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杀完，明天歇着吧。这种势头，谁扛得住？”
温涛心有余悸的冲着林东说着，早上还说如果大公司没动静，就正常屠宰，这特么刚把猪订好，还没开始屠宰呢，风向就变了！
同时，心里也是暗暗祈祷那些大公司脸皮厚点，别拿网络舆论当回事，他们就是一群网络嘴强王者。只要你们脸皮够厚，哪怕是坚持到明天，我这批白条就能顺利出手。
林东无奈的点头，风向变得太快了。
……
终于落地了！
王泉还是第一次把飞机坐出老式绿皮火车的感觉，在国内坐飞机，长距离也就两三个小时，稍微休息一会儿，权当是办正事之前的养精蓄锐。长达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出国的新鲜感早已消失，只剩下说不出来的疲惫感。
张舒她们几个女人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挺有精神，一个劲儿的讨论着女人最爱的话题，下飞机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睡眼惺忪，脸色难看。
此行是商务考察，目标种猪公司早已安排了接机人员，一个身材高大的魁梧男人，头顶白色卷发，身穿黑色西服，手里举着接机牌，上面用中文写着王泉两字。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看容貌应该是亚洲人。
王泉他们朝着接机牌这里走过来，娇小女人已经提前看过王泉他们的身份信息，一眼就认出这个全队最没有特点的男人。
“欢迎王总来到芝加。”
娇小女人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儿化音。
王泉微微一愣，这是遇到同胞了呀，赶紧换上笑容说道：“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到同胞了。”
赵磊他们也是对娇小女人报以微笑，异国他乡遇到同胞，别管认不认识，是哪里人，亲近感是由心而发的。
“我叫张艳，首府人，是你们这几天的翻译。”
张艳冲着众人笑了笑，抬手对着身边的魁梧男人，给王泉他们介绍道：“这是Whiteshire公司的销售主管乔治·佩奇，负责本次的接待及考察事宜。”
乔治·佩奇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微笑更浓，看着王泉轻轻点头。
张艳又用英语对着乔治说了一通，乔治主动用不流利的中文说道：“欢迎你，王。”
王泉把身边的人一一介绍，张艳负责翻译，乔治全程保持着微笑，每介绍一个人，他都会用中文打招呼，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人家的态度很热情主动。
介绍道董鑫的时候，乔治眼睛一亮，用英文多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张艳翻译。
张艳点头，看了董鑫一眼，这才说道：“乔治先生问董场长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原种猪，对此次商务考察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张艳翻译的时候，乔治的目光一直盯着董鑫。董鑫毫不怯场，坦然点头回道：“你告诉他，我以前在三汇工作。”
说话的同时，也是看了王泉一眼，又是说道：“让他提供本次考察的具体流程，我们先看一遍，如果有不恰当的，会告诉他们如何改动。”
趁着张艳给乔治翻译的时候，董鑫小声说道：“这些老外并没有想象中老实！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如果咱们什么都不懂，他们会忽悠咱们参观很多无用的企业消耗时间，等咱们的考察时间快到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带咱们进入原种种猪场，利用紧迫的时间，逼迫咱们快速下单。”
“全程看似热情招待，其实就是转移咱们的注意力。”
王泉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听董鑫这么一说，心里不由警惕起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边这几个女人。
三汇？
乔治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再看向董鑫，眼神里多出一丝严谨慎重。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目光一直在王泉和董鑫身上徘徊，等张艳翻译之后，大伙儿才知道，乔治已经给大家安排好住宿的酒店，先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才会真正开始此次的考察活动。
“等会到达酒店之后，乔治会提供具体行程计划。”
回到酒店后，安排好房间之后，王泉带着董鑫，乔治带着张艳重新回到酒店大厅，每人面前摆放一杯咖啡，乔治这才将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行程计划交给董鑫，主动征求董鑫的意见，问他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行程计划做的很详细，而且用中文翻译过，董鑫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说道：“第三天参观牧场的行程没有必要，第五天参观原料加工厂的行程也取消掉。你跟他说，如果没有更加合适的安排，那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进入原种种猪场。”
