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喂她完药,纪无危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依旧坐在她的榻边,将她的路堵得死死的,他盯着云稚纯良无害的小脸瞧了会,道:“做鬼脸。”

要不怎么说云稚听话呢,纪无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的两根食指按在自己的眼睑下方将皮肤往下扯,吐着小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小兔子。”纪无危又道。

“小兔叽。”云稚将葱白的手指搭在脑袋上比兔耳朵,哄他开心。

纪无危欣赏着云稚的笨拙,然后继续下达自己的命令,“小猪仔子。”

云稚后背猛然蹿起一股冷汗,她昨天才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了日后要把纪无危变成小猪仔子用鞭子抽。她眨着眼,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琥珀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拒绝,“小猪仔子有点丑。”

“哪里丑了?”纪无危问。

云稚的指腹点在自己的鼻尖然后往上按,随后飞快地松手,“就是这样,丑丑的。”

她没料到纪无危会突然凑近,她吓得忙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仰,当即脖颈便被纪无危按住,他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将人看穿。

纪无危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侵入她的鼻腔,初见时她就在她的眼里留下了一片鲜艳的红色,如今两人的鼻尖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她再度注视着他的脸,深邃凌厉的五官不乏精致贵气,那种勾人的美丽不由得让她想到旷野里盛开的罂.粟,只是他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尤为冷峻,譬如此刻。

他方才才被她哄开心了的,如今却又敛起笑容,连眸中一并的温情也随之湮灭,他平视着她的眼睛,云稚却觉得他好似又坐在那血王座上支着脸睥睨她。

“小云的眼睛为何是琥珀色的,像宝石一样,凡人中琥珀色的眼睛当真是少见。”他语气放得慢,犹如与她闲谈,更是颇有闲情逸致地为她拢着发,手指刮着她的下颌一直摸到她颈间的伤口上。

云稚可以更改面容,但是瞳孔的颜色却无法随之更改,纪无危问她许是又在怀疑她的身份。她心知肚明,方才浓情蜜意的喂药戏码不过是他一时玩心大起的戏弄之作,切不可当真。

“小云的这双眼睛像娘亲,所以是琥珀色的。”云稚道。

纪无危坠入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中,他的手摸到她的眼角道:“本座当真是喜欢你这双眼睛,小云不如剜了赠与本座收藏?”

眼看他的指尖就有探入她的眸中,云稚慌乱地闭上眼睛,心惊胆战,脑子里飞速地编着说辞:“小云的眼睛若是真的剜下来送给尊上,那就不好看了。眼睛还是长在小云脸上最为好看,况且小云是尊上的近侍,尊上天天都可以看见小云的眼睛,不用剜下来收藏的。”

“小云说得有理。”纪无危松开她,板着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只是他的眼底依旧被晦暗的幽光占据,沉黑的眸子好比一渊充满迷雾的深潭,旁人无从猜晓其意,“当日的明心丹本座没有喂给小云,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可惜,若是小云能与本座时时刻刻心绪相连,那该有多好。”

云稚一颗刚落地的心瞬间又提起,鬼才想与他心绪相连,他若不高兴了,只有她一人受剜心蚀骨的疼痛。

“小云受不起尊上如此大恩。”

“也罢。”纪无危收了心思,嘱咐她,“明儿摘些新鲜的花束来,可懂?”

明儿?明儿她可不来,她要请病假,云稚清清嗓子,抬手按上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晕眩状来,她略感抱歉道:“求尊上可怜可怜小云吧,人家今天流了好多血,头晕,可不可以暂时休息两天?”

“你要告假?”纪无危道。

云稚点点头,她心里盘算着要进入魔域的地牢探秘呢,这个计划可不能被纪无危打乱。

“求求尊上了,小云很可怜的。”她知道纪无危最吃她服软,房间内沉默少时,纪无危点头应允。

云稚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垂首偷笑,从魔宫内离去时她脚下生风,溜得可快,丝毫瞧不出半点虚弱。

待云稚离开后,纪无危唤来隐鸦,“将地牢的守卫调至太安殿。”

“遵命。”隐鸦应声,略微思索后他提醒道:“只是尊上,地牢内关押着些许重犯,撤走守卫是否稍欠考虑?”

纪无危抬手止住他的话,“本座自有用意。”

都说神爱世人,纪无危想知道高高在上的神女是否也如脾性九州那帮神族一样虚伪,她会抓住他伸出的求援的手么?

