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被包围了,就在一夜之间。电线杆已被砍倒,通信中断,米炭被人拦截,无法入城,粮食等价格飞涨。而郊外农家也被禁止进城清运粪便,盛夏中的成都城成了一座臭城……
“省城四面,团兵已集城下”,这些神奇的快速反应部队“半由哥老督促,手执刀矛,身穿号褂,分执红旗牛角叉”,连军服(号褂)都准备好了,并且扯出了“同志军”的旗号,把同志们由“会”变“军”,速度之快实在惊人。
按照常理推测,如真是官逼民反,也不可能在成都惨案后不到一日就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动员和调动。莫非,这些反叛者早就“预测”了即将发生惨案,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惨案的进展也完全可能在他们的导演策划之中?
“离间官民”
成都惨案之后,政府指责有人在幕后推动,造成民众与政府之间的流血冲突,以便浑水摸鱼。从武装叛乱的速度来看,这绝非虚言。
在各种利益集团的烧烤下,四川早已是一个滚烫的油锅,就等着将政府逼到绝路上去;政府一旦采取强硬措施,那就是一瓢清水倒入油锅,激起万千鼎沸。成都一声枪声,成为一个信号,全川立即大乱,各种武装团体迅速出现,都打着保路保民、营救蒲(蒲殿俊)罗(罗纶)名义,戕官毁衙。
川西同志军统领孙泽沛发布告示:“本军召集同志,原为争路保民,不日振队入省,请释罗、蒲先生。”
同盟会员熊克武坦陈:“西南附省数十州县,更迭起民团,赴省营救,防军与战,颇杀伤。革命党人遂勾结同志军,呼号而起矣。”
“新西公”龙头大爷、新津保路同志会会长侯宝斋率众围攻成都,“集者人数之多,号称十万以上”,“营屯四接,旌旗相望,大有震撼全蜀之势”。
“文明公”舵把子、华阳民团“安吉团”团总秦载赓,率部“抵成都东门,为清军拒,不得入,乃遣人四路号召,羽檄交驰,四方应召者万余人”,“连营四十余里”。
广安“大汉蜀北军政府”成立后扩充部队,“不到三天的时间,便招募了三千人”,真是“兴师之顺,千古无双”。西昌县民团团长张国正率领团众,直入县署,砍下了县太爷的脑袋……
动员民众、因势利导、火上浇油、借刀杀人,恰恰是中国历史上革“命”者的常用手段。从保路运动一开始,同盟会就认识到机会来了,渗透到保路运动中去,“外以保路之名,内行革命之实”。
而合法斗争成本高、收益低,性价比更好的秘密活动似乎更可取。鼓动地方黑帮或立宪派冲锋在前,天下大乱,越乱越好,实力尚弱的革命党说不定就可以乱中取胜。同盟会认为“争路者日与清廷言法律,辨是非,清廷终不悔悟,不如激扬民气,导以革命”,于是他们“积极部署革命,但未作公开行动”。在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中,“同志会日益张大,演说时恒集万众,哗动一时,而不见同盟会党人于会场中有言论”。同盟会的精力放在了幕后运作,那份《川人自保商榷书》就是同盟会的革命创作,逼迫赵尔丰下令抓捕保路运动的头领们,从同情保路运动的温和派成为镇压者。而与赵尔丰的抓捕行动几乎同时,数百名民众“巧合”地得悉消息,集体冲击总督府,逼退四道警戒线,最后在大堂前酿发血案。被逮捕的保路领袖们指天划誓说那份《商榷书》与自己毫无关系,而冲击总督府的行为更是蹊跷。烽烟遍省的黑帮暴动却都整齐地打出了“同志军”的旗号,让保路派们去顶缸。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十分成功的、借力打力的革命策划。
龙鸣剑,同盟会会员,“走过了四川保路斗争的大部分战斗历程”,“是辛亥革命真正的英雄”。
早在5月份保路运动刚刚兴起时,同盟会就在成都四圣祠法政专科学堂开会,确定自己的定位、立场和方略。会议决定要“以保路为推倒满清的工具”,通过“鼓动股东大会,组织革命军”,明确提出将“离间官民”作为重要的工作手段,“故意领导民众,拥戴蒲、罗诸人,暴动于省城之中”。同时,到各地“提挈人民,组织民军,共同革命”,“各以数百或数千人,割据州县,或进攻成都,包围于省城之外”。这次会议之后,同盟会更是广为结纳各色人等。
同盟会要推动的是两股力量,一是以立宪派为主的保路者们,他们在明处,打着冠冕堂皇的合法斗争旗号;二是会党势力,他们在暗处,磨刀霍霍。
保路派在同盟会眼中是“蒲(殿俊)、罗(纶)恐未足与谋”,因此,每遇会场中立宪派提出软弱无力主张时,同盟会的人就大肆反驳,鼓动群众进行反对,“极言国有弊害,政府恶劣”,使人人知清廷之不可恃,非革命不可,以高调的言论博得喝彩。这极大地推动了社会情绪的激化,很容易与民众情绪形成共鸣。“每演说时,愤激不顾前后,则群众欢迎;若瞻前顾后,研究办法,则群众极为不满”,冷静、客观、公正的考量早已成了“卖国”的代名词,那些为了川民争取最好、最现实解决方案的川籍京官们却纷纷被激进的老乡开除乡籍,把保路运动弄成了一种带着恐怖气息的、一言堂的零和游戏。
同盟会不惧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吾人岂甘坐以待毙?必当死中以求其不死。何以得不死,则革命之策也。吾果革命,则川汉铁路吾自集股,吾自建筑。何畏他人制我死命,何用他人越俎代庖?”
