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巫蛊案

司马相如向刘彻汇报此趟出使成果,成果展示如下:包括之前主动请为汉臣的邛都国等西南夷诸国,都同意拆除关卡,开放边关,向汉朝敞开怀抱。

对于这个结果,刘彻当然满心欢悦。然而,工作则汇报完,就有人参司马相如一奏,说他一路上享受不正常待遇,受了不少地方官员的贿。

刘彻刚刚还晴空万里,脸情突然乌云密布。他派人出去查。这一查,却查出一笔糊涂账。

所谓不正常待遇,司马相如是享受了。蜀郡太守效迎,县令骑马开路,父老乡亲列队欢迎,就是个证据。说是受贿,的确有点冤了。钱是岳父大人给他的,这又关别人什么事呢?既然如此,接受别人行贿这个罪名怎么罩到司马相如头上来了呢。

我翻了一下史书,没有看到司马相如受贿细节,官方也没有公布事实。想来推去,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嫉妒司马相如了。

嫉妒司马相如这帮人,大约就是之前反对唐蒙疯狂修路的大臣。他们的逻辑大约如下:

打通西南夷,于汉朝有好处吗?没有。有什么好处呢?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结果路修好了,还要给西南夷送那么多厚礼。汉朝得到了什么呢?哦,不过是一个称号,被人称为老大。

为了一个天下老大的称号,赔尽那么多的纳税人和钱财,值得吗?既然不值,司马相如为何执意说搞定西南夷有好处?只有一种可能,司马相如有可能想趁机捞一把。

我相信,如果基于以上逻辑,他们肯定在司马相如出使的团队里,安插了特务。结果,司马相如被狠狠地暗算了一把。

当然,如果被栽赃,司马相如口不能辩,至少可以大笔一挥,以文辩之。但奇怪的是,司马相如选择了沉默。于是,司马相如就这样被刘彻撤了官,打发他离开了长安。

为什么司马相如会选择沉默?我想,他肯定知道自己理亏了。

首先,尽管他回蜀风光一把,可是蜀地父老乡亲都好心给他算账,说通西南夷于汉朝没多大好处;其次,回到朝中,大臣说的也是和蜀人说一样的话。

司马相如一想,他们或许是对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反对了。说通西南夷有好处的是你,说没有好处的也是你。这当然是没道理的。

也许这时司马相如才突然认清了自己:搞文学,他的确是个天才;搞政治,似乎还远远不如人家韩安国。只有一条路可行:将错就错,暂时离开官场。

官儿丢了没什么了不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终有一天,他还会回长安来的。

巫蛊案

公元前130年,秋天,七月。长安宫中,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这就是就是著名的巫蛊案。

作案主谋,皇后陈阿娇;

谋害对象,卫子夫。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们知道,自从刘彻和卫子夫好上后,陈阿娇的日子就像啃盐巴似的,那是真苦得欲哭无泪。之前,刘彻和卫子夫一次风流,卫子夫肚子很是受用,怀上了刘彻龙种。阿娇老母听此消息,怒得拿卫青开刀,吓吓卫子夫,让她绝了夺爱之心。

没想到,那天不知哪个神仙值班,让卫青活了下来。于是,刘嫖这个拉皮条出身的皇姑,没占到便宜,反而被刘彻将她一军。从那以后,刘嫖从不敢轻举妄动。

刘嫖过气了,刘彻翅膀硬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生命的规律就是这么残酷。就算如此,难道我陈阿娇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子夫一天天得宠,一天天吞食她的皇后位不成?

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那怎么办?

