚白玉一样的东西渐渐融入了他的元婴，不仅修补了他神魂上的暗伤，还让他的神魂更加凝实强大。
做完这些后，少女又变回了龙魂的模样，像是疲倦至极，直接飞回原来的位置盘起身子，看了秦寂一眼后就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辰星：送你一个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