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次出击,仅仅是刘彻打架生涯的第一战。刘彻当然不能罢休,匈奴人更不愿罢休。公元前129年,秋天,匈奴再次进犯汉境。
此次,匈奴人属于挑衅搅水来的。因为,他们人数只有数千人。他们沿着边境抢盗,屡屡得逞。他们抢劫像吸毒上瘾似的,抢完了走,又来抢,又走,又来抢。
在众多受抢地区中,数渔阳最惨。渔阳,即今天的北京市密云县。刘彻当然不能对渔阳坐视不管,必须派一支军队去守渔阳。
那么,派谁去呢?刘彻当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衰人韩安国。
韩安国从梁国一个小官,一直混到中央,当了丞相,的确是不容易的一件事。然而,自从上次和刘彻出差,坐车摔下车后,差点成了一个废人。
先是,刘彻以不能工作为由,撤去他丞相之职。后来,病情好转,刘彻用一个中尉的职务,就将他打发了。再过一年,又给他换了工作,卫尉。现在,刘彻决定再给他换工作,迁卫尉韩安国为步兵将军,派往北京保卫祖国边疆。
一直以来,韩安国都是和亲派。现在时势变了,汉朝和匈奴的关系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这个主和派,也得硬着头皮去干架了。刘彻之所以派韩安国屯边,有两层意思:
首先,韩安国过气了。丞相这位置,下来容易,上来难。一旦下来,再想上去,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派韩安国屯边,的确有些发配的意思了;
其次,别看韩安国之前是主和派,就以为他怕打架。事实上,他能文能武,算是全才一个。所以,韩安国屯边,又有临危受命之意。
总结以上两点:如果韩安国守边有功,将来仕途有可能是光明的。如果干得不好,那就休怪人家下手不客气了。
事实证明,韩安国没有辜负后半生得来的这个衰人称号。他到渔阳才一年之久,就遇上了一个衰人。
公元前128年,秋天。匈奴人再次发狠,派两队骑兵再次犯边。他们胡刀凌厉,杀入辽西郡,干掉辽西太守,俘获两千人。紧接着,他们毒瘾大发,继续挺进,杀入渔阳。
渔阳是韩安国负责屯守的地盘。叫韩安国对付田蚡那些政治流氓,那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当韩安国闻听匈奴气势汹汹朝他扑来时,他急了。
他急,不是因为不敢打,而是来不及打。他来不及打,追究起来,这都是他的错。韩安国谋略过人,为何犯错?其实,他之所以犯错,正是他相信了一个衰人的话。
这个衰人,正是匈奴俘虏。
事情是这样的:韩安国来到渔阳后,磨刀霍霍,没想到匈奴不傻,一直躲着他。于是,韩安国主动派人出去侦察,抓到了一个匈奴人。一审一问,人家告诉他,匈奴军早跑得无比遥远了。
韩安国一听,心中窃喜。于是,他给刘彻上书,说现在是农忙时节,请求停止屯军。一部分部队回去忙活,留下七百人就够了。
刘彻批准。然而,韩安国中计了。他刚撤兵一个多月,匈奴人就如狼扑羊地杀来。
匈奴人都跑到家门来了,韩安国只得领着七百士兵,披装上阵。但是,韩安国的兵又不是铁兵,又不会降龙十八掌。这七百人硬撑着,只有葬命的份儿了。于是,韩安国和匈奴人打了一阵后,看看招架不住,马上带着人马,退回城里死守。
