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使人昏聩,张廷玉和讷亲都不懂得收敛。最后,两人的下场都非常惨,讷亲在攻打金川的时候忽然收到乾隆寄过来的一把刀,这把刀是讷亲的祖父遏必隆用过的,乾隆让他用这把刀自裁。
这事还得从庄亲王允禄说起,允禄是雍正的十六弟,在雍正的兄弟中,他的地位仅次于允祥。可以说,允禄是雍正朝的既得利益者。
乾隆上台之后,为了缓和宗室关系,善待在雍正朝受到迫害的王公。这事乾隆办得不错,但是以允禄为首的既得利益群体不高兴了,这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在新朝不如旧朝受宠,正在不断地失势。客观地说,乾隆对允禄还是不错的,命他总理事务,领取双倍俸禄。
可惜,失势就是失势,对于一个贪恋权力和既得利益的人来说,小恩小惠是不管用的。
允禄既然对新朝不满,想结党保住自己的利益,那么他就必须要结交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康熙的嫡长孙、胤礽的嫡长子弘皙。如果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大清江山就应该是落在弘皙的手中。康熙最开始也确实是打算遵循嫡长子继承制的,只可惜后来与太子胤礽的矛盾激化,致使皇位旁落到雍正这一支。在雍正当皇帝时,弘皙不敢有怨言,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叔叔,而且心狠手辣。到了乾隆当皇帝时,弘皙开始有想法了。我们知道,宋太祖死后兄终弟及,赵光义即位后曾表示将来把皇位还给赵匡胤的儿子,虽然他后来没还。弘皙当时也想到了那段历史,他觉得清朝的皇位原本是属于我家,我爸没当上皇帝是因为跟爷爷关系不好,你雍正当完了皇帝,也该把皇位还过来了。
弘皙和允禄是这个集团的灵魂,除此之外还有允禄的儿子弘普和宁和,允祥的儿子弘昌和弘晈也参与其中。说实话,乾隆对这些人都有恩,弘普在乾隆元年受封为贝子,宁和得了个“额外世袭公爵”。为何叫额外世袭公爵呢?本来允禄一家只有一个人能世袭爵位,现在乾隆给了宁和一个机会,允许他的后代世袭,等于是给了允禄一家两个世袭爵位。
雍正跟允祥的关系非常好,允祥死后配享太庙,雍正还打破祖制,命允祥怡亲王的王爵世袭罔替,这可是极大的恩宠,俗称铁帽子王,在整个清朝历史中,只有十二个铁帽子王,其中有八位是开国功臣。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何谓“世袭罔替”吧!
在了解这个制度之前,我们先粗略地了解一下清朝的封爵制度。皇族爵位是封爵制度的一个重要部分,皇族爵位共有十二等,依次为: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奉恩镇国公、奉恩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和奉恩将军。
清朝封爵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功封,一种是恩封。功封是臣民在战争和治国中立有大功受封,恩封是皇帝加恩所封。承袭爵位的方式也有两种,一般情况下是降等承袭,也就是说子孙承袭爵位每一代就要下降一个等级,降到辅国将军就不再降了。第二种承袭方式就是我们说的世袭罔替,就是说爵位传承之时等级不变,子孙后代永远可以保持这个爵位。这样的人又称为铁帽子王,整个清朝只有十二个铁帽子王,我们来看看这十二个铁帽子王。
第一个是和硕礼亲王代善,第二个是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第三个是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第四个是和硕豫亲王多铎,第五个是和硕肃亲王豪格,第六个是和硕庄亲王硕塞(皇太极第五子),第七个是多罗克勤郡王岳托(代善长子),第八个是多罗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代善的孙子)。前面八个既是皇亲贵胄,又是开国功臣,都是清初很有分量的人物。后面四个铁帽子王,第一个就是允祥,第二个是和硕恭亲王奕(道光第六子),第三个是和硕醇亲王奕譞(道光第七子),第四个是和硕庆亲王奕劻(乾隆帝十七子永璘六子绵性长子)。
允祥的两个儿子参与弘皙、允禄集团确实让人感到意外,此外参与谋反集团的还有恒亲王允祺的长子弘昇。弘昇在康熙末年被封为世子,后来被雍正削去爵位,乾隆即位以后封他为郡王,掌管火器营事务,应该说对他也是有恩的。然而,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地加入了反对派,无疑让乾隆对“仁政”二字感到困惑。
