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女子一身黑色长袍无风自舞,雪白的脖颈挺立着,坚守的下巴微仰,显得孤高桀骜。飞天发髻和整个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直线,青夏眼眸寒气森森,精芒毕露,冷眼逼视着这群盲目自大出言不逊的大秦皇子们,眼眸中,是满满的不屑和蔑视。
七皇子秦之呈显然是秦之义一党的人,眼眸精光四射,手握酒盅,语调阴沉的淡淡而道:“我倒是忘了,庄姑娘毕竟是南楚大皇的妃子,我等指着和尚骂秃驴,姑娘当然听不过耳了。”
九皇子秦之珉冷然说道:“先是东齐叛逃离国的太子妃,后是南楚废弃昭告天下的荡妃,如今又在我大秦的太和殿上指手画脚,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之义嘴角轻叹一声,眼梢微挑,貌似惋惜诚挚的说道:“当日白鹿原上,我三弟为了姑娘不惜忤逆父皇,至北疆百万百姓于不顾,甘冒天险冲冠一怒为红颜,和楚皇刀兵相见。今日在我大秦境内,又是在太和大殿上,姑娘当着我三弟的面上说出这番话来,不怕寒了我三弟的心吗?”
青夏冷笑一声,暗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当下凌然不惧,蓦然转过身去。双目冷冷的看着这个秦庭中道貌岸然心思毒辣的秦二皇子,嘴角冷笑,喊声说道:“曾在两朝为妃又怎样?二皇子为人儒雅,自然会对大秦典史有所了解。癸巳二年,大秦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帝秦点秋以寡居身份嫁进大秦皇室,胡海二世不但不介意她的遗孀身份,更坦然接受了它所带的两个孩子。其后,女帝被匈奴于寒沙城劫走,长达两个月期间,被匈奴王收为禁脔,淫乱奸污,丢了浮肿皇子不说,更无法再受孕。胡亥二世毅然立秦点秋的长子秦念之为帝,若不是如此,如今执掌天下的仍是赢姓子弟,何来今日的大秦皇室?诸位都是破旧立新,转嫁两夫的受益者,竟然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祖宗,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帝皇命格吗?”
“大胆妖女!”秦之义勃然大怒,剑眉竖起,喊声说道:“我大秦正殿上,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撒泼耍辣,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拉下去!”
“慢着!”秦之炎冷眼一望,门口的侍卫登时顿住了脚步,愣愣的不敢进来,只听秦之炎声音低沉的冷冷说道:“二哥以为这里是在你燕王府吗?父皇的太和大殿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陛下!”青夏突然转身,对这王座的秦王昂首跪拜,沉声说道:“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声名狼藉,无颜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对大秦朝政多加置喙。但是民女同宣王殿下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赶来到陛下面前觍颜请求,请求陛下宽仁大量,原谅我这个随波逐浪,在尘世中屡次反复漂泊,受人摆布无法自控的可怜女子。我并非天生淫荡,也并非天性反复无常惯于背叛。人活一世,很过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我一个被家族控制的弱女子,陛下心胸广阔犹如汪洋大海,胸中所装高山百岳、四方国土,天地乾坤民女不求陛下完全赦免与我,只求留一个小小的出路给我,让我这个天地背弃,无路可走的人,有一条生路可走。”
秦王微微沉吟,面容沉静,看不出半点情绪,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按你所说,我大秦江山岌岌可危,你留在大秦,又怎能算是一条生路?”
青夏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说道:“事有好坏两个方面。民女之前所说只是坏的一面,陛下若是还愿意听我这个无国无家、遭人唾弃的可怜女子的话,民女就斗胆再说出心中浅见,给陛下评判.。”
秦王面沉如水,淡淡说道:“你说吧。”
青夏灿然一笑,跪直了身体,昂首说道:“相较于其他四国,我大秦有四个别人拍马也难及的优势,这四点就是我大秦取胜的强大助力,只要抓紧了这四点,别人就无可争锋。”
四皇子秦之烨闻言微微扬眉,沉声说道:“那四点?”
见他搭腔,青夏转头对他灿然一笑,颔首谢道:“四皇子走南闯北多年,军功盛隆,见识广博,自然知道天下百姓自称为何?”
四皇子微微一愣,说道:“自然是自称汉人?”