匈奴人既然大老远来了,是立志要进城去的。于是,匈奴骑兵排兵列阵,向坦克兵一字排开,准备撞城。
就在紧急关系,让韩安国没想到的是,他的救星来了。此时,燕兵闻风赶来,救韩安国来了。匈奴见汉军救兵赶来,只好草草收场。
他们转向下一站,雁门郡。然而,匈奴骑兵冲入雁门郡的地盘,还没杀过瘾。这时,汉军大部队也来了。
那时,卫青率领三万兵从雁门郡出发,将军李息从代郡出发。汉军两路夹击,关门打狗。之前,匈奴是人多打人少的;现在,轮到他们人少的被人多的打了。
卫青不负众望,发挥疯人的疯狂的殴打精神,斩首数千。
这场战争,用一句孩子的话来说,好人打跑了坏人,世界恢复了短暂的和平。
卷土重来
屯守渔阳失败,韩安国心里很难过。他终于深刻认识到一个问题,防火防盗防匈奴,那是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的事。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因来,刘彻已经派人赶来了。
刘彻派人大老远跑一趟,主要是问候韩大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刘彻这话,问得韩安国心里很难爱。于是,心里难过,脸面难挂的韩安国,干脆向刘彻请求,要调回长安。
韩安国告诉刘彻,此次屯渔阳失守充分证明了,我不适合搞国防建设,而且我现在身体有病,还是将我调回长安,干回老本行吧。
韩安国的老本行是什么?内斗。外斗不行,转岗内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然而,刘彻二话不说,将韩安国的请求打了回去。
刘彻告诉韩安国,你必须与时俱进,适应外斗工作。
刘彻的话不是白说的,他立即将韩安国东迁,屯守右北平。想回长安?做梦去吧。先啃够沙子再说。
韩安国懈气了。刘彻这番话,无疑是政治宣判书,他的政治生涯,可能要到头了。回望长安,烟雾茫茫;眺望前方,风沙满天。纵横官场一生,怎堪换的是,如此一个落魄的,幽魂野鬼般人样。
韩安国只好忽忽不乐地,去了右北平。
几个月后,突然有一消息传来,韩安国生病吐血而死。
事实上,刘彻想打发韩安国远一点,那是没错的。但是,他并没有存心想整死韩安国。
刘彻之所以派韩安国屯守右北平,是因为他获取可靠情报,匈奴又要从东边席卷而来。没想到,韩安国最终还是熬不过匈奴。
韩安国是死了。死人事小,匈奴事大。反正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韩安国空出来的岗位,必须找人填上去。刘彻马上地,又想到汉朝另外一个有名的衰人。
这个衰人,就是李广。
李广自上次交钱赎命之后,一直待业在家。李广是个牛人,但是不是所有的牛人都能找到工作。作为职业军人出身的李广,事实上他的择业空间,就只有部队。如果皇帝一辈子不征用他,那他也只能一辈子闲置。
所以,李广只能等待。于是,无所事事的李广,平常除了喝酒,就找人一起去山里打猎。除此之外,没有啥好玩了。还好,就他在度日如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告诉李广,皇帝要见你,跟我走吧。
刘彻召见了李广,开口就说给他一份太守工作,屯守右北平。管他什么右北平、左北平,老板看得起,俺当然乐意为您服务。但是,李广却告诉刘彻,复出可以,但是您可不可以借我一个人?