陈阿娇突然想到了一个毒招,咒死。

所谓咒死,就是利用巫蛊对当事人进行封建迷信的诅咒。这套咒人方法,源远流长。陈阿娇不是第一个使用者,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所谓咒术,到底有没有真咒死过人,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奇怪的是,使用它的人,则越来越多,花样也越来越奇怪。

巫蛊咒人,其基本花样及程序大约如下:首先,让巫师将木偶人埋于地下;其次,巫师让陈阿娇招了一帮女弟子,跟他画符念咒,诅咒被怨恨方卫子夫;最后,被诅咒者灾难上身,或疯或傻或死,全看诅咒人的心情了。

这套巫术有个特点,操作简单,说不清道不明。就算没有诅咒成功,但是至少从心理上满足了诅咒者泄愤之心,所以后来者总是屡用不鲜。

它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容易泄愤,可也容易泄露秘密。单就埋木偶,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被挖到,人证物证在,那你就死定了。

政治斗争的特点是,你让我一时不舒服,我让你一辈子不安生。对于陈阿娇来说,既然卫子夫摆明想让我阿娇一辈子不舒服,我凭什么不玩点下三流的手段,让她做鬼都不痛快?

风险有多高,利润就有多高。管他娘的,先搞了再说。

陈阿娇真动手了。

没想到的是,天又不助陈阿娇,她被揭发了。

还没捞到好处就被揭发,陈阿娇不相信这个结果。但是,这竟然是真的。更坏的是,不知哪个烂人将事抖到了刘彻那里。刘彻也不慌治罪,更不急发火,而是召来一个悍人,命令他一定要将这个巫蛊案查个水落石出。

刘彻召来的悍人,就是汉朝著名酷吏,张汤。

张汤,杜陵(今陕西省西安东南)人。我认为,无论搞什么,都需要点天赋的。恰恰就是,张汤从小就表现出当法官的潜质。发现张汤有法官天赋的,是他的父亲。

那时,张汤父亲任长安丞,因公出差,让张汤一个人守家。当父亲回来后,发现家里的肉被老鼠偷吃了,当即就怒了。连个老鼠都守不住,这守的什么家呢。于是,张父施用家法,棍鞭侍候了张汤一顿。

张汤守家丢肉,用一个司法专用名词,这叫失职。失职该打,理所当然。然而,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挨打的张汤,却将怒气发到了老鼠身上。更更让人跌破脑袋的是,为了讨回公道,张汤开创了中国司法史上最有创意的一式:审鼠。

老鼠在哪里?洞里。说不定此时,那只偷肉的老鼠,正在一边偷偷吃肉,一边听着张汤被打屁股而窃喜呢。但是,老鼠窃喜是要付出代价的。张汤发现了老鼠洞后,用火薰老鼠洞。结果,被逼急的老鼠刚一出洞,就被张汤抓住。

张汤的天才就在于,他并未一脚踩死老鼠,而是立案追查这只命苦的老鼠。首先,张汤将老鼠吃剩的肉挖出来,作为老鼠犯罪的证据;然后,写了一篇奇怪的状书,告老鼠犯了抢劫罪;最后,张汤作为司法官,判老鼠死刑,当场碾死。

张汤这活生生的一幕,把老父弄得既惊又喜。人审鼠,既当上原告,又当法官,两者合一吃了被告,高啊。如此天才,如不培养,真是浪费了汉朝的有利资源。

从那以后,张父决定扶持儿子走法官之路。张汤跟着父亲混,代写了不少狱书,世面也见了不少。父亲死后,张汤接职,任为长安吏。再后来,他路遇贵人,被一路提拔,步步高官。

张汤最大的贵人,首数丞相田蚡。田蚡看张汤是块才,推荐他当了补侍御吏。这个职位,就是御史位的候补人选了。但让张汤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当上御史,田丞相却因跟窦婴斗气,精气受损,被招魂归天。

田丞相死后,御史大夫韩安国接班当丞相。但是,韩安国空缺的御史大夫,刘彻却给了一个叫张欧的人。张汤只好待在原位不动。

然而,韩安国也够衰的。当丞相没几天,有一天跟刘彻同车出门,没想到从车上摔下来,脚部严重受伤。刘彻见韩安国不能工作,只好免他的职,任了一个叫薛泽的人为丞相。

薛泽也好,张欧也好,都是个过渡人物,在汉朝的政治人物中,他们仿佛生来就是绿叶,注定是陪衬的命。所以,当陈阿娇出了巫蛊这案后,刘彻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个中国司法史上过分天才的张汤。