魔域,地牢。

云稚不让白默跟来,可他偏要跟来,美其名曰是保护她,可这一路上半个守卫都没有,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况且,他的护卫对她来说更像是累赘,行至半路,云稚撇开白默的手,“我自己会走。”

他总是怕她磕了碰了,故而用手扶着她,处处无微不至的关照,若是真心也罢,可他对她的好全出自利用,这让云稚更为恼火。

“公主殿下,嫌属下愚笨,”白默停住脚步,云稚近来对他甚是冷淡,这不经让他忧心忡忡,“难不成是对那魔尊有意了?”

云稚懒得在这与他论东论西,魔域的守卫少得可怜,路上白默解决三两个后他们便一路通畅,这不禁让她心中起疑,为了让这个讨厌的人不在自己眼前晃悠,云稚吩咐道:“你去查查这里人都去哪里了,余下的事情我自己可以。”

白默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再三纠结还是放了云稚前行,他折返去探究竟。

地牢幽暗,壁灯的光忽明忽灭,走着总能听见哀嚎声,像是附在墙壁之上,这里怨气重,无端地有些渗人,云稚加快脚步往里走,一间牢笼一间牢笼的探视,最后终于找到了关押卧底淳的所在。

淳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了生气,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云稚看着揪心,缓下语气道明来意。

可是,她的话并没有将牢内的人打动,言多费时,云稚打算现将人救出来再说。

被打晕的看守身上并没有钥匙,开锁就成了云稚面临的一个问题,她想用积分换道具,但是系统提醒她,她可是个神女,况且这里并无其余魔族,她可以使用仙术,事半功倍还不用浪费积分。

好主意,云稚念着口诀,解开自己身上的咒术,霎时,地牢之内光芒大盛,云稚原先那张稍显逊色的脸上幻化出她原本的真实的容貌来。

神族的小公主云稚出生之时,鸾凤和鸣,祥瑞御天,是九州公认的第一美人。除了娇纵任性,眼神不太好……额,加之脑子也不太好使外几乎没有缺点。

神鸟一族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更为珍视自己的容貌,花色绮丽姿容绝世,九州历代的美人都出自中州。

待淳看清来人长相后,大喜过望,几乎啜泪,“公主!”

云稚做嘘声状,挥手解开地牢内的锁扣,将淳扶起,“我们快走。”

“属下卑贱,怎敢得公主如此相待!”

“没关系,先救你出去最为要紧。”云稚搀扶着人出地牢,裙摆擦过另一侧牢房的时候,被一人紧紧地拽在手里。

那人蓬头垢面,隐在暗处,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眸子很亮,但那一双眼睛充满戾气,好比步入绝境的独狼的眼睛,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可是他的求生欲望是那样的强烈,光明将阴暗的一角照亮,他拽着她的裙摆,将身子挪近,他抬手仰望着她,望着悲天悯人的神女能给予他一些垂怜,他似有肺疾,剧烈地咳着,皮肤透着将不久于世的灰败来。

“姐姐,救我,咳咳,救我。”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少年,他不知道在这里遭受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云稚于心不忍。

“他?”她止步,似乎是想过去,但淳扯着云稚的衣袖摇摇头,“公主,这里大部分都关着魔族,他恐怕也是,两族乃世仇不两立,公主勿在管这些闲事。”

“可是……”云稚仍然犹豫着,瞧见这少年她有些走不动道了,他向她救援,她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帮的。

“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少年的嗓子因为剧烈的咳嗽早已喑哑,他启唇才想出声,外头白默跑进来,从云稚手边接过淳,旋即拉着她就跑,“公主,地牢的守卫回来了,咱们得赶快抓紧走,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哒哒哒齐整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擅闯魔域地牢一下子带着两个犯人出去恐有难度,云稚被白默拉着走,少年将她的一角衣袍拽下,眼里全是被抛下的绝望。

云稚看着心里憋得慌,“你等我!”

顺利地甩开那些守卫,将淳送往逃离魔宫的小船内,白默才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云稚,赞道:“公主,您真美。”

鸟族特有的大眼睛,似太阳花纤长卷翘的睫毛都生在她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鹅蛋脸,樱唇红润,琼鼻俏丽,模样随了她的母亲。云稚的长相显贵,瞧一眼便让人联想到雍容华贵的牡丹,因她爱笑,加之年纪小,在少女灵动生活、俏皮可爱的加持下,又多出五分甜美。

“去,那边搜搜!”

云稚一怔,她似乎听见了隐鸦的声音,难不成尊上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纪狗视角:神爱世人,但神女不会爱一个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