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民妇……”
唐赛儿听到方醒话后,自父亲死后就没有变化过的表情终于动容了。她眼眶发红的盯着周二喝道:“周二,束手就擒!”
周二的面色百变,他一边退后一边冷笑道:“果然,你夫妇果然是在找替罪羊,唐赛儿……弟兄们,这位兴和伯就是来救他们夫妇的,而我们都得死!都……呃!”
唐赛儿的动作太快了,只见她反手拔出插在自己背上的短刃,手一扬,然后周二就捂着咽喉倒地。
干净利落!
林三看着唐赛儿的后背流血,慌张的道:“赛儿,快快快!谁有伤药!”
唐赛儿的脸上全是圣洁,林三看到后,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圣洁吗?凛然不可侵犯吗?
方醒点点头,辛老七上前,从背包里找到药包,“先用这个药水清洗伤口,然后再把这个药粉敷上去,最后用这个纱布给包扎好,问题不大。”
现在的外伤死亡大多原因就是消毒不彻底,或是根本不消毒,导致的感染并发症。
林三赶紧扶着唐赛儿要进屋,唐赛儿回首,眼中全是信赖:“伯爷,民妇并未让他们去拜佛。”
方醒的目光一滞,点头道:“好,这才是那个率真的唐赛儿,你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看着唐赛儿的背影,方醒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这女人只是为了当初方醒那一句话,于是就放弃了利用佛母身份来蛊惑人心的好处。
好吧!你既然遵守诺言,那我出手一次又有何妨!
目光一转,方醒拔出手枪。
右边原先有六十多个男子,在唐赛儿干掉周二之后,瞬间就只剩下三人,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种反而不是有野心的,方醒的目光转到那群男女的身上,淡淡的道:“不管你们是被裹挟还是自愿,此刻!还有谁想造反的?出来说话!”
辛老七的眼睛圆瞪,喝道:“我家老爷的大军就在山下,你等土鸡瓦狗,若不是我家老爷心存怜悯,怎会冒险上山?不知好歹的,全家都扣下!”
这些人不过是跟着起哄,大多是穷狠了,饿怕了,所以茫然的追随。
而极少数想要“实现人生价值”的,在大势面前,恍如螳臂挡车。
看到没人敢出来,方醒缓和了语气道:“青州这边经常大旱,朝中准备逐渐减少人家,你们可以到北边去,那里土地肥沃,捏一把都是油,你等再也不会挨饿了。”
“我们能活命?”
一个女人出来问道,不敢置信。
方醒点头道:“是,毕竟你们并未动手,手上没有人命。若是有人命,过去也是种地,可却是奴隶,明白吗?”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闷哼,方醒皱眉,可却不方便去帮忙处理伤口。
目前的男女之别还没有那么变态,可女子脊背这种地方也是禁忌之地,外人看不得。
“发信号!”
既然现场安稳了,方醒准备快刀斩乱麻。
林三出来了,手上全是血,面色惨白。
“伯爷,难道不能让拙荆歇息几日养伤吗?”
方醒不想给他解释,他看着辛老七走到寨子边上,找人要来了柴火,然后点燃。
火头在悬崖边跳动,渐渐的大了。
“夫君,伯爷这是要帮咱们呢!晚几日就不好说了,毕竟周二……得要他的尸体才好说话。”
“赛儿你怎么出来了?”
方醒回身,对出来的唐赛儿点点头,闻着那股子血腥味和药味说道:“周二是主谋,你夫妇……林三,你失手打伤一人,周二凶性大发,杀了那些小吏,明白吗?”
“多谢伯爷。”
林三和唐赛儿跪下感谢,方醒的目光森然,看着那边的火堆,负手道:“只此一次,唐赛儿,你有天赋,明白吗?你有聚拢人心的天赋。”
方醒转身盯着唐赛儿说道:“本伯不管什么佛母佛父,你就算是席卷了山东,可本伯自信只需聚宝山卫,就能把你打回原形,万劫不复!明白吗?”
林三感到了些屈辱,可唐赛儿却抬头道:“伯爷,民妇明白了,若是我夫君被罚,民妇就跟着一起去,兴许一辈子都不回青州了吧。”
方醒点点头道:“此事的风波一时半会儿的不容易平息,本伯自会安排一个地方。”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她具有某种能蛊惑人心的天赋。那圣洁只是出现了一次,可却连林三都不敢触碰,可见一斑。
大明不能乱!
至少现在不能乱!
夕阳下,那堆火被辛老七浇了水,浓烟随即升起。
山下的王贺就坐在营帐边上,一直在盯着山顶,当看到浓烟时,他蹦跳起来,一溜烟跑去找到林群安。
“快快快!上面有烟了,赶紧上去,若是兴和伯出了岔子……一句话,谁敢动手就干掉他,杀了他!”
林群安放下望远镜,刚才他看到浓烟被人为的分为三股出现,所以很轻松的道:“监军,你这是两句话了吧?”
“赶紧的,都别管什么饭了,上山吃去!”
林群安很镇定,王贺却淡定不下来,走过去驱赶着那些正等着吃饭的军士。
林群安摇头失笑,然后令斥候百户分出一半人先行上山,剩下的留在原地。
“吴跃带着人上去,本官和沈浩部留守。”
山上就那么多人,按照林群安的想法,斥候百户就足够了,只是想着要震慑一下那些刚生出野心的百姓,这才抽调了一个千户所。
“山下才是要关注的地方,若是对方假降,到时候山下一偷袭,再把下山的路给封锁了,咱们在山上就只能等死!”
……
等吴跃部到了山上时,天都已经黑了大半。
“把火点起来,今晚就在山上住了。”
方醒不担心这些人会继续造反,只担心他们会逃跑,那样麻烦就大了。
篝火一堆堆的生起来,不但是做饭的需要,也是今夜监控的需要。
方醒站在寨墙边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只觉得人类无比的渺小。
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什么诗词比较应景,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伯爷,他们怎么办?”
“他们啊!”
方醒揉揉有些发花的眼睛道:“他们会换个地方,到北方的奴儿干都司去,在那边继续生活。”
“是流放吗?”
“不,是移民。你们开了这个头,点燃了野心,谁也不敢把他们留在青州,那将会是祸患!”
方醒回身看着唐赛儿道:“你要记住了,人只要有了野心,就算是暂时压制住了,可在以后的岁月中还会不时的冒头,直至某一天铤而走险!”
唐赛儿想起这段时间那些人的变化,不禁点点头。
“你能主动投诚,这很好!”
方醒首先肯定了她的作法,然后说道:“他们去奴儿干都司,可你却不行,知道这是为何吗?”
唐赛儿很聪明,她艰难的福身道:“伯爷,民妇知道了,以后不会和他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