张艳把董鑫的话翻译给乔治，乔治听后露出难色，又是叽里呱啦一大通。
“乔治说，很多国内过来购买原种猪的公司都是按照这个流程安排的，牧场的行程可以更加直观的了解到先进养猪理念，以及更加科学高效化的饲养管理。原料加工厂的行程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原种猪的饮食习性和营养配比，这些东西都能给原种猪提供重要的帮助。希望董场长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董鑫脸上带笑，很是坚决的摇头否认，也不说话。乔治看到董鑫的反应，脸上浮现出懊恼之色，嘀咕了两句。
“乔治说，如果你们坚决反对的话，他尊重你们的想法。他去跟公司沟通，重新安排行程。”
张艳说话的时候，乔治又是换上笑容，说了几句，还附带着比较夸张的动作。
“乔治先生问，咱们带来的这些女性家属，有没有购物的想法，如果有，他可以安排工作人员随行，保证让大家拥有完美的购物体验。”
“明天，明天给他答复。”
乔治一个人走了，张艳在酒店住下，负责王泉他们的日常沟通。
“除去牧场和原料加工厂的行程，他还给咱们安排了养殖设备工厂的行程，这个倒是可以去看看。自动化饲养理念就是他们提出来的，这套理念的支撑点就是自动化养殖设备，如果以后咱们继续扩大规模的话，很有必要学习一下别人的技术，甚至是引进他们的设备。”
董鑫把行程计划递给王泉，王泉大致看了一遍，看着董鑫问道：“如你所言，这些外国佬并不老实，行程上面，你看着办，咱们的时间有限，尽可能用到合理的地方。”
说着，又是疑惑问道：“你主动说三汇的工作经历，能吓唬到他吗？”
董鑫嘿嘿一笑，说道：“这些外国佬，最擅长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王泉摇头。
“欺软怕硬！”
董鑫坚定是说了一句，又是笑着说道：“全球最大的生猪企业你知道是哪一家吗？”
王泉依旧摇头。
“史密斯菲尔德，全球最大的生猪养殖加工企业，拥有繁育母猪95万头，年出栏生猪2500万头。”
看到王泉脸上不明觉厉的表情，董鑫主动解释道：“单一跟你说史密斯的数据，你可能没有直观的概念。这么跟你说吧，牧圆集团对外公布的数据是，他们拥有65万头繁育母猪，年出栏生猪不到一千万头。”
王泉听着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个数据有点不对劲儿。
董鑫呵呵一笑，又是说道：“是不是感觉不对劲儿？牧圆的数据是不是有点不对称？按照正常繁育能力来算，65万头母猪保守估计也能提供1300万头仔猪，可他们公布的实际数据却不到1000万头。”
“其实说白了，对外公布的数据，就如同古代打仗时，号称百万大军一样。这种数据，老百姓不关心，同行不关心，唯一关心的，只有那些利用数据赚钱的人。”
“扯远了，咱们继续说史密斯。”
董鑫脸上突然浮现出骄傲的神色，语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侃侃道：“全球最大的养猪公司，拥有完整的产业链，从养殖到屠宰加工，应有尽有。可就是这么厉害的公司，却被咱们国人收购了！三汇就是史密斯的控股公司！牛皮不？”
王泉真心不了解史密斯公司，但听董鑫推崇的语气就知道，全球第一肯定有点东西。听到全球第一养猪公司被三汇收购控股后，更是惊讶的看着董鑫。
“我告诉他我在三汇工作过，能不能吓唬到他不知道，最起码让他不敢在咱们面前颐气指使，不能把咱们当做不懂行的软柿子捏。”
王泉恍然点头，心里却是暗暗感慨，单单提到名字就能震慑别人，这是真的牛皮。
“还有一点，史密斯对外公布数据真实性有多大，咱们不清楚，也不用纠结。咱们只需要知道一点，他们既然敢这么公布，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单拿母猪群数量和出栏量对比，就足够说明问题了，这也是咱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王泉纳闷，史密斯的数据跟咱们此行的目的有啥关系？疑惑的看着董鑫。
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没听懂？
董鑫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不得不耐心说道：“母猪繁育能力和科学养殖效率。”
“你仔细算算，按照史密斯公布的数据，95万头母猪，出栏2500万头生猪，平均每头母猪年产仔猪26.3头，还不包含折损率，这样的平均数据吓不吓人？”
“咱们国内的养殖场，单头母猪年产子数量能平均到20头算合格，平均到22头就算优秀，24头就算烧香了。”
单从数据来讲，确实存在差距，但也不至于达到吓人的程度吧？王泉觉得董鑫有些夸大了。
看到王泉眼中的不服气，董鑫淡淡一笑道：“刚才就说了，关心这种数据的，大多数还是那些利用数据赚钱的人。利用数据赚钱的人，对数据应该很敏感吧？”
这种说法王泉还是认同的，听后直接点头。
“既然敏感，却没有人质疑史密斯公布出来的数据，这不就说明问题了？要么，这种平均数字在他们眼中习以为常了，要么就是数据确实是真实可靠，不怕质疑。不管是哪一种，这种数据都不是咱们能够做到的，你自己盘算一下，一头母猪每年多提供三头仔猪是什么概念！”
王泉这才反应过来，就拿自己的养殖场来算，明年能实现五千头繁育母猪群，每头母猪多产三头仔猪，一年就多出来一万五千头生猪。
且不说现在的价位，就按最普通的价位，生猪8块钱一斤，一头猪能卖将近两千块钱，一万五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