同盟会在随后召开的新津会议和罗泉井会议上,明确提出要与会党加强联合,伺机夺取并巩固同盟会在联合战线中的领导地位。
新津会议,曾被说成是同盟会主持的四川会党大聚会。川东南哥老会四方九成团体首领聚集新津,“承谋举义”,商定“各回本属、准备相机应召,一致进行,如兵力不足,不能一鼓下成都,则先据川东南,扼富庶之区,再窥进取”。
资州罗泉井会议,后来更是被当作是四川革命乃至整个辛亥革命的伟大转折点,是“同盟会把保路运动转变为反清民主革命斗争的第一个具体步骤”。这次会议的参与者据说有龙鸣剑、王天杰、陈孔白等同盟会会员及秦载赓、侯保斋、张达三、罗子舟、胡重义、侯国治、孙泽沛、胡朗和等川西南各路“大爷”。会议决定,组织同志军,利用保路名义开展武装暴动,并详细规划了粮饷、军纪、枪弹、情报等细节,划分了势力范围:秦载赓、侯宝斋主持川东南起义工作,张达三、侯国治主持川西北起义工作。
根据日后主流史家的说法,这次会议后,四川各地的革命就在保路运动掩护下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而保路运动的罢市、罢课、罢工也是这个会议的成果。在号召夺权的《商榷书》发表的同时,地方政府得到情报显示保路派(实际是隐藏其中的同盟会)将于9月中旬大举动兵,这其实也是赵尔丰抓捕其首脑人物的主要动机。
但是,已经有学者考证发现,这次里程碑式的资州罗泉井会议居然纯系子虚乌有。其唯一的史料只来自同盟会会员唐宗尧、胡恭先合著的回忆文章《资州罗泉井会议与组织同志军》,不仅孤证无考,而且文中涉及的细节充满了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及矛盾。其中的与会者们,有的甚至还在监狱中被关押着,无论时间、地点、议程、决议等都难以经得起严谨的推敲,基本可以认定为是一部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的虚构作品,而绝非史料。
尽管关键部分都是虚构的,主力武装也是地方的会党势力,这并不妨碍同盟会将“同志军”的历史地位上纲上线,甚至将同志会、同志军的缔造都归功于自己。四川同盟会会员曹叔实日后说:“四川保路同志会和四川保路同志军,实为吾党辛亥革命军之始……该会为同盟会所酝酿而开,该军亦为同盟会所组织而成,而为辛亥革命之起点也。”相比之下,孙中山要客观多了,他说:“若没有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起义,武昌革命或者要迟一年半载的。”
在同盟会的影响下,四川一些同志军打出了同盟会的口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将保路之面具揭去而树同盟革命军之旗帜”。至于口号与实践是否一致,那就很难说了。
四川之外,同盟会在湖南、湖北也多方从事地下活动,采取的手段与四川相仿。同盟会元老居正等人认为湖北的保路运动是“一部分无聊绅士,欲接踵川湘,假做民众运动,以张体面。余恐碍我等之进行,暗中破坏,故示镇静”。
李劼人记载道:“若不是革命党人在股东会、同志会中间煽动人心,恐怕连七月初一日的罢市罢课也不能闹起来,就闹起来也不会坚持到半月之久的,革命党人也因为看透了宪政派的弱点,在争路期间,他们就不谋而合地实行了孙中山所手定的办法,一面加入各地同志会,一面极力联络哥老会,暗暗地把光用口舌相争的同志会改成一种有武力的同志军,时机一到,就光明正大扯起革命旗帜来排满。”
一直在合法、非法两种手段间徘徊的保路派,到了全川鼎沸的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宪”不“宪”的。他们闹保路运动,本就是为了维护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成都惨案之后,同志会就派出人员“分向川南一带,与各地同志分会联系,策动其组织民团,进攻省城”,也要拿起枪杆子了。其中,如满口法律与文明的谘议局副议长罗纶,通过其父亲作为川北辈分极高的哥老会老大的关系,与新津、温江两地的会党取得了默契,使自己“在川西南的同志会首领和哥老会舵把子中颇有号召力”。这为日后他被赵尔丰释放后,试图举兵暴动奠定了基础;也为他在四川独立后利用兵变,从长期的工作搭档、都督蒲殿俊手中夺权奠定了基础。连一贯以宪政面目出现的蒲殿俊也说:“国内政治已无可为……吾人欲救中国,舍革命无他法,我川人已有相当准备,望联络各省,共策进行。”