“那就对了。”青夏嘴角轻笑,满眼的自信光辉,昂首说道:“当年二世兴科举、通漕运、建学堂、筑医馆、国家掌管交通驿站钱庄河运等诸多民生大业,使得在春秋战国中屡遭颠簸满目疮痍的天下在十年间一跃成为世上绝无仅有的大国,经济发达,人民富足,改华夏各族为汉,自称汉族,废除了各部族间的敌视和分裂,如今千年已过,我们方能见识到胡亥大地的远见卓识,天下百姓一统,除了少数边疆蛮夷自成体系,再无原本的部族争斗。天下百姓以汉人自居,正是感念二世恩德,同时,潜意识也是我大秦的子孙。我大秦若是要兴刀兵的话,名正言顺,出师有名,乃是收复先祖基业,三国再是国富民强,也是乱臣贼子,百姓们心念所归,自然事半功倍。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正因如此。此乃民女所说的四点之其一。”
“说得好!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下首八皇子秦之翔顿时说道,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大殿上尤其显得响亮。
青夏知道秦之翔是秦之炎的亲弟弟,同样是瑶妃的儿子,比之其他皇子,自然亲厚,颔首回礼:“谢八殿下夸奖。”
秦之翔遥遥举杯,仰头而尽。青夏转过头来,对着秦王继续说道:“其二,我大秦虽然地处东北之地,气候苦寒,更有匈奴不断扰边,三百年来刀兵不断,战乱缤纷。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练久了我大秦的骁悍铁骑,北疆壮丁百姓几乎人人皆兵,我大秦战士们作战勇猛,视死如归,刀锋所向,凶悍入匈奴人也要望风而逃,试问其他哪一国能正面抵挡我大秦的铁骑强兵,能以血肉之躯对抗虎狼之师?”
秦王面色渐渐缓和,缓缓点头,轻声说道:“你继续说。”
众人见秦王的表情,谁还敢出言打断,青夏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暗道若是此时还不知道为自己找便宜,那不是痴呆就是傻子,当下朗声说道:“其三,我大秦国家富庶,出产的粮食在四国之中,也是居首,北方虽然水稻产量不及南方两次三次播种,但是玉米、番薯产量极为可观。如今三殿下有打通了西川的畜牧关节,只要经营得当,民女敢保证,不出五年之内,我国的畜牧业定然也可以发展到西川的那种程度,到时候大军东进,驮马在后,,民夫跟上,攻城略地,马上驰骋,后背充足,还有何人能抵挡我大秦刀锋?”
秦王已经完全卸去了蔑视之色,微微皱眉沉思道:“两军对战,攻方消耗远大于守方,你说驮马民夫更在后面,真能供得上前方的战事吗?要知道,一百六十年前,我大秦铁骑王,三次东征都是惨淡收场,无非是因为粮草接应不上,军队内乱,军心不稳所致。”
“苍天庇佑大王恩威普照,当日的白鹿原一战,民女掉下山谷之后奇遇加身,在蓬莱谷中呆的数日,习得谷中几样精锐高深的器物机括之术,只要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定可造出可翻山越岭,不需食料,不需休息,不需人力凡人机括的木马,以作我大秦代步之利器。”
“天下竟有这样的神物?”秦王大喜,连忙问道,就连周围众皇子们也是双目精芒大现。当日蓬莱故一战,炎字营和东齐南楚都有大批士兵进入,就连西川也有探子进去,虽然时候在各方的钳制下,都已离开,蓬莱又关闭了通道,无人可下。但是里面的种种神奇之处,众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听到青夏如此说,才想起当日早先下去的几人中就有这女子,而且他还被蓬莱冒认为主,想到此处,看他的眼神登时不再单纯。
“民女绝不敢诓骗大王,只是所需实在庞杂,没有五年之功。实难成功,因此才请陛下宽限时日,若是五年之后不能为陛下东征立功,陛下当可斩我之头。”
秦王大喜,笑呵呵的说道:“你起来吧,接着说第四点。”
青夏站起身来,笑颜如花,眉目潇洒,昂首朗声说道:“这第四点嘛,天下人人皆知,那就是大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都是天下翘楚,爱民如子,胸怀宽阔,宽素仁德,王者风范冠绝天下,恩威传遍四海,北方白夷竞相朝拜,隐隐已有天下之主之势。我大秦皇室香火鼎盛,父慈子孝,各位殿下年轻有为,英武神勇。天下以有德者居之,以有能者主之,陛下这般有德又能有为的世间圣主,难道还不能统领天下,收复四海,登上万盛之君的宝座吗?”
