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场是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宵夜是在半亩田大酒店的楼顶,楼顶没有化妆间,徐建梅冯老贵他们需要化妆,就在楼下的包厢里,化好妆后再上楼去。
谭淑珍正在给向南化妆,曹敏芳和老谢来了,谭淑珍奇怪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一次,谭淑珍主要是陪向南来看冯老贵,所以她并没有打电话告诉老谢,老谢一定是从曹敏芳那里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三亚。
老谢笑道:“知道你到了三亚,我怎么可能不过来。”
曹敏芳说:“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向南可是演轰动了,别忘了谭总,我和你一样,也是演员出身,着急地就想来看看。”
等到宵夜场的《盗仙草》开始演出,又是引起了轰动,应下面观众要求,还是演了两遍。
谭淑珍和老谢、曹敏芳三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向南一开口,老谢说,这声音,半个三亚都可以听到了。
曹敏芳笑道:“这可真的给我们招徕生意。”
谭淑珍想到了,她和曹敏芳说:“曹总,等会演出结束了,能不能麻烦厨师和服务员加加班,我想请剧团的人吃饭。”
曹敏芳说,加班不需要,这里本来就会到凌晨三四点才结束,就是这个点,恐怕后面的位子早订出去了,这样,我让他们下面开三个包厢,在包厢里吃怎么样?
谭淑珍说好,菜也你帮我安排。
“谭总请客,小曹你不惜血本。”老谢在边上说。
谭淑珍笑道:“对,对,有好的都给他们上。”
曹敏芳说,我明白了。
曹敏芳去下面安排,谭淑珍和老谢还在楼顶。
台上,已经在演《花头台》,这是文戏,吴老师让向南下去休息,换徐建梅上台。
谭淑珍和老谢,退到了电梯口,在等候区找了两张椅子坐下,老谢和谭淑珍说起了海南这边的情况。
老谢说,过完年后,他准备先在三亚和海城,各开工一个项目,这样下半年,他们海南分公司就有项目可以开盘,只要这两个项目一开盘,海南这里,自己就会有资金进来,不需要全靠总公司输血。
老谢和谭淑珍说:
“那天我和韩先生商量了,我们觉得,海南的东海岸,现在已经被炒得太热,现在再去东海岸拿到的地,增值的空间有限,但是西海岸,几乎都还没有人去。
“大家打破了头,都挤在三亚、琼海、万宁和文昌一带,连陵水都快没有海岸线了,但其实,在西线,像东方、昌江、白马井一带,海岸线很漂亮,海景和沙滩都很不错,以后肯定很有潜力。
“我们的想法是,接下去就不和他们在东线抢了,我们把重点放在西线。”
谭淑珍说好,东线我们有三十几个项目,足够我们一个个开发了,另外,我也担心,在暴涨之后,会有一波的暴跌,东线确实涨得有点过分了,国际旅游岛的概念炒过之后,东线应该会有一个回落,不可能永远这么风光的。
“韩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老谢说,“他说,不管东线还是西线,购房者肯定大都是从大陆来的,海南真正的钢需在中线,也是人口最密集的,等他们也跟着来西线的时候,我们就撤到中线,这样才可能总是领先他们一步。”
谭淑珍说不错,我同意你们的这个计划。
曹敏芳上楼来,看到了他们,曹敏芳和谭淑珍说,下面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要么去包厢里坐?