刘彻将案子交给张汤,还有一个原因:张汤很酷。请注意,是冷酷,而不是装酷。对张汤来说,这么大的案子,领导既然信任了,他当然要好好治之。

果然,张汤发挥了小时候猛打落水鼠的司法精神,立案追查,结果发现巫蛊案不只陈阿娇为嫌疑犯。被陈阿娇牵连到的人,竟然有三百余人。这些人,张汤全都给他们写好了死状词,都得通通被推上街斩首弃市。

那么,陈阿娇怎么办?这么大的嫌疑犯,张汤当然没有能力主审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证据交给刘彻,让皇帝操心。

刘彻恨陈阿娇母女,也不是一两天了。于是,他下了一道诏书,诏书原文如下: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七月九日,刘彻撤销陈阿娇皇后头衔,将她幽禁于长门宫。长门宫,在长安城东南。本来,长门宫是刘嫖的。那时,它是刘嫖的一个后花园,称为长门园。后来,刘嫖将它送给刘彻,刘彻将它改名为长门宫。

这下子就全明白了,刘彻将陈阿娇打发住娘家曾经的地盘,实施的就是退货政策。

这一年,刘彻二十七岁。

二十多年前,刘彻被刘嫖抱在怀里,就曾对刘嫖许诺说,如果阿娇嫁给我,我就盖个金房子让他住。

这就是著名的金屋藏娇的典故。

忆往昔,承诺既出,满堂皆欢喜。拾眼前,伊人在,恩情绝。满地黄花堆积,只落得个飘零菊花命。

关市反击战

刘彻摆平了西南夷,搞掉了陈阿娇。紧接着,匈奴也来凑热闹了。

公元前129年,此年离上次马邑埋击匈奴失败,仅隔四年。自上次交恶以来,汉匈深度翻脸,但还不够彻底。双方还保持贸易关系,汉匈边境上的关市仍然生意兴隆。

匈奴离不开关市,因为汉朝拥有的丝绸品等许多物品,是他们马上民族所无法制造出来的。汉朝仍然向匈奴开放关市,以物利诱,暂时稳住他们。相对抢劫来说,关市利润实在微忽其微。于是,好久没过抢劫瘾的匈奴,突然手脚全痒起来,决定趁着冬天出来干一票大的。

匈奴此次进攻,战法老套,突袭而来。方向,上谷郡。当匈奴军冲入上谷,烧杀抢劫的消息传回长安时,刘彻怒了。

上次打你不成,这次你竟然主动寻上门来了。于是,刘彻决定,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帮抢劫犯。

刘彻迅速行动,组织调动了四支骑军。第一分队首领,车骑将军卫青,率军从上谷郡出发;第二分队首领,骑将军公孙敖,领队从代郡出发;第三分队首领,轻车将军公孙贺,率兵从云中郡出发;第四分队首领,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郡出发。

此四个军队负责人,每人领有一万余部队。他们各自的方向,边境关市。刘彻的目标就是,扫荡关市附近的匈奴驻军。

早就忍够了,开打。

汉朝这四大将军,我必须重点介绍一个人,公孙贺。因为,不了解公孙贺,就不知道汉朝这支队伍的底子。

公孙贺,字子叔,北地义渠(今甘肃宁县)人,匈奴第N代移民。公孙贺家族发迹史,不过三代。首先是,公孙贺祖父公孙昆邪,在景帝时代就当了陇西太守,曾经以将军身份参加平反吴楚之乱,有功,被赐于平曲侯。

作为高干子弟,公孙贺打小就当上了骑士。他一出道,就傍上了刘彻。刘彻当太子的时候,公孙贺就在刘彻门下当舍人。刘彻转正当皇帝时,又提拔他当了交通部部长(太仆)。不久,他又娶刘彻宠妾卫子夫的姐姐君孺。