崇尚力量是人的本能,更是权力的本能。在保路运动发展到了靠枪杆子说话的地步,所谓立宪派与革命党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其实,即使号称圣人、远在海外的康有为,也曾经耗费巨资在美国的华裔子弟中建立了一支小型军队,并且有模有样地到纽约阅兵,过了一把干瘾。
长期潜伏
赵尔丰下令开枪之后,成都全城戒严,兴奋的同盟会会员龙鸣剑如获至宝,缒城而出,赶到城南朱国琛主持的农事试验场。在朱国琛手下工人们的协助下,他们制作了数百张木片,上书“赵尔丰先捕蒲、罗,后剿四川各地同志,速起自保自救”二十一字,涂以桐油,投入锦江,这就是著名的“水电报”。
四川本是以江河闻名,金沙江、雅砻江、岷江、嘉陵江就是四条大“川”,极其发达的水网成为信息传播的高速通道。时值江水上涨,“水电报”顺流散布,收报人又如法炮制,制作更多的水电报投下,信息迅速传遍全川。
这已经是四川历史上的第三次“水电报”了。第一次“水电报”是朱元璋统一西南、消灭大夏政权之战。当时明军分东、北两路军攻打四川,夏军凭险固守,明军进展极慢。明将傅友德在攻克阶州(今武都县)、文州(今文县)、绵州等城之后,为汉江(今沱江上游)阻隔,正值江水暴涨,“乃以木牌数千,大书克阶、文、绵州日月,投汉江顺流而下”,于是“蜀守者见之为之解体”。
第二次“水电报”是在明朝天启年间,四川永宁宣抚使、彝族头领奢崇明占重庆、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建国号“大梁”,随即包围成都。布政使朱燮元(后升任四川巡抚)带两千士兵防守。攻守僵持102天后,在反攻前夕,朱燮元“造水牌数百面,投锦江顺流而下”,上书“沉舟斩筏断桥梁,严兵以待贼”,结果“贼夜半果逸,乾象(朱燮元派入叛军的卧底)等内变,贼营四面火起,崇明父子拔营走”。
第三次“水电报”即为成都惨案发生当天发出,如果说同盟会不是蓄谋已久,显然是过于小看他们的革命智慧和革命效率了。
说起来,同盟会对四川的渗透还要归功于日本人。早在甲午战争前,以汉口为总部的日本谍报机构乐善堂就专门建立了四川支部。著名间谍石川伍一(此人后来探知北洋水师的运兵计划,导致运兵船“高升”号被日军伏击,引爆甲午战争,在天津被捕,后被处决)等人,就以成都、重庆为中心,足迹遍及全蜀,直达西藏边界,其间历经艰险,曾遭到当地土著的包围和攻击,并被官府怀疑是奸细被捕下狱,多亏石川能说流利的汉语而得以逃脱。他们提出的远期计划是在西藏经营牧场,为乐善堂筹集谍报经费,甚至希望能仿效三国故事,割据四川,另立一国。石川等人撰写的西南报告,庞然巨册,并附以十分精密的地图,被日本军事当局当做极为珍贵的资料保存(参阅雪珥著作《绝版甲午》)。
孙中山与洪门执事的合影(1910年)。
甲午战争中,孙中山趁日军在东北、华北大举用兵之时,举行了第一次广州暴动。战后,其日本友人宫崎寅藏就提醒他,四川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应“以四川为负隅之地,以张羽翼于湘、楚、汴梁之郊”。孙中山虽然认识到“扬子江流域将为中国革命必争之地,而四川位居长江上游,更应及早图之”,但并未采纳日本人的建议,而是继续以他的老家广东为主要活动基地。
1905年8月,同盟会成立,到1906年年底,在960名会员中四川留日学生就有127人,仅次于广东、湖南。于是川籍会员童宪章、陈崇功“奉中山先生命”,于1906年潜回重庆征集革命党员,将重庆一个小团体“公强会”改组为“同盟会重庆支部”。不久,孙中山又派熊克武、黄复生等回川,“先把散处各地的同志联络好,并设立机关,吸收党员,扩充力量,作为起义的领导和骨干;然后再组织学生,联合会党,运动军队,发动起义”(熊克武回忆)。
