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他们接了吴朝晖,开着车,先送海根哥回家,到了海根哥家门口的时候,大家下了车,张晨和海根哥说,谢谢你,这半夜了,还把你叫起来。
海根笑道,没事,人找到放出来了就好。
魏文芳走到海根的面前,弯下腰,朝海根深深地鞠了个躬,海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魏文芳说,谢谢海根哥,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今天晚上,真不知道怎么办。
魏文芳说着,又哭了起来。
吴朝晖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朝海根哥鞠了个躬。
海哥拍了拍吴朝晖的手臂,和他与魏文芳说:
“一点点小事,不要这么客气,你们是小张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对了,你们在四季青,以后要是碰到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家里,办公室里都可以,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头总归要比你们熟一点。”
魏文芳和吴朝晖,拼命地点头。
张晨也说,对对,你们有事,就找海根哥,就当是自家的大哥,我和小昭刚到杭城的时候,也是靠海根哥和桂花姐帮忙。
魏文芳说,我记住了,张总。
他们开到魏文芳他们的店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只有老万和那些伙计还在店门口,看到吴朝晖平安回来,大家都松了口气,魏文芳和他们说,你们也辛苦了,大家先回去吧。
“老板娘,那我们明天还来吗?”有人问到。
魏文芳想了想说,你们明天中午过来看看吧,对了,你们把车子都先骑走,这里晚上不安全。
伙计们骑着残疾车都散去,张晨想起来了,问道,小吴,你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
吴朝晖说,家里面有事,她下午正好回去了。
卷闸门关着,里面的灯都还亮着,钥匙被邮政的人拿走了,就是没拿走,门上贴着封条,他们也不敢动,魏文芳和吴朝晖,是住在店铺楼上的,想要上楼,就得通过店里面的楼梯,卷闸门封了,他们等于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一楼二楼的窗户都装了保笼,他们就是想爬窗,也爬不进去,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看,无计可施。
张晨说走吧,先回厂里再说。
上了车,魏文芳和张晨说:“张总,对不起,一车的货都被锁在里面,明天发不了了。”
张晨说:“这个都是小事,让郑慧红他们再配就是,最关键的还不是我们这里的货,对了,除了我们的,里面还有多少货?”
“三百多件。”魏文芳说。
“这么多?”张晨和刘立杆都吃了一惊。
“是啊,四十多个客户那里的货,都刚刚收回来,他们就来了,他们一定是等着这个时间来的。”魏文芳说。
他们到了厂里,小昭在厂里焦急地等着他们,魏文芳下了车,抱着小昭哭起来,小昭赶紧把她抱住,安慰着她。
张晨和小昭说,他们房间里也回不去,你看看厂里怎么安排他们先住下。
小昭说:“魏文芳可以去小娟房间,小莉的床空着,吴朝晖……”
“我师父可以睡我床上,我去找人挤挤。”老万说。
“都别乱安排了,把人家牛郎织女活活拆开,你们两个睡我房间。”刘立杆和魏文芳、吴朝晖说。
“那你睡哪里?”小昭问。
“别管了,我有地方睡。”刘立杆说。
张晨知道刘立杆会去哪里睡,他和小昭他们说,那就这样,就住杆子房间。
小昭说好吧,她和魏文芳说,你跟我回趟家,我的衣服你也可以穿,等会洗了澡可以换。
魏文芳和张晨说,张总,能不能把车借我们用用,我想和吴朝晖出去一下。
张晨说好,你们要去哪里?
“我想去那些客户那里,把晚上的事,告诉他们一下。”魏文芳说。
“这么迟,都半夜了?”
“对,再迟也该去和他们说一声,有很多货,本来是明天一早就要发的,现在发不了了,他们的客人还在等,要是没收到货,会打电话来骂这些客户的,还以为他们是在骗人。”
“你的这些客户,有电话吗?要么去办公室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小昭说。
“对对,打电话就可以了。”张晨也说。
魏文芳想了一下,她说:“我想还是亲自去比较好,把人家的货都搞没有了,就打一个电话,也太轻描淡写了,我去找到他们,他们生气了想骂人,我们就让他们骂个痛快,要我们赔,那我也会当面答应赔他们的。”
张晨叹了口气,他说好吧,要老万陪你们去吗?