这下子,公孙贺想不发达,难了。

此四将军,除了李广外,其他三人都是年轻将领,都没有和匈奴正面交锋过。这下子我们总算明白了,刘彻之所以让卫青等人出战,不仅仅是看在亲戚份上。他更希望,能够以他年轻的魄力,培养一批属于汉朝的中坚将军。

汉朝缺乏拿得出手的大将军,那是自刘恒时代以来,一直埋在汉朝人心里最大的隐痛。所谓大将军,那都是靠死打硬拼,用军功一点一滴垒起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怕万骨枯,只怕万骨枯了,将军也随着倒下去。

现在,机会就摆在卫青等人面前。

前途是明是暗,那就得靠自己的实力了。

事实上,只靠实力,还不能完成一个无名小辈向大将军的蜕变。他必须还要有个条件,一个好运气。

恰恰是,在这四人当中,卫青最具实力,也最有好运气。卫青兵马一到关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战争和打架是一样道理的,谁的拳头硬,谁的脾气大,往往谁就赢了一半。再且,一个想打架,但是又没打过架的,对打架的向往和激动,那是李广这个久经沙场的人所无法形容的。

我们有理由相信,卫青此次出征,他是怀着打架的激情而来的。他好像要证明给世界看,曾经被异母兄弟欺负,被刘嫖欺负的骑奴,不是个懦夫。展现英雄最好的市场,就是战场。让战场见证一切吧。

事实证明,卫青具有打架的潜质。他的部队像疯子一样,看到匈奴就追着咬。匈奴人见过蛮的,也见过横的,但是就是没见过疯的。面对卫青的骑军,他们只有发挥匈奴人的特长,疯跑。

匈奴人在前面疯跑,卫青在后头疯追。这一追,就追到了龙城。

龙城,匈奴的著名城堡。匈奴族在龙城祭祀龙神,故名龙城。其地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

卫青这一战,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那叫痛打落水狗。匈奴被卫青骑军斩首的,约有七百来人。

七百个头颅,对卫青来说,似乎是个小数目。然而,这个数目对卫青的死难兄弟公孙敖来说,简直就是个大数目了。

在三个年轻的将领当中,他输得最惨,七千余的骑军像肉包子打狗一样,全被匈奴吞了去。公孙贺比本家兄弟公孙敖稍好一些,兵没折,却徒劳无功,白跑一趟。

公孙敖还不是最惨的,输得最没面子的竟然是老将李广。李广那骑军没了倒是其次,他竟然被匈奴活捉了去。

这下子,面子真的丢大了。

李广生猛,天不怕地不怕,对于这点,匈奴人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早做好了准备。同时,匈奴领导还对部下放出话来,一定要打败李广,生擒他来见我。

匈奴人之所以能放出这样的话来,原因只有一个,人多。

当然,战争不是群殴,人多不一定就能赢。但是,人多肯定赢的概率要比人少的概率高。特别是,在一片空旷草原上持刀,面对面互砍的时候,人多就显得特别的重要。

于是,李广和匈奴的这场战争,一句话,就是人多的打人少的。

我们知道,李广飞将军之名,全都是靠艺高胆大拼出来的。想以前,他一支小分队就敢追匈奴特务,半路上碰上匈奴部队,于是他一再壮胆忽悠,硬生生地吓退了对方。

但是,现在匈奴人已经学精了,他们当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被你忽悠第二次。果然,匈奴人凭着人多马壮,先将李广军打残,后将李广活捉。