“哈哈!”秦王老怀大慰,朗声笑道:“不愧是庄典儒的女儿,见识广博,博闻强记,难怪西川大皇会亲封你为西川女将、享公主俸禄,而齐太子和楚皇又为你抢破头脑,屡次争斗,险些兴起刀兵之祸。之炎带回了一个好姑娘,哈哈!”
“多谢陛下抬爱,”青夏再次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忠臣事明主,仙鹤载神仙,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一生坎坷,几次沉浮。也只是像陛下这样的千古明君才能让我这样一个人在大殿上畅所欲言,说出心中浅薄见解。也只有陛下这样爱民如子的圣君才能原谅我过去所犯的过错,不把我当成祸水妖孽绑上火架煅烧。千里马愿为伯乐驰骋千里,民女虽然算不上千里马,只是一介庸碌普通的平民百姓,但是也愿意倾尽一生所学,为我大秦中兴抛头颅洒热血披肝沥胆以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秦王心花怒放,仰头印了一杯水酒,然后将手中酒杯递给一旁的内侍,笑着说道:“小丫头说话很中听朕很高兴,就赐你朕的御杯,以后皇室家宴议政,你都可上正殿。”
青夏闻言璀璨一笑,磕头道:“陛下而得堪比如月,能经常聆听陛下高论,是民女三圣修来的福气。”
眼见秦王举杯,其余众人连忙举杯庆贺,秦之义谈笑自若,丝毫没有落了下风的难看。反而七皇子、九皇子却愁眉苦脸,脸色要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青夏笑着接过内侍送来的酒杯,站起身来就退回到秦之炎一席。坐下的时候看了秦之炎一眼,灿然一笑,笑颜如花朵般绚丽夺目,伸手在下面拉住秦之炎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处全是细密的汗水,不由得心下一暖,狠狠地握住。
秦之炎转过头来,双眼闪过摧残华彩,映衬着四下的灯火,好似华贵的深海明珠。良人相视而笑,千言万语尽在四目相对之中,不需半点语言,
“父王,有庄姑娘相助,我大秦他日领军沙场,征讨四夷之期不远已。”六王秦之赢笑着说道,七王九王闻言眉梢一挑,面色难看。
秦王心情很好,笑着说道:“既然庄姑娘深谙机括之学,今后就去京畿营造司任职,之炎,稍后你去安排一下。”
秦之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父皇。”
之前缠着青夏大叫美丽小姐的十三王秦之昱闻声连忙站起身来,大叫道:“父皇,诸位兄长们都能给父皇分忧,唯有我终日赋闲在家,四处游荡,以前屡次忤逆父皇旨意,今日听闻庄姑娘所言,振聋发聩,直如醍醐灌顶,使得儿子我幡然悔醒悟,父皇,不如你也给我派个差事吧。”
众人闻言齐齐大惊,秦王也是疑惑的说道:“今天的日头是打哪边出来的?我们秦家出了名的花花大少,竟然也有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时候,那你说说,你能干什么,为父在为你斟酌。”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这秦之昱和十七江华王师京城双圣,沾花惹草放荡无稽,是秦氏中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之前秦王屡次要他们出任官职,都被这两人如同砒霜毒药一般的避了开去,眼下见他主动请职,均感觉好似六月飞雪一般新鲜。
只见秦之昱缓缓站起身来,一拂衣摆,笑着说:“儿臣从小对机括数术之学颇感兴趣,不如父皇就将我派到京畿营造司,协助庄姑娘一同为父皇造出神兵利器,来帮助各位哥哥攻城略地吧。”
秦王摇头斥责,也是笑纹深深。秦之炎嘴角淡笑,转过头来看着青夏的双眼,手上用力回握,两人坐在大殿之上,周围人声鼎沸,声音嘈杂,可是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有两人一般,好似天地一同静止,一切都了然无痕。