同年,黄兴约请川南哥老会首领佘竟成到日本,由孙中山亲自面授机宜,会党老大摇身一变加入了同盟会革命了。当然,这是同盟会的熟络手段,最便捷的扩张办法就是与本土势力合流,融入哥老会等组织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同盟会势力渗透之后,正是政府大规模推进新政改革之时。同盟会先后在四川策动了近十次暴动,泸州、红安、叙府、隆昌、广安、嘉定等分别成为战场,但旋起旋没,都没成功。而四川同盟会为革命的最大贡献,除了策动保路运动走向武装暴动外,还有三位名人:“革命军中马前卒”、巴县人邹容;浩气长存的黄花岗烈士、内江人喻培伦;“歼除大憝,以收统一速效”、金堂人彭家珍。
四川总督府枪声一响,同盟会为之欣喜若狂。黄兴等一扫黄花岗暴动失败后的气馁,“已灰之心复燃”,立即致电在加拿大的冯自由,请他转告在美国的孙中山,自己“不日即将赴长江上游参加鄂省起义”,“请设法急筹大款,以谋响应赞”。孙中山也很兴奋,在写给朋友萧汉卫的信中说:“近日祖国风云日急,四川已动,若能得手,则两广、云贵、三江、闽浙不得不急起而为之援应,到时弟或有不待筹款之成而立当回国也。”
在另一封写给他的美国军事顾问咸马里(Homer Lea,又译荷马·李)信中,孙中山说:“近日四川省起大风潮,为民众与政府之间发生铁路争端所引起。我党在华南的总部诸君大为激动,因为谣传四川军队已卷入纷争。如所传属实,则我党人拟策动云南军队首先响应,而广东军队亦将继起。但我不相信此一传闻,因我们从未打算让四川军队在国民运动中起首倡作用,这方面它尚毫无准备。据官方报道,四川新军拒不服从总督的作战命令,但亦未加入民众一边,即持中立态度,我认为此与事实相符。”
实力决定地位
在四川局势日益糜烂、群雄逐鹿时,理念之争早已退居次位,实力才是第一要素。本来这就是一个实力派的社会,谁的腰杆粗、拳头硬,谁就说了算,如同美国电影《阿凡达》(Avatar)所揭示的:谁胯下的鸟大,谁就是老大。
在风起云涌的四川,此时“最大的鸟”就是哥老会。四川是个会党势力泛滥的省份,哥老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哥老会遍及四川各阶层,帮会成员占全川成年男人中的九成,有“明末无白丁,清末无倥子(非帮会成员)”之称。哥老会分“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口。仁字号主要是豪绅地主、文武官员、士大夫及社会上的其他上中层分子;义字号主要是各种商人们;礼字号则是持霸逞强的地痞流氓、强盗土匪、清军士兵等;智字号和信字号则是下层群众。每个堂口的大号居然都是其最为稀缺的东西,仁字号无仁,义字号不义,礼字号非礼。
全民皆黑之后,哥老会成了一个各种利益团体混杂的大杂烩。贫民入会,当然是为了温饱而奋斗,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获得的或许是整个世界;富贵之家入会则不仅是自保,而且是一个拓展社交圈的机会,类似今日不管有无文化都蜂拥读EMBA培训班,镀金之外,为的是多交朋友,结成利益同盟。当时的《四川官报》《四川月报》记载:“绅粮之家亦有在(哥老)会者,各为借此保家,实则广通声气,以自豪恣,于是会党哥老便无孔不入,渗进四川社会各阶层中,入会者自绅商学界,在官人役,以及劳动苦力群不逞之徒,莫不有之。”
哥老会有着严格的堂规纪律,违者都会被处以极其严酷的刑罚,如“三刀六眼”、“挖坑自跳”(活埋)、“吹灯”(挖眼)、“砍丫枝”(斩手足)等,这保障了一个庞杂的会党组织能令行禁止,富有超强的战斗力。
同盟会本是会党出身,“会”眼识英雄,他们认为“四川帮会的势力强大,散布的地区广,是我们必须争取的社会力量”。他们的方针就是“因地制宜,互相联络,联合哥老适时起义”。可以说,对保路派,同盟会采取的是逼宫的做法;而对哥老会,同盟会则是投怀送抱、身心交融。吴玉章、熊克武等同盟会员在香堂上歃血为誓,加入了哥老会。许多哥老会首领,如张百祥、佘竟成、秦载赓、张达三、张捷先、罗子舟、胡朗和等,也加入了同盟会。
刀兵四起,四川乃至全中国的局面已经容不下什么道理、主义,一个枪杆子解决一切的新时代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