乾隆执政三年后就察觉到了这个“地下党”,不过当时证据不足,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四年冬,终于有人告发弘皙和庄亲王允禄“结党营私,往来诡秘”,乾隆立刻让宗人府审理此案。
宗人府审理之后,奏请将这些人革去王爵,永远圈禁,特别强调弘皙不知畏惧,抗拒认罪。乾隆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允禄不过是庸碌之辈,言下之意是干不了大事,有贼胆无贼力,所以从宽处置,免去他的双俸和职位,保留王爵。而弘昇不过是吃饱了没事要生事的家伙,永远监禁,保留爵位;弘昌是秉性愚蠢,弘普是行为不检,弘皎是没有识见,停止给这些人发薪水。
在这些人中,对弘皙的处罚最为严厉,革去了他的亲王爵位,但没有囚禁他,允许他仍然住在王府里。
乾隆对这个案子的处理是非常低调温和的,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大开杀戒。但是到了十二月,案情突然变得严重,弘皙的亲信富宁突然跑到王府告发弘皙犯有弥天大罪。乾隆大惊,让平郡王福彭审理此案。福彭背景很厚,是岳托的五世孙,也是乾隆的同窗好友,由此可见乾隆对此案的重视。福彭还有一个身份,曹雪芹的表兄弟,是以很多人推测《红楼梦》影射的是宫廷斗争。
福彭很快就查出弘皙的巫师安泰,安泰的口供让福彭震惊。根据安泰的供词,他曾在弘皙的府中作法,在作法过程中安泰浑身抖颤,自称是祖师降灵到自己身体上,随后弘皙问了他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可以构成大逆不道的罪名,弘皙问他:“天下会太平多长时间?准噶尔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皇上寿考如何?我将来还有‘升迁’的机会吗?”
这些问题暴露了弘皙的野心,最让人费解的是他为何问准噶尔何时到京。我们知道,准噶尔是清廷的死对头,弘皙问准噶尔何时入京,难免让人怀疑他和准噶尔勾结,企图改天换日。弘皙不仅觊觎神器,而且付诸实践,福彭查出,弘皙仿照宫廷内务府体制,设立了掌仪司、会计司,私下里意淫当皇帝的感觉。
乾隆指责弘皙昏暴鄙陋居心大逆,让福彭和九卿议罪,最后大家一致奏请革去弘皙宗室,立即正法。乾隆免他死罪,囚禁在景山东果园。在处理谋逆案时,乾隆拿捏得很有分寸,充分显示了一个成熟帝王的高明心术。乾隆时代跟雍正时代最大的不同是政治斗争没有那么激烈,没有那么势如水火,如果再像雍正那么做,就不是强人了,而是蠢人。
自古以来,皇帝最厌恶的一件事就是臣下结党,结党不光是营私,还威胁到皇权。在打击朋党方面,朱元璋和雍正都是专家,说是专家,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招数,无非是将人从肉体上消灭,从精神上折磨。
朋党问题同样纠缠着乾隆,这个朋党问题还是雍正留下来的。我们知道,雍正有一对左膀右臂,分别是鄂尔泰和张廷玉。在鄂尔泰进入内阁之前,张廷玉已经相当于内阁首辅了,不料鄂尔泰后来居上,张廷玉心里的不痛快可想而知。
雍正死前留下遗诏,允许鄂尔泰和张廷玉百年后配享太庙,这个荣誉非常高,自大清开国到雍正去世只有十二个臣子享受到这个待遇,其中没有一个汉人。张廷玉可算是第一个汉人了。奇怪的是,无论是鄂尔泰还是张廷玉似乎都不重视这个恩典,也许这两人思想比较超前,配享太庙什么的都太空,人死后什么都没有,还是生前把握住可见的好处比较实在。
鄂尔泰和张廷玉两人的关系很不好,两人都是军机大臣,都在军机处上班,但往往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不仅如此,两人还互相挖苦,互相讥讽。譬如,有一个夏天,鄂尔泰进来后摘下帽子,为了缓和气氛,问大家:“这个帽子放什么地方呢?”张廷玉冷笑道:“这顶帽子还是放在自个儿头上为妙。”鄂尔泰听了,脸色阴沉,一句话也没说,好几天鄂尔泰心情都糟糕至极。
对于鄂尔泰和张廷玉的矛盾,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不同的人就依据自己的好恶和师承分投到两人门下。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派别。在雍正时期,鄂尔泰和张廷玉不敢结党。乾隆时期可不一样了,首先乾隆是晚辈,他们都当过乾隆的老师,论年纪也可以做乾隆的父辈,加上两人位高权重,自然充当了党魁的角色。
乾隆很生气,忍了他们很久了,直到乾隆五年才发难。乾隆发难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皇帝,大臣仗着资历老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的自尊心往哪搁啊?
