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梅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晨还没有醒,睡得正酣,贺红梅走过去,俯下身亲了张晨一下,没想到张晨突然睁开眼睛,贺红梅吓了一跳,“呀”地一声惊呼,想逃开的时候,张晨一把就把她抱住,贺红梅就势倒了下去。
原来张晨早就醒了,他听到门外有动静,知道是贺红梅回来了,这才继续装睡,就是要出其不意,吓贺红梅一跳。
“作业交了?”张晨问。
“交了,导演很满意,他夸你了。”贺红梅说,“他说你这个思路很对,还有你画的那个,他交给剧务了,说道具就按这个色调做,他还是很厉害的。”
“怎么了?”张晨问。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问我,你以前是不是在剧团待过。”贺红梅说。
张晨点了点头,他说:“他自己以前,应该是当过剧团的美工或剧务吧。”
舞台设计,和电影电视不同,它不能照搬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台上的道具太多,太琐碎,会把台下观众的焦点和注意力分散的,必须要有高度的概括性,这种概括性,一般的人可能看不出来,如果是同行,一眼就可以分辨。
张晨画那副场景图的时候,确实把他原来舞台设计的功夫拿了出来。
贺红梅想了想说,好像是,他原来在哪个剧团,就是做道具的,是个木匠,也画过布景。
“对了,他还想请你吃饭,我知道你不会想去,就推了,和他说,你今天一早已经回杭城。”贺红梅说。
张晨点着头说,干得漂亮。
贺红梅趴在张晨的怀里,静静地躺了一会,听着他的心跳,俄顷,她用手摇着他,和他说,起来了,我们去吃中饭。
张晨说好。
“今天天气很好,吃完中饭,我们去爬长城好不好?”贺红梅问。
张晨还是说好。
“那快起来。”贺红梅拍了张晨一下。
张晨抱着贺红梅的手没有松开,他悠悠地说,起来是肯定要起来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什么事?”贺红梅问。
“早上我睡觉之前,你和我说什么?”张晨问。
“我让你好好睡啊。”贺红梅说。
“还有呢?”
“我让你乖啊。”
“还有呢?”
贺红梅想到了,脸红了起来,张晨笑道:“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我现在已经醒了。”
贺红梅忸怩了:“可现在是中午。”
“中午怎么了,那两个喜欢偷听的不在家,不正是大好时光,我们开着门都没有关系。”张晨说。
贺红梅的心动了,她说好吧好吧,满足你,不过就一次,不许耍赖。
但接下来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在床上,没有出去吃饭,更没有去爬长城,只是中间肚子饿了,去冰箱搬了几次食物和牛奶到床头柜上,两个人就坐在床上,胡乱吃了。
一整个下午,贺红梅都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但又好像上了瘾一样,很享受这种晕乎。
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很久之前,小昭还在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很想发生什么,但一直压抑着自己,然后接着,在某一天,小昭已经不在了,她突然地就释放了自己,现在她又有了一种被压抑着,然后突然释放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甜蜜。
也让贺红梅有了一种久违的体验,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从最初的渴慕,到连对方的身体都很熟悉,难免就会有些麻痹和不在乎,昨天上午,贺红梅接到张晨的电话,说了狠话,挂断电话的时候,有一刻,她甚至都觉得他们已经完了。
坐在那里,她很想哭。
但张晨突然的出现,让贺红梅很高兴,他的出现,不用说,贺红梅也马上感受到了他的在乎,一个女人,还有什么会比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很在乎自己的时候更高兴。
说小别胜新婚,是小别能把两个人从日常的麻痹中抽离出来,感受到对方的在乎吧?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贺红梅的电话,前面在他们很忙的时候响了几下,被张晨伸手关了,现在开机,马上就有电话进来,她一接通,雯雯的声音就从里面滚了出来:
“死东西,你到哪里去了,还让我在酒店等着,说你接了人就来,人呢?害我那么一大桌菜点好,结果一个人吃!”
贺红梅看着张晨,睁大了眼睛不敢作声,她这时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自己和雯雯从导演那里出来,到了酒店,贺红梅让雯雯先点菜,她自己去接张晨,马上就来,结果一回来就走不掉了。
雯雯在电话里继续吼着,贺红梅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来,那只会更激怒雯雯,张晨拿过了电话说:
“笨蛋,你不会叫大力士来一起吃?”