刘彻问,什么人,说来看看。
李广说,霸陵尉。
刘彻笑了,说,没问题,你想要我就让他跟你走吧。
要的就是皇帝这句话。李广也笑了。李广这笑,是阴险的笑。这个霸陵尉,怎么跟李广扯上一腿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夜里,李广带随从出去打猎归来,就在田间停马畅饮。没想到,回到半路时,被霸陵尉发现,喝令他违规夜出,要拘留他们。
霸陵尉不是跟李广过不去,而是公正办事。对李广来说,处罚当然可以,但必须看对象。于是,李广的随从好心提醒霸陵尉,说道,您身边这位是前将军李广,希望能高抬贵手,放一马。
李广震响江湖,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换成是谁,或许会真的放过李将军一马。很不巧的是,牛人李广,碰上的也是一个牛人。霸陵尉之所以牛,是因为他喝高了。
于是,李广随从报上李广名号,霸陵尉非但不领情,反而大喝一声道:现任将军夜里还不敢乱走呢,你前任将军又算个屁呀。霸陵尉说完,便将自以为不算个屁的李广办了。
李广阅人无数,牛人一个,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霸陵尉给拘留了。一想起这事,的确叫人颜面挂不住。
有些事过去了,就算了。有些事,不管过去多久,都不能说算就算了。既然霸陵尉说他不算个屁,现在李广倒要让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算个屁。于是,李广让霸陵尉跟着他上路,一到军中,废话也不多说,马上拉出去斩首。
斩了霸陵尉,面子似乎赚回了一点。但是,远远不够。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李广要告诉匈奴,我飞将军又回来了。
李广重整旗鼓,认真备战。然而,本来要南下的匈奴,闻听了李广卷土重来,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们一看到了李广军,仿佛耗子看到老猫,总是避之不及。
匈奴人这一避,就是数年。李广不战而威名在外,总算暂时扳回了一局。
李广暂时阻住了右北平,却永远阻不住匈奴抢劫的欲望。公元前127年,冬天。匈奴人换了个方向,又跑出来抢劫了。此次,匈奴直扑上谷郡和渔阳郡,杀掠汉朝吏民,约有一千余人。
有朋常自东边来,不亦打乎?刘彻反应很快,立即派遣部队行动。
此次出征,卫青再次闪亮登场。随卫青出征的,还有李息将军。与往常不同,刘彻这次准备玩一次大的。汉军的部队,东至云中郡,西到陇西郡,一千余公里的部队全部出动。
必须交待的是,卫青前两次带队,都有数目可知。偏偏这次行动,连个粗略的数据都没有。但是我相信,从刘彻战匈奴之决心,对匈奴之恨意,击匈奴之心切等几方面来看,卫青的部队肯定以万字为单位。
你猜卫青会打向哪里?向东,还是向西?
答案:向西。
当时,匈奴在东边抢劫,等到汉朝部队赶到上谷和渔阳,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刘彻决定西袭匈奴,目的就是以牙还牙。你抄我东边,我抄你西边,看谁更赚。
出发!
从兵法上来说,刘彻这招就叫,避实就虚。从当时的战情来看,这是一招妙招,更是一招狠招。打突袭战,卫青尝过小甜头。这次,他是准备大尝一次大甜头的。于是,卫青集中大兵力,向黄河河套进攻。
黄河河套地,长期盘踞着楼烦王和白羊王,这都是匈奴欺负汉朝的前哨。打掉他们,等于拆掉了匈奴的跳板和一座跳桥。
匈奴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年年抢汉朝这个大地主,没想到今年大地主,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卫青奔袭挺进河套,实施一锅端政策:斩首二千三百人,虏获三千余人,粮食和战车若干,牛羊百万头。
更重要的是,卫青的部队,没有受到毫毛损伤。一刀还一刀,值了。
卫青拿下黄河河套的消息,迅速传回长安。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这是自汉朝建国以来,取得的最大战绩。几代人的忍辱负重,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天,实在不容易啊。
刘彻的眼睛湿润了。
刘彻立即下诏,封卫青为长平侯。同时被封侯的还有卫青的两个部将,校尉苏建被封为平陵侯,张次公被封为岸头侯。
汉朝大狐狸
暴发户主父偃
卫青拿下河套后,却遇上了一个棘手问题:到底是撤军,还是派军驻守此地。