乾隆五年四月,乾隆召集文武百官开会,措辞严厉地警告大臣:“为人臣者有臣德,不要成天想着巴结权贵,枉自揣摩。”乾隆甚至点了鄂尔泰和张廷玉的名,当然也给他们留下面子,乾隆说鄂尔泰和张廷玉不会有党派之心,只是下面的人喜欢乱作非为,满洲的人想依附鄂尔泰,汉人想依附张廷玉。最后,乾隆愤怒地质问群臣:“你们这么瞎搞,把鄂尔泰和张廷玉当成手握大权的人,那么朕在你们眼里又算什么呢?”
群臣立刻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性,意识到党派跟皇权的矛盾。只不过,乾隆认为满人依附鄂尔泰、汉人依附张廷玉,这个看法有些片面。固然有相当多的满人依附鄂尔泰,但是依附他的汉人更多,譬如封疆大吏张广泗、张允随就是鄂尔泰的门徒,回族人哈元生也是鄂尔泰一手提拔起来的,像杨名时、方苞、胡中藻等人跟鄂尔泰的关系也相当好。连文坛怪杰郑板桥都对鄂尔泰心悦诚服。
郑板桥也算是鄂尔泰的门生,郑板桥中进士的那年,鄂尔泰正是主考官。鄂尔泰有意把自己打造成清廉正派的儒学名臣,加上他非常爱才,所以聚集在他门下的人才特别多,其中以汉人居多。郑板桥是个愤世嫉俗的人,连乾隆都敢批评,后来还傲然辞官,这样一个人却对鄂尔泰尊敬有加,说明鄂尔泰确实有过人之处。
张廷玉与鄂尔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鄂尔泰思想开明的话,张廷玉则显得相对保守;如果说鄂尔泰汉化非常严重的话,张廷玉则满化得非常厉害,张廷玉满文非常好,能够用满文写文章,在今天肯定是个国宝级的学者;如果说鄂尔泰有尊重人的前沿意识的话,张廷玉身上则表现出奴才气,张廷玉为官相当谨慎圆滑,聚拢在他周围的大体是一些圆滑之人,除了蒋廷锡比较正直之外,很难再找出一些正派的官员。
当然,在张廷玉的门下也不乏大量才智之士,汪由敦就是其中的优秀人物。汪由敦和清代历史学家赵翼是知交,赵翼对他评价很高,说他学问冠盖当时,胸襟广阔,从不嫉妒别人的长处。
乾隆上次训话之后,结党现象并没有改观。为此,乾隆伤透了脑筋,他决心打破僵局,重新整肃朝纲。
突破口终于找到了。
乾隆六年四月,御史仲永檀奏参步军统领鄂善,奏参的内容是鄂善收取贿赂一万两白银。本来,这个案子跟朋党没有关系,但随着案情的深入,逐渐牵连出了朋党案。
案情是这样的:俞君弼是一个富商,为工部承揽了一个建筑工程,俞君弼没有儿子,中途病故后,女婿许秉义出头主持丧事,邀请同宗、内阁学士许王猷前来吊唁,以便增加自己夺取遗产的筹码。只因俞君弼有一个嗣孙俞长庚,所谓嗣孙并不是指亲生的孙子,而是同宗里过继过来的孙子。俞长庚为了不落下风,找到鄂善这个后台,给他送了一万两银子。鄂善果然给力,作出了有利于俞长庚的判决,还将许秉义治罪,并革了许王猷的职。
许秉义和许王猷不服,于是托人找到仲永檀,仲永檀也非常给力,立即给乾隆上了一道奏章,弹劾鄂善。最绝的是,仲永檀在奏章中居然意味深长地将张廷玉也卷了进来,说这个张廷玉亲自差人送帖到俞家吊丧,张氏门人徐本、赵国麟还亲自去跪奠……寥寥数笔,就把案子往最危险的方向推动,由此可见,御史的笔比刀还厉害。
