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饶命啊!是奴才眼瞎,没认出王妃来。”那宦官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
谢霁川看到榻上蜷缩着的面色痛苦的少女,心疼不已,解下外袍裹住她,同时按住人不让其乱动挣散了衣裳,这才对外道:“紫丰。”
听到自家王爷异于平常的语气,紫丰暗道要糟,王妃眼下的情形一定不太好。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了进来,便看到一个宦官正跪着,抖如筛糠,形容惨淡,心下已猜到几分。
果然便听到自家王爷用淬了冰似的语气道:“拖出去,好好处置。”
分明是热气氤氲的天气,却让人觉得此处犹如冰窖,不断冒着寒气。
紫丰自是不敢懈怠,拎了那宦官便走,余光未分给旁出分毫。
此处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一个迷糊,一个清醒,却没人打破沉默。迷糊的脑袋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清醒的却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榻上的少女扭动身子,嘤了一声,谢霁川这才发现她的额上已沁出汗珠。
“阿音,你再忍忍。”他声音低缓,温柔地拭去少女额上的湿意。
“好热。”舒芷音仍旧闭着眼,耳边好似听到熟悉的声音,温柔如斯,判断此刻是安全的,终是没忍住低吟出声。
她已辨不出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热得难受,犹如被放在炉火上炙烤一般,酥麻躁热。
不自觉地拉扯着衣裳,以求获得些许凉爽。
“阿音……”男人宠溺又无奈的声音,不清醒的她,真是难以应对。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舒芷音的意识已然不清明了,只是听到耳边很好听的声音,打心里便想靠近,她也这般做了。
少女眉心轻蹙,无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移去,摸到了,一堵硬硬的人墙,可是好舒服诶。而且那人似乎有奇妙的能力,使她靠近一分便觉燥热减轻不少。
于是,她更胆大了,双手环抱过去,脑袋蹭了蹭那人。
很快便遭到阻拦,她好似被人无情拉开,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少女懵懵的脑袋没想通这是为何,委屈道:“这里凉快嘛。”为什么不让她蹭。
刚把人扒拉开,她又凑了上来,谢霁川见少女如此情态,颇为无奈。
眼下这种情况,万不可惊动他人,更不能请御医,他头疼不已。
一不留神,少女已自动挣脱了他的外袍,开始扯着自己的衣衫,月白色立领衫很快泛起层层褶皱。
她还嫌不够,玉手想要解开衣扣,却因情急不得其法,小脸憋得通红。
谢霁川不忍看她挣扎,忽然想起凉水浸帕退烧之法,与此恰巧有异曲同工之处。巡视一番,好在桌上的茶盏里尚有大半冷却了的茶水。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着“音”字的手帕,沾湿后轻柔地擦拭着少女的面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甚至细心地擦拭了她露在外面的玉颈。
过了好一会,少女状态平稳了些,口里嚷着热,却未再有其他举动。谢霁川这才放下帕子,拢了拢少女的衣衫,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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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姑娘呢?酒醒未曾?”
许如霜亲眼看着那宦官进去了,方才放心离开,不曾想刚回到宴席,便有多嘴的问舒芷音的情况。
她更觉得自己今日所为是无比正确的,只是烦躁得很,果然人人都想巴结讨好丞相之女、准晋王妃。却不知,她可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呢。
若是让这些个贵女知晓了,又不知会如何讨好自己呢。
这样想着,心里才舒坦了些,拢了拢刘海,说道,“舒姑娘说好些了,想自个儿待会,不要我陪呢。”
“可她喝醉了,留她一人在那不妥吧?”
“对呀,方才司膳女官说,再过一刻钟便传膳,舒姑娘怎么还未回来?”