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结果。替刘彻排除疑难的,是一个后起之秀。这个人,就是历经坎坷,终爬进官场半竿高的主父偃。
主父偃,齐国临淄人,贫农出身,却是个好读书的孩子。那时候,贫家的孩子,凡是喜欢读书,都是借机改变命运。但是,那时还没有科举制度,想当官,必须靠钱。没有钱,不能出门,不能结交权贵,也不能结交志同道合之徒。所以,唯有一条路可走,学纵横学。
纵横学是嘴皮子功夫,自战国苏秦张仪以玩嘴皮子出名之后,后世许多贫家子弟,都跟风学习。对主父偃来说,纵横学或许不是他的兴趣,学习它,仅仅是为了谋一碗饭,讨一锅汤。于是,主父偃日学月学,终于学有所成,然后出门谋生。
但是,他马上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天下太平,纵横术根本就没有市场了。如果要想有市场,那首先想办法将天下搞乱。这真够主父偃郁闷的,寒窗苦读几十年,竟然学成的是一身废功夫。这就仿佛厂商好不容易生产许多产品,投放市场时,竟然发现制造的却都是些过时货。
古人有云,失败是成功的老母。此话,不是绝对正确,却是相对真理。主父偃经历了此次惨痛失败后,突然悟出一个真理:学习,必须与时俱进,与市场需要同步前进。
那么,汉朝市场上近几年流行什么学问呢?经学。自刘彻上台,搞了一个人才交流会后,董仲舒振臂高呼,经学立即风行天下,一统江湖。于是,主父偃决定,重回陋家,从头学习经学。
经学有两本入门著作:《易经》和《春秋》。于是,主父偃就从这两部大书学起。还好,有前人的研究和学习经验,再加上悟性本来不错,主父偃学习不是特别吃力。很快地,他学上道了。
于是,主父偃再次出山了。但是,他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没有一个读书人喜欢他。他走到哪里,想跟人家交流交流,拉个人气,或者混个眼熟,都没有人愿意理睬他。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认真揣测,就可以弄通这帮读书人的心态。主父偃为什么学纵横学?为饭碗;他又为什么改学经学?还是为了饭碗。
一切为了饭碗,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那些清高的人认为,主父偃为学掉价,竟然为了饭碗而强迫自己,去做一种乏味无比的学问,你这不崇高的人,怎么能和我们这些为学术而献身的人相比呢。
特别是对那些同行者的经学者,他们又这样认为,你主父偃半路弃纵横学,学了经学,纯粹是抢他们饭碗而来的。既然这样,他们凭什么欢迎你这个,意志不坚定,理想不崇高,专门抢人家工作的人凑到一起呢?
我认为,这不过是事实表象。深究其中,主父偃不受欢迎,涉及到一个学术派别的歧视问题。
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争鸣。因为争,所以鸣。但是,两千年以来,鸣得响,而且鸣得久的,估计只有两家。那就是儒家和道家。
于当时,儒家最瞧不起纵横家。为什么呢?这主要是两派理想信念不同。儒家认为,纵横家出人头地,全靠一张嘴皮子。而且他们毕业的追求,仅仅就是出人头地,除此之外,别无所求。用专业术语来说,他们当政治是个饭碗,是为政治而政治。这种职业,我们称为政客。
儒家的理想,不是政客,而是政治家。政治家和政客不同的一点是,政治家是有理想的。这个理想,就是为社会而政治。他们生来,不是为利而活,而是为道统而奋斗。
当然,儒家也被别家嘲笑。最有资格嘲笑他的,数道家。道家认为,儒家太过世俗,不像他们那般超乎俗世。在这里,谁笑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搞清楚,主父偃为何一再碰壁。
人家主父偃也不容易,在齐国碰了一鼻子灰,搞得他欲哭无泪。好不容易与时俱进了,又不能与人共进,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更让他心生悲凉的是,主父偃没钱了。他到处向人借钱,竟然也没有人舍得施他一个子儿。
世态炎凉,举步维艰,这就是家乡齐国留给主父偃的成长经历。孤独啊,孤独。不在孤独中奋斗,就在孤独中瘫痪。这时候,孤立无援的主父偃决定,背井离乡,到别国觅食。
用一句很有骨气的话来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主父偃只好离开齐国,挪窝向北而去。他先后去了燕国、赵国、中山国,不知道他到底走了什么霉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婉拒。这种日子,真的不好受。我主父偃不就是中年转行而已嘛,为什么就那么多人讨厌我呢?