李广被活捉,全是爱冒险惹的祸。以前一支小分队就足以吓退一支匈奴军。现在人家再也不吃他那套了。

李广被匈奴人擒后,他没有装酷,也没有装傻,而是装伤。匈奴人只好将装伤的李广装进网兜,用两匹马悠着准备拉回去见领导。但是,让匈奴兵没想到的是,又一次被李广忽悠了。

因为李广发现,他装伤病,匈奴还是防着的。于是,他心头又突生一计,不如装死。果然,李广装死,匈奴人还真被骗过了。

领导说,一定要生的,不要死的。现在人死了,只能将就着拖回去交差了。于是,匈奴人放松了警惕,没人在意这个死人李广。

李广被拖着走了十余里,开眼观察周围,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逃生机会。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匈奴兵仔,身跨好马,背负良弓,神态松懈。老天真是开了眼,派了这么一个新兵蛋子来看管我李广。

突然,李广咸鱼翻身,腾跃而起,直扑上匈奴小兵身上。匈奴小兵犹如白天碰鬼似的,他还没明白什么回事,被李广夺箭抢马,一把被推落地上。

看着李广策马狂奔,所有匈奴兵都惊呼起来:追啊,飞将军还活着。

几百个匈奴骑兵,犹如群狼出击,直扑李广这只困兽。事实上,李广的飞将军称号,是经得住追兵考验的。匈奴人因为领导有言在先,要活捉,不要死尸。

于是,他们通通不敢放箭。这下子,李广可占到大便宜了。于是,李广一边跑,一边回射匈奴。近一个,射一个,近两个,射一双。箭无虚发,箭箭杀人。

李广奔命几十里,终于将追兵甩掉。这时,他看见了自家那些被打剩的兄弟。只好顺道拾了残军,回到长安,向刘彻汇报战况。

不用多说,长安等着他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命运。果然,四支部队都分别回到长安,刘彻听完汇报,立即指着李广大吼一声:拿下。

同时被拿下的,还有公孙敖。输了就要服罪,刘彻已经给他们准备了后路:斩。但是,李广和公孙敖都没死成。

原因是,他们用钱将刘彻摆平了。

在汉朝,被定为死罪的,可以有三种结果选择:一是以命抵罪;二是拿钱赎命;三是接受宫刑。此三条中,中间那条最有人性。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得性命在,不怕挣不来。

但是,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多少钱可以赎命呢,六十万钱。六十万钱,对了李广和公孙敖来说,都不是问题。但是,对后来的同样被定死罪的某个人来说,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那个人,就是《史记》作者司马迁。李广孙子李陵兵败投降,司马迁替李陵说了句公道话,惹怒刘彻,于是被投进死牢,准备拉出去斩首。司马迁举全家上下,砸锅卖铁,硬是凑不出这要命的六十万钱。

都是当官的,为什么李广和公孙敖都有钱,为什么司马迁你没钱?

其实原因很简单,李广家底厚,公孙敖朋友多,两人多少都有些赞助商。但是,司马迁的工作就是搞历史研究的。其专业不吃香,经费又不多,想贪几个钱的,门都没有。最后,他只能接受宫刑。

司马迁不怕死,怕死不是司马迁。他之所以选择宫刑,是因为他知道,有一样东西,比他裤档底下的男根更重要。这个东西,就是《史记》。《史记》是司马迁对抗刘彻最有力的武器。

你可以毁灭我的肉体,但你永远都不能毁灭我的精神和梦想。你要让我生不如死,可是我要告诉你,我要以残缺的肉体和崇高的斗志,击垮你的嘲笑和强权意志。

事实上,司马迁赢了。

刘彻也莫名地赢了。司马迁造就了千古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刘彻却造就了一个伟大的史学家。这是后话。

此次攻打匈奴,最赚的人是卫青。卫青凭借七百个人头,被刘彻赐爵关内侯。这个关内侯,正是一个好名声,没有实际收入,但毕竟也是侯了。

封侯倒是其次,卫青名声鹊起,从此奠定他在军中地位。更难得的是,卫青尾巴没有翘起来。他很低调,也很随和,待人亲切。同时,又很善于搞好各种社会关系。无论是清高的士大夫,或者低微的小士兵,或是皇宫中权贵,无人不施之于礼。

于是,和匈奴干完这一架,卫青人气指数暴增,成为年底最受欢迎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