魏文芳摇了摇头:“我和吴朝晖去就可以了。”
“开我的车走。”刘立杆把桑塔纳的钥匙递给了吴朝晖。
吴朝晖说了声谢谢。
魏文芳他们开着车走了,张晨和老万说,你去配货中心,让郑慧红把今天你送过去的货,再配一次。
小昭在边上叹了口气,她说,他们两个可真可怜,这店刚开起来才这么点时间,就碰到这么件事。
“不过也很厉害,就这么点时间,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客户,招了这么多人,他们一天,光差价这部分,应该都可以做到几千块了。”张晨说。
“我公司出来的,没有孬种。”刘立杆得意地说,接着又叹了口气:“可他妈的怎么都这么倒霉。”
“张向北呢?”张晨问小昭。
“彩娣那里。”小昭说。
三个人走去办公室,坐了下来,张晨问刘立杆:“你看这事怎么办?我怎么感觉,明天就是去邮电局,也希望渺茫。”
“你那是托鬼看病,这些人就是错了,也会坚持自己没错的,找他们,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刘立杆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的货可以放在一边先不管它,那三百多个包,毛估估也有二三十万,真要赔的话,他们所有钱赔光,都不知道够不够。”
张晨这么一说,刘立杆也觉得严重起来,三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刘立杆想起来了,他说,要么问问许文辉,能不能搞个报道,触触这邮电局的霉头,给他们一点舆论的压力。
“这事人家说是违法经营,到底谁是谁非都不知道,哪个二百五的记者会报道?再说,杭城的报纸敢去触杭城邮电局的霉头,可能吗?人家邮电局明天一生气,你这报纸,一张也送不出去。”张晨骂道。
刘立杆挠了挠头,笑道:“对噢,我怎么把这给忘了,不管是市报还是省报,都要通过邮电局发行。”
“没听说吗,人家今天还带着电视台来的,哪个报社的总编,敢把自己的发行单位得罪了,还和电视台打一架?”
三个人都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但这个不行,还有什么办法呢?
张晨和刘立杆说:“现在,最可行的办法,可能只有分两步走,还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一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关系,先把里面的货拿出来,这样,至少可以减少损失,至于后面还能不能做下去,怎么做,只能下一步再说。”
刘立杆点点头,觉得张晨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想到了,这个,恐怕找一般的关系都还不行,人家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还叫来了电视台,说明在邮电局内部,肯定认为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这个事情,在他们内部关注的层级很高,说不定还是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后的决定,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认识一个邮电局里的什么人,就可以解决的,他就是想帮忙,恐怕力道也不够。
三个人坐在那里,一筹莫展,彩娣抱着张向北进来,和他们说,好去吃夜宵了,食堂都快下班了。
已经十二点多钟,张向北在彩娣的怀里,看上去还很精神。
刘立杆问:“他不要睡觉的?”
彩娣笑道:“睡什么觉,他前面在车间里,开心死了,我要抱他出来,他都不肯。”
刘立杆哈哈大笑:“好,看到美女就眼冒绿光,真有乃父的风范。”
张晨瞪了刘立杆一眼,刘立杆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叫道:“你自作多情什么,我是说这个乃父,不是你那个乃父。”
他站起来,伸手从彩娣怀里,抱过了张向北,和他说:“走走,我们继续,去餐厅里去看美女。”
张向北伸出手,“啪”地在他脸上打了一下,张晨小昭和彩娣大笑。
刘立杆骂道:“小王八蛋,你连老爸都敢打?”
张向北一挥小手,又给他“啪”地一下,然后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刘立杆抱着张向北出去,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肚子都快笑痛。
他们走去餐厅,餐厅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大部分工人已经吃完,回车间了。
四个人坐下来,食堂今天的夜宵是肉丝面,彩娣已经吃过了,她让刘立杆把张向北给她,再喂他吃点面条,刘立杆不肯,坚持要他来喂,张向北吃了几口面条,看到彩娣站起来要走,知道她是回车间去了,就急了起来,彩娣把他抱了过去,走出餐厅。
等他们吃完夜宵,从餐厅出来,看到厂门外一道车灯射进来,魏文芳他们回来了。
魏文芳和吴朝晖从车上下来,张晨问他们都找到了?
魏文芳说,大部分客人都找到了,还有五六个人没找到,我想明天一早去市场里找他们。
“怎么样?”小昭问。
“还好,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都很理解,就是让我们,想办法把货早点拿出来,还没有人提出要我们赔的。”
张晨他们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前面在办公室里商量的还是对的,这第一步,还是要先把货拿出来。
“妈个逼,火起来我把卷闸门撬了,把货都拿出来再说。”吴朝晖梗着脖子大叫。
“你疯了?!”魏文芳瞪了他一眼,骂道。
“骂的好。”张晨说,“你要是敢把封条撕了,那你真的要去公安局,谁也没办法保你出来。”
“张总,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魏文芳站在那里,犹豫了一阵,鼓足勇气说。
“什么忙,你说。”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柳主任,前面回来的路上,我想来想去,觉得明天我们就是去邮电局,他们也不会理我们,可能还会把事情搞得更僵,只有找到他,他要是肯出面,才是能够帮到我们的。”魏文芳说。
张晨心里叹了一声,怎么把他给忘了,真的,魏文芳说的没错,这柳主任要是肯帮忙,说不定能起作用,只是,他会帮这个忙吗?
“这柳主任是谁?”刘立杆问。
张晨和他说了,是杭城市政府办的副主任,自己搞那个动感地带的时候,帮过自己,群英服装厂,也是他说服自己兼并的。
“这个人怎么样?”刘立杆问。
“打过几次交道,好像还不错。”张晨说。
“这政府办公厅,是天下第一办,他要是肯帮忙,这些货,还真说不定能拿出来。”刘立杆说。
魏文芳满眼期盼地看着张晨,张晨说好吧,我明天上午,先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