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啊,疯病早就好了,我的秦长官耶!”徐文长苦着张老脸,花白的山羊胡子和眼睛鼻子都皱作一堆,跌着脚直叫冤枉,实在欲哭无泪。
秦林眉头一挑,打量着徐老头,似信非信地道:“真的没疯?”
“真的没疯!”
“嗯,那本官就信你这一回吧。”秦林煞有介事的拍着徐文长的肩膀,突然弯下腰大笑起来。
徐文长先是一怔,明白过来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翻着白眼……敢情这位长官早就知道他没疯,逗他玩呢!
不过,被革职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徐文长没好气地道:“看样子长官的心情倒不错,没看出来长官年纪轻轻,倒是很有宠辱不惊的气度。”
“没有没有……”秦林双手连摇,眨巴眨巴眼睛:“刚才就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才逗你开心嘛……唔,现在似乎好多了。”
徐文长翻翻白眼,他对这位主人已是无话可说,不过,在他这里做事,自己的心态好像也跟着年轻了不少,不仅疯病因王本固的伏诛而痊愈,二十年来的苦闷郁结也逐渐消散,倒是挺享受这种洒脱不羁的相处。
“长官,你可知老头子刚才为什么要道一声恭喜?”徐文长刚反问就知道糟了,秦林这家伙绝对要胡搅蛮缠,干脆自己抢着作答了:“比起降调、远谪,革职其实是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
原来大明官场的成例,凡是降职调任的官员,要一级一级的迁转,比如从二品的布政使如果降职做了七品知县,他就得从知县任上走州同、知州、知府、道台这么逐级升迁,就好像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一般,理论上讲,想升回原官就得把以前在官场走过的每一步重新再走一遍。
而革职的官员就不同了,只要冷处理一段时间,有一二品的朝廷重臣或者世袭王侯保举,立刻就可以开复原官,在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站起来,就当和你开个玩笑似的;可要是没有谁肯保举,或者朝廷没有认可这个保举,那就真是革职了,官帽子一撸到底,变成平头大百姓。
“长官您只是从五品武职,一般品级高上三级来保举就是妥妥的,非但张相爷、徐公爷,就是那应天府的王世贞、都察院的耿定向都可以替您把保举弄好,更何况革职后面还跟着个留任、戴罪立功,那就更是拿您开开玩笑。”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令尹、绍兴师爷赛阎王,徐文长是总督幕府出来的天字第一号绍兴师爷,这官场上的鬼门道他老人家如数家珍。
秦林听了眉头一挑:“这么说,本官只要等上几个月,随便叫王世贞或者耿定向弄个保举,就能开复原官了?”
“是,也不是……”徐文长干笑两声,咧着嘴呵呵直乐:“长官就别和老头子开玩笑了,您自个儿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革您职的是张相爷,除了他老人家,再没第二个能替您弄保举啦!”
秦林摸了摸下巴,讪讪地道:“这么说,是张相爷要逼我服软?”
这次轮到徐文长捧腹大笑了,老头子弯着腰活像只大龙虾,笑得连声咳嗽:“咳咳,女、女婿给老泰山赔个礼服个软,似乎也并不为过。老头子唯一担心的,便是长官将来夫纲不振……”
老疯子!秦林磨了磨牙,心说该让李时珍多往你脑袋上扎几针。
说曹操曹操就到,得知秦林被革职的“噩耗”,正忙着筹备女医馆的李时珍带着孙女匆匆赶回。
老神医双手笼在袖子里,步子比任何时候都迈得快,被门槛绊了一下顿时步履踉跄,还是青黛赶紧把爷爷扶住。
见到秦林,先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一番,见并没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李时珍才稍微松口气,赶紧问道:“革职的事情,要不要紧?”
原来李时珍毕生只做过医官,儿子也是以举人身份在数千里外的蜀中做七品芝麻官,所以于官场上的事情并不很懂,在老爷子心目中革职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除了革职,再要重些就是流放发配了吧!
青黛则没把什么革职当回事,躲在爷爷背后朝秦林吐舌头,又刮脸羞他丢了官儿,那小模样儿真是调皮得很。
徐文长忍不住肚子里好笑,他疯病好了还不久,看到李时珍就想起自己满头扎银针的场面,未免有点儿心虚,赶紧找借口开溜。
见李时珍关切出于至诚,秦林颇为感激:“没什么的,官场上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劳太世叔挂心了。”
李时珍似信非信的,摇头叹息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侄孙啊,你好好的从五品副千户,替朝廷立了许多功劳,王本固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咋就把你的官给革掉了?”