谭淑珍说好,她用手指了指舞台那边,曹敏芳马上说,我会通知他们的。
谭淑珍点了点头。
……
演出结束,大家都下来了,就在包厢里开始卸妆,吴老师、许老师、冯老贵、香香、徐建梅、向南、老谢、曹敏芳和谭淑珍一个包厢。
谭淑珍先去其他两个包厢,和大家说,大家敞开来吃,想吃什么就加,想喝什么就点,反正也要到明天晚上才有演出,就和我们以前出去巡演的时候一样,闹一个通宵也没有关系。
那些人都叫道,放心吧,珍珍,我们不会客气的,反正你又吃不穷,我们不吃白不吃。
谭淑珍大笑,她说,好好,最好你们把我吃破产了。
两个包厢都打完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包厢还没坐下,吴老师就和谭淑珍说,珍珍,我们已经说好了,你们在三亚的时候,南南每天都来这里演出。
谭淑珍笑道,没问题,只要南南自己愿意就行。
徐建梅苦着脸说:“幸好南南只是暂时的,她要是长久在剧团,我是不是被你谭淑珍排挤之后,又要被南南排挤?你们母女,也太欺负人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谭淑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她把老谢介绍给吴老师冯老贵他们,和他们说,这是我们海南分公司的总经理,你们在海南,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打他电话。
谭淑珍话音刚落,曹敏芳就说,没有困难,要是有困难,我这里就可以解决,张总交待过的。
吴老师笑道,对对,我们在这里,曹总对我们很照顾,我们享受了出去演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大家每次要回去的时候,都很舍不得。
“我们以前可是同行,我知道剧团的人,出门在外有多么难。”曹敏芳说。
大家想起来了,曹敏芳以前是唱花鼓戏的,就一定要她来一段,曹敏芳推辞不掉,就站起来,顺便把老谢这个票友也拉起来,两个人来了一段《刘海砍樵》。
接着是香香和徐建梅,然后是向南,最后连谭淑珍也推辞不掉,起来唱了一段,唱完坐下之后,谭淑珍眼睛都湿润了,她说,很久没和剧团的人在一起了,有时候真的是想以前的日子。
曹敏芳听着,连连点头,她说:“就感觉在台上的日子,过得很快,台下的日子真不好过。”
香香拍着徐建梅的肩膀说:“这里还有一个,这个局长夫人,都已经调到图书馆去了,结果没上两个月的班,又跑回来了。”
“哦,还有这事?”谭淑珍看着徐建梅,惊奇地说。
徐建梅笑道:“我到图书馆能干什么,人家来借书,我登记,那个字鸡爪一样的,写出来自己都脸红,照着书抄,还把书名抄错了,丢死个人,那个位子,实在是坐不住,还是回来剧团省事。”
吴老师在边上说:“为这个事,老丁还找到剧团来,想让我做建梅的工作。”
“结果被吴老师臭骂了一顿。”徐建梅笑道,“他回去学给我听了,吴老师说,其他的人来我们剧团挖墙脚,我们没有办法,你文化局也来挖,你晚上还睡得稳觉吗?吓得老丁,再也不敢去了。”
大家大笑。
向南问:“我从小在剧团,看到剧团里就是这么几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年轻人进来吗?建梅阿姨,你也不能到六七十岁,还演白素贞?还演《盗仙草》吧?”
向南的一番话,让大家都低下了头,徐建梅幽幽地说,等到我六七十岁,就怕剧团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吴老师叹了口气,他说,到哪里去找新人,这戏剧演员,虽然待遇不高,要求可不低,没有几年的童子功下来,连台都上不了,现在,剧团里连学员班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年轻人出来。
香香说:“就是有学员班也没有用,现在的小孩,谁还来学戏,去学个厨师,都比演戏有出息。像我和老贵,都是农村里出来的,那个时候,想考进学员班多难,为什么,进了学员班,户口就解决了,从农业户口变成了居民户口,这就是出路啊。”
“对,那个时候,能解决户口的还就是,要么考上大学,要么被体校招去,要么被杂技团或者剧团招去,连参军,都要提干了以后才可以转户口,当个班长排长复员回来,照样当农民。
“我们那个时候能考上剧团的学员班,可是全公社都轰动,别人羡慕得不得了,就说我们可以吃公家饭了。”冯老贵在边上也说。
吴老师笑道:“不要说你们,那个时候,我们下去招学员,都像是个大人物,吃饭的时候,公社书记和主任,都是亲自陪的。”
“现在户口有个屁用。”香香说,“现在再进剧团,还有什么好处?一点也没有了,说说还是铁饭碗,但这个铁饭碗,十只九只是空的,连每个月的工资都保证不了,还铁什么铁,要不是有张晨和珍珍,我们团估计早就解散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的时候,谭淑珍沉默着,等他们说完,谭淑珍说:
“吴老师、老贵,南南说的没错,我们剧团,要是长期这样肯定不行,还是要后继有人,我想这样,剧团的学员班,要马上重新建立起来,这个才是基础,香香说没有人报名学戏,那我们就提高待遇,提高学员班学员每个月的补贴,让它变得有吸引力。
“我回去和张晨商量一下,这个费用,由我和张晨来承担,我们出钱,建立一个基金什么的,就是培养婺剧新人的基金,有一个正式的基金,钱才不会被挪用,也告诉永城文化局,这个钱就是给学员班用的,不能挪作他用,他们该给剧团的钱,还是一分不能少。”
大家听着,都点点头,吴老师说,如果这样,经费上有保证,学员班肯定可以搞起来。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给张晨打电话,老贵,你这里也搞一个方案出来,把比如招生的名额、每年大概需要的费用都写清楚,我和张晨来看看,这个基金怎么搞。”谭淑珍说。
冯老贵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