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苏予笙垂着长长的睫毛:“毕竟是2000万的代言费,对谁来说都很重要。”
阮昕薇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下子噎住。
她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她:“阮小姐,有些事情我以为你懂,所以之前没有说的太直白。”
“从时间上来看,你来公司不到半个月,俞茹来公司时间比你长,论资排辈,你比不过她。”
“从利益角度看,你回国不过一个月,之前是在韩国做女团,在国内的市场都还没打开,而俞茹是国内95花top,无论知名度、奖项、还有观众认可度都比你强,你凭什么会觉得你比她更合适?”
她唇角带着凉意地弯了弯:“阮小姐,开公司不是做慈善,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要把公司今年最热的资源给你,就算不是俞茹,公司还有这么多艺人,认真比较起来,也轮不到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换成你的名字”,她顿了顿冷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跑来问这么蠢的问题。”
阮昕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听到最后干脆拿着手机时不时打字,苏俞笙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
就在她准备开口送客:“阮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听,不过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出去了。”
一句话说完,阮昕薇没有动。
苏予笙皱了皱眉,她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进来哭唧唧质疑,但是说了又像是完全听不进去的人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就在她想着该怎么提醒她出去的时候,“咔”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转动了。
阮昕薇停顿了两秒,突然像整个人忽然回魂一样,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咬着嘴唇开始哭:“苏总,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欢我?我没有用什么手段让他们把代言换成我,你这么说,真的太侮辱人了!”
说完,捂着脸,扭头往身后跑去,然后跌跌撞撞一下子撞到刚推门进来的沈言非身上。
苏予笙:……
心里冷意更深,越来越觉得她选择去做女团真的浪费天赋。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想到她之前坐在她对面,一直心不在焉发消息,随便猜猜,都能知道是发给谁的。
阮昕薇似乎是气狠了,跑出去的动作很大,撞到沈言非身上撞地结结实实,沈言非下意识地去扶,然后在苏予笙的冷漠地注视下,把手移开。
忽然撤去了支撑,阮昕薇猛地向前倾了一下,她柔弱又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沈言非,没想到他会松手。
指尖男人态度冷淡,一言不发,她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哭着跑出去了。
办公室门口,早已悄悄围着看热闹的人。
苏予笙听到杂七杂八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里面是什么情况?”
“阮昕薇怎么哭了呀?眼睛通红通红的。”
“我好像听到她说苏总侮辱她……”
“不会吧,苏总不是那样的人。”
……
沈言非下颌紧绷,脸上也逐渐由晴转阴,外面的助理感觉到低压,立刻用眼神示意在外面吃瓜的人闪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办公室里瞬间又只剩下两个人。
苏予笙抬眸,看到男人穿着一件蓝色条纹衬衣,身形挺拔,矜贵优雅,健硕的肌肉线条在衬衣下隐隐可见,手臂处袖子挽起,露出紧实有力的胳膊,手臂一晃,不动声色地把一直拎在手上的放到写着外文的礼盒旁边的桌子上。
“回来的真及时”,苏予笙嘴角牵动眼睛却有些冷:“刚好赶上英雄救美。”
男人眉心一动,好看的脸上有些不悦:“阿笙,你在说什么?”
“盒子别放我这了,拿去给她吧,她哭成那样,正好去安慰。”
“阿笙”,男人有些倦意地按了按眉心:“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好累,你能不要我一回来,就冷嘲热讽吗?”
“难道不是吗?”苏予笙说着说着有些心酸:“沈言非,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出差回来,第一个联系的人,会是我。”
她扬起脸,看着他,他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倒映着她的样子,所以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失态:“可你现在回来了,到公司,到我门口了,我不知道,阮昕薇发了几条短信,就能未卜先知,转身就能摔进你怀里,你叫我怎么想?”
她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言非,我也不想自己成天这样,像个一天到晚去迫害白雪公主的恶毒女巫,我不想这样。”
男人轻叹一口气,走到她身后,伸手慢慢把她揽进怀里。
熟悉的雪松般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暖意袭来,苏予笙闭了闭眼,虽然曾经很沉迷这个拥抱,但还是用力地挣了挣,声音带着暗哑:“沈言非,不要这样”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如果你对她真的旧情难忘,你跟我说,我保证成全你,不会纠缠你!”
男人没有说话,却伸手将她的腰揽地更紧,体温隔着衬衣将她整个包裹起来,直到她挣扎到没有力气,才用下巴轻轻在她头发上和耳朵边蹭了蹭。
他低沉地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手在她腰间传来温度:“我跟阮昕薇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旧情难忘。”
“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吵架好累,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你身边呆着。”
苏予笙摇摇头,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吵架,不想冷战,更不想让那些扎心的事搅弄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只会吵架和散发醋意的疯子。
男人的气息就在耳边,抱在一起的时候像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连在了一起,他偏过头,用下巴蹭蹭她的侧脸,感受到胡渣在脸上微微的痒意,她知道这是沈言非用他的方式在示好。
“她发消息问我代言的事情怎么办,我说这是你分管的资源,你说的算,叫她不要再来问我了。”男人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是真的,不信的话,我把微信给你看。”
苏予笙没说话,男人把手机拿出来:“你看,我没有骗你。”
她看了一眼,简简单单,一问一答,最后确实如他所说,叫阮昕薇不要再问他。
她默默暗灭了手机,心里终于稍稍放松。
“那代言临时换人的事情,是你做的吗?”苏予笙转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她只到他下巴的位置,一转头,头发擦过男人的嘴角,他弯了弯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阿笙,不是我。”他认真地看着她,看了一遍,又伸手把她拥在怀里:“不要跟我吵架了,好吗?”
