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患者,果然是多种多样。”秦泽感慨道。
多重人格症是一个人的身体里多了一种乃至好几种人格,很好定义。而精神分裂症有各种各样的临床表现,有些患者表现出的症状完全不一样,但他们都是精分。
这对秦泽写剧本很有帮助,扩展了他的思维,让他更了解精分患者。
他甚至有点灵感爆棚的感觉,见识到这么多精分患者,是不是能以他们为原型?最不济也能借鉴。
那位网络作家就算了,以他为原型的话,一不小心拍成耽美了,过不了审。
爱是一道光的老兄倒是可以借鉴,毕竟是以爱情为主题的,爱情主题是电影人最钟爱的题材,而且是这种令人心酸的爱情,更能加分。
高中生的话,算了,太玄幻。
总有刁民想害朕……也算了,已经没救了,拍不出精彩,拍不出新意。
“你要是早点来,我这里还有一个更头疼但也更有意思的病例给你看。”李主任道。
“李主任说说?”秦泽递过去一根大鸡霸。
李主任接过,看一眼秦宝宝,大概是觉得有女士在边上,不方便,但秦泽已经把zippo打火机凑过来。
两人坐在小小的房间里,左侧的单向玻璃里,杜医生在给某位抑郁症患者做心理辅导。
青烟缓缓升腾,被吸入排风扇里。
秦宝宝没人的时候张牙舞爪的不让弟弟抽烟,有外人她就会变得很贤惠,很落落大方。
她安静的听着弟弟和李主任交谈。
“大概是两年前送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外表斯文,说话也很温和,但这个人是不正常的,因为他一直说自己是大学生,并对此深信不疑。”
“这也是思维障碍症?”
李主任深吸一口烟,吐出,摇头:“这情况比较复杂,精分患者可能是思维障碍,可能是感情障碍,也有可能两者兼有。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能明白它的包容性,塑造主角的时候,不要去执着某种单一的障碍。”
秦泽点头:“那他怎么个复杂法?”
李主任道:“情况和那位高中有些类似,他臆想自己是大学生,无意中发现了世界的真实模样,他在都市修仙。”
“陈北玄吗?”
“啊?”
“不好意思,打断你,请你继续。”
李主任点头,“他并不疯癫,平时的行为举止和普通人没区别,但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大学。在那边停课,上学,假装自己是大学生。一开始家人以为他是想学点知识什么的,也就没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开始带着一根葱,天天形影不离,并声称是她的妖宠。有一天晚上,其实被他说话声惊醒,看见他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和空气说话,妻子毛骨悚然。男人发现妻子醒来,说,我在和我的功德之光说话,哦,你看不到他。”
“没办法,家人只好把他送到当地的医院进行治疗,但他逃了出来,连续逃了三次,制造出不小动乱,上了三次当地的新闻,他称那是人前显圣,说什么玄圣讲法。”
“不久后,他被送来我们医院,我和几个学生分析了一下,发觉他这个病非常麻烦,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的自我催眠,不,他半个身体在现实世界,半个身体在修真世界,在大脑中将两者合二为一,完美的合二为一。他说自己每天去冒险,其实他在上班,因为有家庭的原因,他在大学的时间不多,在他自己说法里,因为他忙着修炼的缘故,很少有时间去上大学。”
“一开始我们无从下手,因为这个病人太固执,但随着时间加深,他症状越来越严重,见人就大喊一声:‘感受母爱吧’然后朝你瞪眼。如果护工强行限制他的自由,他就嚷嚷着‘白前辈救命’。”
“后来呢?”秦泽忍不住问。
“他这种类型的精分患者,最重要的是找到突破口,他说自己是无意中加入了某个修仙聊天群,从此走上另一条道路。但我们和他沟通,从他手机里没有找到那个聊天群,这是一个破绽,我们很高兴,正要采取措施,但后来,他说自己已经不需要手机聊天群了,他开发了什么功德网,刷一刷金丹就能聊天。这就是这位病人的麻烦之处,他臆想了一个世界,就像一款游戏,而他本人是程序猿,可以定期修改漏洞。”
“我们后来了解到,他从修仙……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从修仙到现在才半年,但他的成就是别人几百年乃至几千年都不能达到的。其实他的精分就是从半年前出现的。于是根据这个漏洞,我们对他做了深度催眠,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配合药物治疗,终于帮助他恢复了正常。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开心,整个人像是垮了,现在人有点抑郁,但总体还算正常。”
秦宝宝挠挠头,“听着我都感觉自己快精分了。”
李主任敲敲桌面,赞同道:“是这个理,我们医生之间,也会定期相互做心理辅导。因为人的情感,有时是会互通的,就像那位修仙聊天群的男人,他其实很快乐,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冒险,可有意思了。但我们打碎了他的世界,把他拉回现实,现实是他一天天的衰老,一事无成,现实是他只是一个油腻的中年人。那一刻的悲伤,我们能感受到。”
秦宝宝中途去上了趟厕所。
秦泽趁机道:“李主任,我有个朋友……她从小家庭原因,导致很缺爱,很缺乏安全感,于是她喜欢别人苛责她、鞭挞她,你和她好好说话,她不以为意,说甜言蜜语,她会开心,但事后反而会感到空虚,感到没有安全感。而你一旦凶她,并表现的很强势,各种事都丢给她,她就会很满足很幸福。”
李主任道:“你那朋友是抖m吧。”
秦泽:“……您挺与时俱进的嘛。”
李主任:“那个方面呢。”
秦泽:“也有吧……”
都是成年人,不,一个成年人,一个老年人,大家都懂。
李主任:“没救了。”
秦泽:“……”
“开个玩笑,”李主任笑道:“狭义的SM,是指性虐待,广义的SM,其实是一种心理需求,正如你所说,因为缺爱,因为父母漠不关心,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别人的鞭挞和苛责,在她眼里,反而是一种重视。你们年轻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很好:相比起他讨厌你,更害怕他无视你。”
“还有救吗?会不会恶化?”
其实……恶化也蛮好,皮鞭蜡烛就有用武之地了。
“为什么要救,你有强迫症,你想过要治疗吗?没有人是真正精神健康的,多少都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只要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就好。她这个情况,只要给她更多的关心,自然就会好了。”
“明白了……那有什么办法让它恶化吗。”
李主任斜眼看他。
(¬_¬)
空气安静了几秒。
秦泽干笑道:“开玩笑,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
下午四点离开医院,秦泽收获满满,对怎么塑造一个主角,心里大致有了B数。和李主任约定一个星期后再聊一次,并且会带上剧本,请李主任帮忙修改专业知识方面的漏洞。
秦泽为此要支付不笔并不便宜的顾问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