然而,仲永檀太低估乾隆了,乾隆绝不是一个昏庸的主。他第一反应是仲永檀是鄂尔泰的门生,仲永檀考进士那年主考官就是鄂尔泰,乾隆意识到此案可能跟派系斗争有关系。为了显示对此案的重视,乾隆召集怡亲王、和亲王、鄂尔泰、张廷玉、徐本等人公审。
在审理的过程中,乾隆甚至亲自询问鄂善,希望他主动坦白。看到乾隆和颜悦色的样子,鄂善以为皇上很仁慈,心想皇帝应该不会重罚自己,竟承认自己收了一千两银子(鄂善以为将收取的银子降为十分之一罪名就轻很多)。事后,鄂善想,受贿超过八十两就是死刑了,第二天又推翻原供。没想到鄂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推翻原供等于欺君,比贪污的罪名更大。
乾隆盛怒之下,将鄂善的案子交给刑部处理,刑部很快就查出鄂善受贿之实。刑部建议将鄂善处以绞刑,乾隆垂泪让鄂善在家自尽。鄂善身兼兵部尚书和护军统领之职,是乾隆朝第一个被处死的一品大员。
乾隆原本不打算对张廷玉朋党一事深究。但赵国麟却不肯罢休,赵国麟是个道学家,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听说仲永檀奏告自己到俞家跪奠,这是用传闻诬蔑自己的清白。为了表达不满,赵国麟提出辞职。乾隆知道赵国麟这是在发泄对自己偏袒仲永檀的不满,此时仲永檀已经升到左副都御使。乾隆最不喜别人要挟自己,将赵国麟连降两级。赵国麟是一根筋,依旧不依不饶,乾隆很不耐烦,干脆把他革职,但也不准他回家,以闲散身份待在京城。
仲永檀表面上看是升官,其实末日正向他悄悄走近。
在末日来临之前还有一段小插曲,这段插曲将仲永檀的死期推后一年多。
谱写这段插曲的是一个叫刘统勋的人。刘统勋,山东诸城人,雍正二年进士,曾当过乾隆的老师。乾隆即位后,出任内阁学士二品大员。乾隆六年,刘统勋当上左都御史。鄂善案子爆发后,刘统勋认为是时候向鄂尔泰和张廷玉这两个党魁出手了。
在第一份奏折中,刘统勋直指张廷玉结党营私,说桐城(张廷玉是桐城人)张姚两姓占据当地缙绅的一半还不止,张家在朝廷当大官的有十九人之多,姚氏和张氏世代联姻,当官的也有十个人。刘统勋说张家的门第太显赫了,张廷玉与父亲张英先后担任宰辅,至于翰林就更多了,满门皆翰林,翰林院可以直接开到张廷玉家中。刘统勋并没有从其他角度攻击张廷玉,仅仅是指责张廷玉任人唯亲,搞家族企业,说明刘统勋深谙盛极而衰的道理。他攻击张廷玉,没有分毫涉及张廷玉和鄂尔泰之间的恩怨,这无疑给乾隆一个感觉,刘统勋完全是为皇家考虑,对派系斗争并不感兴趣。
在第二份奏折中,刘统勋说讷亲(额亦都曾孙)职位太高、权力太大,身兼领侍卫内大臣、镶黄旗满洲都统、吏部尚书协办户部事务、军机大臣、议政大臣等职,导致他位高权重,颇有些刚愎自用。刘统勋建议削减讷亲的职务,并让乾隆晓谕他盈亏之道,让他谦虚低调一点。
收到这两份奏折,乾隆非常欣喜,这对困于皇权受抑的乾隆来说犹如及时雨。乾隆立即将这两封奏折交给大臣学习,最后乾隆告诫张廷玉和讷亲,让他们收敛,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