苏予笙没说话,当拥抱的温度袭来,不知怎么地,忽然恍惚又想起他们从经纪公司解约之后那段最落魄的日子。
那时,还是二线明星的沈言非拉着还是自己助理的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经纪公司,走得潇洒,却被后面天价解约费逼得头皮发麻。
那时候他们不像如今这么有钱有地位,仅有的一些钱也拿去赔解约金了,两人就租着郊区的公寓,门对门的住在一起。
小区的环境还算好,但是仅限于对普通工薪层,没有人相信这么一栋平平无奇地公寓会住着明星。
沈言非和公司解约了,电影、代言一夕之间全都被撤走,因为走得突然,后续资源也没有来得及跟上,一夜之间他们就从拼命赶通告的状态,变成了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她很自责,怪自己冲动让沈言非丢了工作,可沈言非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还三翻四次嘱咐她绝不可以偷偷找以前的经济公司道歉。
她那时候刚出校园,毕业就面临着失业,不过好在他们突然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
那时候,沈言非白天会自己去找以前认识的导演编剧谈合作,如果合作没谈成,在路过小区门口的花店时,他会买一株向日葵,养在她的房间里,说是看起来会让自己心情好些。
不知不觉,她的阳台上养满了向日葵,她一边浇水,一边忧心地问他,她会不会害得他一辈子都找不到通告,当不了明星了?
他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如果当不了明星,他就去找个地方上班,然后赚钱给她开个花店,里面种满向日葵。
从回忆中缓过神,想起他的提问,苏予笙点了点头。
在办公室呆了许久,沈言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自己要去倒时差,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了公司,十几个小时没怎么休息好,比狗还累。
离开之前,他对她说:“明晚有个时尚晚宴,陪我一起去吧。”
“桌子上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R家新款项链,看到的时候觉得你会喜欢,就带了回来,刚好可以明晚戴着。”
苏予笙点了点头,她对珠宝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算感兴趣,多年前看过R家的钻石项链觉得设计不错,沈言非就把这个牌子记下来了。
等他走了,苏予笙响起他说的礼盒,打开看了看,是一条镶钻的蓝宝石项链,宝石不算大,但是胜在设计精巧,一圈碎钻中间镶嵌着蓝宝石,做成向日葵花瓣的形状,拿在手上能感觉到蓝宝石的流光溢彩,像是盛放的蓝色向日葵,专注而热烈。
她很喜欢。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晚上。这是江城上半年最重要的一次时尚晚宴,星光璀璨,万众瞩目,半个娱乐圈和半个江城的名流都会来参加。
当苏予笙一身白色抹胸礼服出现的时候,明艺瑶疯狂地嚎叫:
“哎哟我的天,予笙,看不出你的身材这么有料,啧啧啧,赶紧把你平时那些套裙都扔了,你就天天这么穿,不得把沈言非给迷死!”
说着,拍了拍旁边的女生:“艾沁,你说呢?”
艾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评价:“确实很漂亮,跟明星比也不逊色。”
她和苏予笙、明艺瑶是高中同学,在他俩默默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的时候,艾博士默默在学术界耕耘,这一次也是跟着自己导师过来的。
苏予笙啧了一声:“你们两就埋汰我吧。”
明艺瑶:“我说真的,你不信我,还能不信艾博士?”
艾沁点了点头,她对这种交杯换盏的名利场并不怎么感兴趣,只缩在一旁和朋友聊天:“沈言非呢?没陪着你一起过来。”
明艺瑶一听,马上说:“怎么没来?你来得晚没看到,刚刚咱们沈大校草带着予笙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艳惊四座啊,我觉得周围一堆女生,无论是什么明星还是江城大小姐,各个眼红的像兔子,无奈他身旁已经有予笙了,不然我觉得她们都要直接扑上去了。”
艾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苏予笙:“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沈言非弄到一起去,他太招女生了,你跟他一起,会吃亏的。”
苏予笙笑笑:“没办法呀,割舍不下。”
艾沁一副“老衲言尽于此,施主自求多福”的表情,最后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向日葵蓝宝石上,目光动了动,想了想开口:“是你喜欢的样式,他也算有心了。”
正说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几个人目光顺着人群的方向望去,一身黑色露背长裙的阮昕薇拿着只剩下半杯葡萄酒的高脚杯在中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几乎要落泪,另一边是江城出了名的霸道名媛江珮,仗着父亲全国电商之王的身份,在江城耀武扬威。她一身粉色的小礼服搭配着粉钻项链,看上去是用心打扮过的,苏予笙一眼就看出是D家的新款高定,价值不菲。
可此时这条价值不菲的高定礼裙,上面被泼了成片成片紫红色的葡萄酒,把裙子从内到外染了个透,她看着面前死死咬住嘴唇惊慌失措的阮昕薇越发生气,高声叫道:“喂,是你把酒泼到我的裙子上的,你现在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是要给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