不管之前如何剑拔弩张,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宴会的气氛,六王九王的确会调节气氛,片刻之后,大殿内其乐融融,丝竹声起,舞姬款款而舞,众人吃食谈笑,渐渐放松起来。
青夏为秦之炎斟酒布菜,温柔贤惠,倒真像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秦王想来也知道秦之炎身体不好他们席上的酒壶内是花蜜酿造的花酒,喝起来甜甜的,倒像是现在的饮料一般,青夏多喝了几杯,也全无醉意,反而被大厅上的酒气熏得两颊微微泛红,娇媚不可方物。
就在这时,一轮歌舞退下,秦之义突然站起身来,对这秦王说道:“父皇,母后,宋儿为了此次家宴,特意准备了一场歌舞,要进献父皇母后,恭祝二老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淳于皇后是后宫中少有的温和之人,母仪天下,为人不喜争斗,儿子虽然是太子,但是对各宫众人,对满朝皇子向来十分和睦。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子,才能稳住后宫诸位妃子,秦王也能娶了一个又一个,生了一个有一个。只见淳于皇后慈祥一笑,慈祥的说道:“宋儿自从生完孩子哀家已经好久没看到她了,难为她有心,准了。”
坐在秦之义身旁的那名红衣女子缓缓起身,青夏几乎能看到她移动之间,脸上的脂粉扑朔朔的掉下去,真不知道秦之义是如何忍受的。只见她缓缓走到场地中央,对者秦王和淳于皇后盈盈一拜,一旁的乐师齐奏乐器,伴随着丝竹之声,女子翩翩旋舞起来,她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没想到竟然是生过孩子的了。这女子身子蹁跹,舞姿优美,只是青夏对他老公疏无好感,连带着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懒懒的看上两眼,就埋首于长几之上的食物,大吃起来。
一曲过罢,喝彩声四起,青夏正含着一颗葡萄,却也抬起头来跟着众人拍着巴掌喝彩,突然见那女子转身回坐之前冷冷的剜了自己一眼,不由得一愣,心底登时升起一丝警觉。
果不其然,名为宋儿的女子刚刚落座,七皇子的内人就起身献歌,随后九皇子的女伴现场书写了一幅歌功颂德的七言律诗青夏要是此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就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回头对着侍从吩咐了一声就安静的静坐,等待着下面的一轮风雨。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家宴简直秦氏的媳妇才艺大会,各个王府女主人都拿出了看家本书,十八般才艺精彩纷呈,很快矛头就直指宣王府。
九皇子秦之珉果然是枪杆子,当先出头说道:“常闻庄先生学通古今,庄姑娘也定然内有锦绣,不知有什么才艺能给我们一开眼界呢?”
青夏嘴角淡淡而笑,早就猜到这群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一轮一轮的又唱又跳,吟诗作画,已经将所有女子该会的都表演了干净,若是自己表演他们用过的,自然会被人轻视,当下也不着急,淡然一笑,说道:“民女无才也无德,哪能和各位王妃相提并论,献丑不如藏拙,还是不要出来丢脸的好。”
七皇子秦之昱朗朗说道:“庄姑娘说的哪里话,你可知我大秦建国以来,除了三世女帝,就只有南方七十二路水军的首领,飞廉女将路氏家主华阳郡主有幸能够进入内廷议政,姑娘得此殊荣,怎会设计草包庸碌之徒,难道姑娘要说父皇看人不准,老眼昏花吗?”