“要不着人瞧瞧?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
许如霜听着这些话语,在心里冷笑不止。瞧着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怎的今日就转性了呢?莫不是怕真有什么事会牵连自己吧。
不过,舒芷音现在可不能被人寻到,好戏还在后头呢。她可不止想毁掉舒芷音的名誉。
环视一圈,发现那个叫青樱的丫鬟果然不在这里,她能想象到那丫鬟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四处寻找自家主子的情形了。
忍不住掩唇轻笑,后轻咳一声,“有青樱那丫头陪着呢,能有什么事。”
“知道各位姐妹也是好心,可别像我一样被人撵了回来,好心被当驴肝肺。”
果然,听了这话,几个说要去瞧舒芷音的贵女互相对视一眼,都噤了声,她们不过是看到许如霜一人回来,出于好奇问问罢了。若舒芷音是这个态度,那也不必自找气受了,出力不讨好的事儿没人想干。
看到众人反应,许如霜满意了,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很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挑起橘络扔掉,红唇小口咬着橘子。
半晌,放下吃剩的半个橘子,朝众人说道:“今日注定不是个寻常日子,诸位且看着吧,一会有的热闹了。”
“什么事啊?霜姐姐你知道的对不对?”平日里最爱吃的散骑常侍郎幺女,孙慕灵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比其他人要小两三岁,是随长姐入宫的,纯真可爱,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看见漂亮姐姐便乐于接近。
见许如霜不理她,又撒娇道:“霜姐姐你快告诉我吧,真的是好奇死了。”
她姐姐怕惹人笑话,忙塞了快糕点,“好好吃你的就是。”
许如霜被众人好奇的表情取悦到了,嘴角漫开笑意,“等着就是,到时候便知晓了。”
她故意卖关子,这样更能勾起众人的好奇心。
只需等待些时辰,她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带人去那处无意撞破舒相之女、准晋王妃的私情。
而她将会成为揭发此事的功臣,到时自会有人吹捧讨好。她与舒芷音,从此将会有云泥之别,只不过二人的地位反过来了。
她要舒芷音身败名裂,就算不为自己,也是为太子出了这口恶气,让那些有眼无珠的人后悔拍错了马屁。
想到这里,许如霜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游一圈,暗自讥笑她们选错了巴结讨好的对象。
这些贵女深谙许如霜的性子,听她这样说便也没再追问,压下心里的好奇,等着传膳。
许如霜等啊等,眼看着司膳女官带着一众人等开始传膳,心知此时正是揭穿舒芷音私情的绝佳机会,站起来对贴身婢女道:“穗雨,跟我来。”
穗雨向来听主子的话,也深知主子的脾性,于是默默跟上。
主仆俩形色匆匆,甩掉还在等消息的贵女们。
快要到那处时,却差点撞上了人,好在那人即使停步,穗雨怕自家姑娘生气,先开口骂了:“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家姑娘是谁。”
许如霜也有些恼怒,正欲说些什么,看清对方面容却是吓了一跳,讶道:“你怎么在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的贴身侍从紫丰。
紫丰要抓紧时间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拱手敷衍道:“对不住了许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失礼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
只有这主仆二人停留在原地。
“什么人啊真是,姑娘问话都不肯回。”穗雨对那人背影唾了一口,“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许如霜抬手止住穗雨的话,突然间对自己的计划生出了疑虑,紫丰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还是说晋王已经来过了?
后者真假未知,只能去探看获悉了。
许如霜提着裙子,加快步伐,“穗雨你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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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芷音陷入潮热将醒未醒之间,感觉到有人动作轻柔地给自己擦拭脸颊、脖颈,为她缓解难耐之感。
不自觉脱口道:“王爷?”
“阿音,好些了吗?”男人的声音有些许嘶哑,宽慰她道,“你且忍忍,等会儿我们就回家。”
舒芷音仍是觉得浑身难受,此刻已经想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羞愤不已,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怎样都不敢与谢霁川对视。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真没用,先前便已想明白,既然对方心里的人不是她,那就想办法求圣上收回退婚旨意,此时见谢霁川这般温柔体贴,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却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为何饮酒?”耳边再次响起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舒芷音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应答。直到他重复了一遍,才知确实问了这个问题。
她有些心虚,手指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襟,默默不敢言。
谢霁川突然又问:“阿音以往可试过像今日这般饮酒?”
舒芷音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在男人怀里缓缓摇头,两颊通红。
“那以后就不要试了。”谢霁川调整了一下姿势,使她坐得更舒服,拂着少女的发丝,继续道,“本王会担心你的。”
舒芷音不迭点头:“阿音再也不会这样了。”她是没想到这等场合还能被人算计了去,还险些让人得手,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白皙的玉指不自觉地捏紧男人的衣襟,少女往男人怀里又缩了一分,拉近两人距离。
谢霁川没再说什么,只是拥住她的臂弯多了几分力道。
下一刻,男人怒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