可惜,权势使人昏聩,张廷玉和讷亲都不懂得收敛。最后,两人的下场都非常惨,讷亲在攻打金川的时候忽然收到乾隆寄过来的一把刀,这把刀是讷亲的祖父遏必隆用过的,乾隆让他用这把刀自裁。
之后,张廷玉行迹有所收敛,但仍然以太平宰相自居,终于让乾隆忍不住对他动手了。张廷玉虽然没有被杀,但是受尽乾隆的挫辱,最后黯然回乡,乾隆甚至削去他伯爵的称号,还剥夺他配享太庙的权利。
不久,就轮到鄂尔泰遭殃了。自从升任左副都御使后,鄂尔泰的得力干将仲永檀开始得意忘形。乾隆七年十二月,轮到仲永檀倒霉了。事情是这样的,仲永檀在参奏乐部大臣张照时,私下里找鄂尔泰的儿子鄂容安商议,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乾隆耳朵里。乾隆龙颜大怒,将仲永檀和鄂容安一起革职,交与刑部议罪。
鄂容安是鄂尔泰的长子,雍正十一年中进士,当时还不过二十岁,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中了进士后,鄂容安就跟着父亲进入了军机处,是军机处最年轻的军机大臣。
本来鄂容安前途无量,乾隆也相当重视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未来栋梁,仲永檀和鄂容安密商奏折的事发生后,乾隆对鄂容安非常失望。此案经过刑部审讯,仲永檀和鄂容安都对事实供认不讳,刑部最后拟定,以泄露机密罪定刑。没想到一向宽容的乾隆却认为拟罪过轻,他说仲鄂二人在密奏之前就商议,奏完之后又召回,明显属于结党营私,打击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人。乾隆让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同出击,重新再审。
大家很快就揣摩出圣意,知道乾隆是想揪出幕后指使者,这个幕后人物不用想都知道是鄂尔泰。三个部门很快就查出鄂尔泰是这事件的主谋,最后刑部建议对仲永檀和鄂容安进行刑讯逼供,还将鄂尔泰革职查办。乾隆忽然一反常态说:“不必了,仲鄂两人罪行昭彰,不必再审。至于鄂尔泰,不用革他的职。”
看来,乾隆没有搞垮鄂尔泰的意思,只是想狠狠地给他脸色看。在结案时,乾隆斥责道:“仲永檀这个人恶迹昭著,鄂尔泰却经常在朕面前说他品行端正,显然是包庇党羽,鄂尔泰对儿子鄂容安显然也失于教导。这件事朕不忍深究,一旦深究,恐怕鄂尔泰也承担不起,到时国家就少了一个能办事的大臣。朕希望鄂尔泰能反思,朕以前能用你,今天能宽恕你,难道将来就不能惩治你吗?请好自为之,悔过自新,继续为国家效力。”
还没判刑,仲永檀就瘐毙狱中,有人怀疑他是被张照谋杀的,但没有证据。至于鄂容安,刑部判他充军戍边,乾隆法外开恩,让他继续在上书房行走。
到这里,可以说乾隆成功地化解了朋党之争的毒害,从此以后,大权尽揽于乾隆一人之手。事后,乾隆向大臣解释说,是鄂尔泰和张廷玉逼着自己选择严苛的,决不会因此而改变宽仁的政策。
此后,乾隆的帝王心术日臻成熟,大有超过乃父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