话音刚落,七皇子就自知失言,果然只见秦王眉头缓缓皱起,这番话明着是对着青夏去的,实际上暗暗却又指责他的意思,青夏眼见二皇子眉梢一挑,要出言遮掩,哪能给他们这个改错的机会,连忙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然七殿下这样说,民女就献丑了、”
说着,笑着对秦之炎点了点头,走到场中,对着秦王和淳于皇后行了一礼,说道:“该表演的都已经被大家表演完了,民女若是重复,一来自问比不过各家王妃,二来,也没有新意,这样吧,民女就表演一个小玩意,能博陛下和娘娘一笑,就是民女的造化了。”
淳于皇后笑道:“你这孩子十分有趣,人长得也是端庄大方,不愧是庄先生调教而出的女儿。”
青夏笑着道谢,然后拍了两下巴掌,就见宣王府的下人们抬着抬着一张桌子走上大殿,放在中央。众人疑惑的看去,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同于七王九王的乐观蔑视,秦之义看着青夏笑盈盈的脸孔,陡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眉头微皱,暗想道这女子总是能人所不能,出人意料的反手为胜,千万不要一番忙活却给他人做了嫁衣才好。
檀木桌子上,铺了一面黑色的锦缎,长长地垂到地上,青夏从下面拿上来一只笼子,众人望去,只见里面竟关着一直雪白的小兽,碧眼白毛,巴掌般大小,精灵四望,显得十分可爱。
秦王送来没见过这样的灵兽,奇怪的问道:“这是何物?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青夏胡诌道:“这是北地雪原之下生活的灵兽,当地人传言此兽能有千变万化,千年得道可升天为神,是以蓬莱谷中百姓将此兽视为上古神兽,奉为本族图腾,不敢擒获。不知为何,这小兽一路跟随者我秦军的脚步来降下祥瑞,从蓬莱谷奔袭万里,来到咸阳城内,想来是灵兽报喜,得知我大秦将欲中兴,是以提前降下祥瑞的。”
此言一出,七王九王等登时白眼大翻,暗道此女子阿谀奉承之言简直层出不穷,比他们这些终日拍马屁的家伙还深谙此道,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无耻至极。
但是局外人是一回事,不管信不信,秦王听在耳里,自然欣喜无限,笑着说道:“庄家丫头,你要表演什么给朕看,不要卖关子了。”
青夏灿然一笑,拿起一片红布照在笼子上,装模作样的闭上双眼,絮絮叨叨的默念几句,然后张开眼睛笑着说道:“好了。”
九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加道:“这就完了?这算什么?”
青夏不置可否,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着秦王说道:“这是个戏法还需要最后一步,希望陛下能帮我。”
秦王大感有趣,青夏趁热打铁,说道:“陛下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陛下的呼吸,就是明皇龙气,能避御百毒,更有通神彻鬼的能力,我希望陛下能在我手中吹一口气,那么民女有一时片刻的神仙之力了。”
虽然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秦王仍旧十分开心,当下欣然答应,青夏从旁边走上高台跪在他的身边,恭敬地伸出双手,秦王带着丝丝酒气垂在他的手上,他立时如获至宝的合上双手,紧紧的捂住,退了下来,对着众人笑着说道:“诸位看仔细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刻到了!”说罢,张开双手对着笼子吹了一口气,好像把秦王的那口气吹进笼子一般。随即站起身来,唰的一声掀开盖在笼子上的帘子,众人惊呼之声登时响起,就连秦之炎都微微挑起了眉头。
只见原本关押着小兽的笼子里,此刻已经兽去楼空,竟然只剩下一只碧玉盘子,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幽香四溢的又熟又烂的巨大禽鸟。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灵兽献礼,仅祝我王洪福齐天,大秦传承千秋百代生生不息。”
这个时代,这些人哪里见到过这种魔术,虽然简单至极,但是也足够他们瞠目结舌。青夏虽然不知道现代的魔术师们都是怎样做的,但是有通人性的大黄的帮忙,自然简单至极。
秦太子沉声对内侍吩咐道:“验毒。”
一名青衣内侍走上前来,银针深入,却突然插到一处硬物,微微皱眉,用刀子挑开,只见鸟腹里竟还有一个檀木盒子,惊奇的呈上来恭敬的交给秦王。秦王疑惑的打开,却见盒子里正是一卷白绢,吩咐两旁内侍者打开,只见那画卷足足有三丈多长,上面山河图海应有尽有,标注的竟是整个华夏大陆的全图。
震撼绝伦,四下无声。
青夏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陛下是一国之君,胸腹中所装的自然就是这巍巍盛世的万里江山。这幅图是三殿下穷尽多年之力,方才绘成,民女借花献佛,用这样的方式献给陛下,希望他日陛下争逐天下的时候,可以作为指路明灯,将这四方六和,都囊括在我大秦的铁骑之下,建立千古不世之功业!”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王哈哈大笑,开心的说道:“果然不愧是我大秦的战神是我秦子丞的儿子,之炎,这份大礼,比你攻下几十个城池,还令为父高兴。”
泰之炎沉着的走向中央,跪下说道:“为辅分忧,儿臣义不容辞!”