主父偃只好收拾悲伤,告别燕赵,向西而行。他这次的方向是,西漂长安城。
主父偃来到长安后,运气似乎有好转。经人介绍,介绍了一个好人。这个好人,就是卫青。卫青看人家漂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挺同情的。于是,他向刘彻推荐主父偃,说这个人怎么怎么有才,您可否考虑一下。
刘彻听了卫青的介绍,什么表态都没有。召见的事也就黄了。但是,主父偃还没有彻底绝望,继续留在长安,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但是,找工作是需要钱的。不能说托人,就算是住宿和吃饭,都是一笔不少的花销。特别是,对主父偃这种吃今天没明天的漂泊一族来说,的确是一种严峻考验。
说困难,困难就来了。不久,主父偃盘缠花光,吃饭成了问题。于是,他只好厚着脸皮去蹭饭。
古今以来,没有多少人是喜欢别人上门蹭饭的。当初,韩信流浪淮阴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到亭长家蹭饭,结果被人家变相赶出大门。
当然,长安富人多,人家也不在乎那两顿饭。问题是,主父偃凭什么要蹭他们的饭,首先得给个理由先。非亲非故,凭什么养你?
这时候,被人有如逐苍蝇的主父偃,突然觉得,如果靠巴结诸公,推荐找工作,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想靠别人,那是靠不住的。那怎么办,只能靠自己了。
主父偃是这样想的,既然都能厚着脸皮蹭饭,他为什么就不能厚着脸皮,主动找老板要工作呢?于是,主父偃决定,亲自给皇帝刘彻上书,毛遂自荐。
主父偃给刘彻递交的自荐书,是一篇策论。同时,主父偃还拉了两个人,一起向刘彻投了自荐书。
真奇怪了,主父偃不怕别人抢饭碗吗?干吗拉上别人呢?
其实,主父偃拉同伙,那是有目的的。因为,他的这篇策论,中心思想就是反战。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临淄老乡,叫唤严安;一个是非老乡,名叫徐乐。此二人的策论,其论调也都是反战。主父偃拉上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志同道合之徒。人多好壮威,这应该是主父偃想要的。
主父偃等三人,早上投出自荐书后,就回住宿等。黄昏的时候,传来一个破天荒的好消息:刘彻要同时召见他们三个反战分子。
刘彻好战,天下皆知。一个好战的皇帝,召见三个反对皇帝攻打匈奴的分子,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事实上,研究起来,一点都不会莫名其妙。刘彻好战,但是,并不等于他不听反战的声音。只要是于国有用的声音,他都要洗耳恭听。这,就是大汉天子的胸怀和人格魅力。
刘彻召见主父偃等三人,听了他们一番陈辞。最后,只见他摇头叹息道,怎么搞的,你们现在才来。和你们相见,真是相识恨晚啊。
在那一刻,主父偃的眼睛湿润了。多少年的苦苦追求啊,为的就是得到天子这么一句话。曾经受的多少苦,今听此一言,总算值了。
主父偃当然觉得值了。因为,刘彻同时给他们三个安排了工作,岗位都是郎中。而且,主父偃因为表现出色,得宠最多。一年之中,竟然被四次提拔,被拜为中大夫。
回到前面。主父偃之所以能找到工作,是因为他以儒者的身份见到了刘彻。自孔子以来,儒者多数都是反战的。然而,当主父偃找到饭碗后,他决定干回他的老本行,纵横家。
纵有口才,而胸无谋略,那是无法端稳纵横家这碗饭的。还好的是,苦练多年,主父偃的纵横学专业知识没有废掉。于是,当他闻听卫青拿下河套地区后,立即向刘彻提交了一个重要的议案。
这次,他没有叫嚣反战。恰恰相反,他要脱下反战外衣,露出他好战的本色。
主父偃的议案书大约如下:河套地区土地肥沃,又有黄河作为天堑,前秦将军蒙恬,还曾在这里筑城驻军,抗击匈奴。既然地势有利,汉朝应该像蒙恬那样,重新筑城,建立边塞。因为这样,不但减少粮食运输成本,同时给匈奴形成巨大威胁。
主父偃的议案交上去后,刘彻没有独自决断。而是上朝,举行公议。
没想到,主父偃的议案,非但没有得到响应,反而受到攻击。甚至,有人公开跟主父偃辩论,骂他无聊。
这个人,就是汉朝另外一个牛人,公孙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