秦林笑笑,自信满满地道:“太世叔不必过虑,侄孙年未弱冠,便由白身而官居锦衣副千户,就算一撤到底,用不了多久就又升上去了。”
李时珍点点头,这话他相信,以这位世侄孙的本事,升官确实不难。
“青黛啊,你和秦林说说筹备女医馆的事情,爷爷精神有些困倦,先回去休息了。”
李时珍担心秦林心胸郁结,有意留青黛和他多说说话儿。
青黛亲亲热热的牵着秦林往花园走,一边走一边咯咯的笑,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动听:“嘻嘻,爷爷真是的,听说秦哥哥丢了官儿,脸都快绿了……秦哥哥,你告诉我,当官有那么好玩吗?”
少女带着青涩气息的脸蛋轻轻仰起,双眸清澈得没有一丝尘埃,她只在乎能陪在秦哥哥身边,听他说话,看他的笑,任他使坏……至于什么官不官的,那有什么意思呢?
无论贫贱还是富贵,秦哥哥都将是她的夫婿,厮守终身,不离不弃。
秦林的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抓住青黛柔软的小手捏了捏,故意逗她:“哥哥要是当了大官儿,当然平常人不一样了,你看夫子庙前面戏台上演的智勇双全秦长官,是不是和现在的我有些不同?”
青黛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摸了摸秦林的脸,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突然笑嘻嘻地吐了吐小舌头:“哈,你骗我,根本就没变嘛,才不信你呢……不过,看着戏台上你那么威风,青黛也挺高兴呢。”
“除了威风,做官还是有很多好处的……”秦林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沉吟道:“譬如你爹爹在四川蓬溪做县令吧,坐大堂、一班儿衙役替他喝堂威、出门鸣锣开道,抓住坏人就打板子……”
不提李建方还好,一提起来青黛的小脸蛋就苦巴巴的了,靠在秦林的肩头,眼圈红红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着爹爹和娘亲了,秦哥哥,将来、将来你可不许一跑就这么久。”
“不会的,不会的!”秦林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脊背,心中有莫名的悸动。
花园中鲜花盛开,繁盛的树木遮住了两人依偎的身影,明媚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落,没有旁人的打扰,完全是两个人的世界。
青黛就像只归巢的鸟儿,舒舒服服的将身体蜷缩在心上人的怀中,低低的呢喃着:“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出门那么久……”
“大概,为了养家糊口吧……”秦林不知道怎么和青黛解释,只好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嗯,譬如说我吧,如果不做官,就没有钱给小青黛买花儿戴呢。”
“我才不戴花儿呢……”青黛把秦林推开,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道:“再说,如果秦哥哥不做官,也可以到医馆来帮忙嘛!青黛收了诊金,就给你银子花呀……嗯,一个月十两银子吧,嘻嘻,师姐大不大方?”
青黛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以前她每月的月钱只有一两银子,所以在少女的心目中,十两银子就很多很多,多得无论如何都花不完啦。
“嗯嗯,很大方。”秦林摸了摸鼻子,看着青黛那种可爱的小模样儿,忍不住伸手将她柔软的腰肢用力一揽,便在低低的娇呼声中,把少女娇躯抱了个满怀。
“讨厌啦……”青黛不是很用力的推拒着,咯咯的笑声像黄莺出谷:“别到处乱摸,痒痒得很呢!”
“因为小青黛的大方,所以秦哥哥要好好奖励哦!”秦林坏坏地笑着,邪恶直追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他的手指从青黛的衣襟底下钻了进去,在少女细嫩无比的肌肤上游移,最后停在了柔软的柳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挠着。
“痒、痒痒啊……”少女敏感的肌肤遭到袭击,一股股酥麻的电流传来,青黛像泥鳅似的扭来扭去,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布满了红晕。
就在她张口呼痒的时候,秦林低下了头,一口就吮住了带着甜蜜气息的唇瓣。
刚才还像泥鳅一样乱钻的青黛,柔软的娇躯一下绷紧,柔媚的大眼睛圆圆地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