“难为你找到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今日就赐封庄氏青夏为我大泰敏锐郡主,待到朕大寿之后,亲自为你二人主婚。”
泰之炎和青夏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磕头在地,朗声谢恩。
满朝皇子争相祝贺泰之炎,宴会勤奋推向高潮,阿谀奉承声中,青夏终于又有了一个身份,也成功解除了迫在眉睫的身世危机,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宣王府继续生活下去,可是不知为何,那隐隐的欢愉过后,却又一层沉重缓缓的覆盖上来,四周的繁华景致变显得有些恍惚不定。她站在泰之炎的身侧,拉着他的手,心却仿佛飘到千里之外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炫目的风管霞服曾几何时也曾要披在这个身体的肩上。湖心小筑的男人的背影,孤寂且寥落。但是却有着可以撑开天地的力量。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尘土覆盖,她终于将抛却一切过往,迎接新的人生。这一次命运的大潮,会不会如她所愿,从此以后四海升平再无风波。
黑袍长长拖地之间,一只雪白的小兽咬着她的内侧裙摆,呼呼的大睡了起来。泰王毕竟年迈,宴席到了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泰王离席之后,众人渐渐鱼贯离场,刚刚爬上马车,泰之炎就一把抱住青夏的腰身,开心的眉眼含笑,像个小孩子一样,连眼窝深处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妹想到会轻易地让泰皇室接受青夏,更想不到今晚竟然一箭双雕到连南楚嘉云公主和亲的危机都一并解决。他虽然已经想好了很多对策,但却全没有青夏这般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青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高兴地勾上他的脖子,笑颜如花的说道:“我厉害吧,你父皇很喜欢我呢。”
泰之炎开心的说道:“依玛儿是全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真乖。”青夏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既然你也说我聪明,以后又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不可以自己闷在心里。你就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泰之炎微微一愣,随即沉声说道:“依玛儿,我喜欢你,不想让你为我谋划,为我争夺什么,我只是想……”
“不用说了……”青夏突然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轻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一损俱损,一容皆容,你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难道我要帮自己的丈夫,还要找什么理由吗?”
这一声丈夫叫的泰之炎心底柔软,几乎被温水滚过一般,他缓缓的收紧双臂,紧紧的将青夏收在怀里。轻声叫道:“依玛儿,我的依玛儿。”
青夏浑身暖暖的被他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什么也不再想说,刚才朝堂上的剑拔弩张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
泰之炎,你又怎么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所有的谋划就不是谋划,所有的争夺就不是争夺,只是经营着我们的家,保护着我们的爱情,
马车缓缓而行,青夏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忙碌半晚,回到王府之后泰之炎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青夏早早的为他张罗热水吃食,吃了药之后,他就先睡下了。
青夏走到书房,招来了祥叔的儿子,还有脸舟等炎字营的亲卫,这些人都是宣王府忠心不二的部下。跟着泰之炎南征北讨多年,忠心上不用怀疑,看着青夏面目沉静的样子,李镇涛知道她有话要说,轻声问道:“姑娘,有什么是要吩咐吗?”
青夏冷冷一笑,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想起宴会上胎痣咦等人张扬跋扈处处逼人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杀意,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能乖自己不义。这群人屡屡同宣王府作对,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想到这,对众人吩咐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仍有些懵懂。只有李镇涛和李安舟微微有些顿悟,青夏沉声说道:“你们照我的吩咐去办,记紧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露了半点风声和马脚。”
众人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青夏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了连舟,代众人走出去了之后,才沉声说道:“你放信鸽给蓬莱的祝领事,就说我之前所说的事,慢一点也没关系,图纸弄得似是而非一定不可让泰人一触而就,拖得三年五载就更好。”
连舟点头答应,关上书房的门。
四下里烛火山洞,窗外微风吹拂,秦之炎的这间书房临水,外面就是一面湖泊,两旁柳树成荫,湖心更有一处小亭,十分清幽,走了出去,只见月光凄凉,水波荡漾,偶尔有虫鸣声起,更加显得四处一片幽静。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南边的天空,双眼迷离,微不可闻的说道:“大秦国富兵强,东征之心赫然昭著,我也只能为你争得五年的时间,以你的能力,五年之后当有与秦一战的实力,我欠你负你,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月色凄迷,万物沉静,黯然的月色之下,女子的身影飘然如雾,让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