“大力士去比赛了,哈哈,张总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一个下午,那个老虎婆已经把你吃了。”雯雯笑道,“你骨头也够硬的。”
“喂喂,张总,你们过不过来?”边上倩倩叫道。
“你们在哪里?”张晨问。
“在公司啊,我和倩倩,想敲竹杠,让你请我们吃顿大餐,等到了现在,胸围都饿小了,张总,你不会是这么小气的张总吧?”雯雯叫道。
贺红梅哪里还忍得住,和张晨一起大笑起来,雯雯听到了贺红梅的声音,和张晨说:
“叫那个死女人接电话。”
贺红梅把电话拿了过去,板起了脸说:“你再啰嗦,看我不来撕你烂的嘴。”
“来啊,你来啊,上面嘴下面嘴都可以让你撕。”
雯雯说,张晨肚子都快笑痛了,贺红梅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骂道,等着,我们爬长城去了,刚下山,马上就过来。
说完就把电话一扔,看着张晨问,你笑什么,话刚出口,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张晨说:
“这个流氓,一说起这些就妙语连珠,我和你说,到再正经的地方,她一去,那个地方就乱套了,不过奇怪,她还一下子就出名了,大家都很喜欢她。”
张晨说:“那肯定,大家都假正经太久了,来了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当然稀奇,而且,还是个美女,要是男的这个风格,就是流氓了,美女大家就会觉得有趣。”
“你别说,还真是。”贺红梅说,“包括那些女明星,都特别喜欢她,说看到她,什么心事都没有了,她一个助理,比我还吃得开。”
张晨想起来了,自己时装秀的时候,那几个明星,就是雯雯请来的,都没花什么钱,她们大概也是,接到雯雯这样的电话时,想拒绝都很难。
“快点起来,我敢保证,过五分钟她又会打电话过来了。”贺红梅说。
“那骗她说我们已经在路上就可以了。”张晨说。
贺红梅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她会让你按三下喇叭给她听听。”
张晨大笑,赶紧跟着贺红梅起床,两个人匆匆洗漱完毕下了楼,刚坐进车里,贺红梅的电话就响了,贺红梅按了免提,雯雯问:
“你们到哪里了?”
“别催,已经在路上了。”贺红梅说,“外面漆黑一团,我怎么知道到哪里了。”
“那你按三下喇叭,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在野战。”雯雯说。
张晨大笑,贺红梅狠狠按了三下喇叭,骂道:“战你个头,有没有听到?”
雯雯在电话里笑道:“速度这么快,说明你正手握着方向盘,没有野战,我放心了。”
……
贺红梅他们的公司,在西罗园南里,凉水河畔的一个院子里,铁门进去,一幢三层楼的厂房,横着的一幢平房,是办公室和仓库,厂房和仓库的直角,空出了一个院子,贺红梅在院子靠凉水河边,新建了一幢两百多平方的玻璃房子,作为她的工作室和接待室。
厂房和那排平房,都是老房子,但外墙刚刚粉刷过,贺红梅告诉张晨,这里不会拆迁,但为了迎奥运,根据要求,他们把房子的外墙都刷新了。
这个院子,原来是丰台区二轻局下面的一家被服厂,贺红梅花了三百八十万买来的。
一看他们到了,雯雯就叫饿死了,快点去吃饭。
张晨说,饿你就先喝水,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你把自己喝水灵了。第一次来,我要先看看。
雯雯指了指贺红梅和倩倩:“她们是水做的,我是水泥做的。”
“那就更耐饿了,再等一会,等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张晨说。
雯雯无奈,只好跟在他们后面,去车间里转。
三层厂房加起来两千多平方,工厂不大,但里面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工人们还在上班,张晨进车间一看,就夸倩倩能干,一家服装厂好不好,对张晨来说,都不需要去问具体的事情,凭肉眼直观就能看出来。
那些物料胡乱堆放的,缝纫机的机头背后,积着几天都没有擦拭的机油的,这样的工厂,哪怕规模再大,也是个烂工厂,你把单子下到他那里,十有八九会出问题。
而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家管理很到位,员工的素质很不错的工厂,张晨都不需要去车位上,看他们缝制出来的成品半成品,就知道这里生产出来的服装,质量不会差到哪里去。
倩倩被张晨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们就这么小的一个工厂,怎么和张总你那工厂比。
张晨说,厂不在大小,管理不到位的,你就是一家七八个人的作坊,照样管不好,倩倩你这样的,再给你增加五百个人,你一样会管得井井有条。
“这个话对,要我来管这些工人,我天天和他们吵架,还管不好。”雯雯说,“头都会吵大。”
张晨看着她笑道:“胸围会吵小?”
贺红梅和倩倩都笑了起来,贺红梅捶了张晨一拳。
雯雯说:“会会,胸围会吵小,屁股会吵大,妈呀,丑死了,走出去,这个身材,人家还以为我和大力士是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