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黄杰首先排斥在外,他在三中的地位虽然不可撼动,但因为长久以来的负面形象,使得高二、高三的人对他只有畏,没有敬,这在上下级之间是很危险的,只要有机会就叛变、逃之夭夭的节奏。
猴子不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这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也排除出去了。
郑午肯定也不行,他可以身先士卒的冲锋陷阵,但是让他协调好一帮人的关系,还真是有点为难他了。
马杰就算了,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而肖贺、刘明俊、李健儒这些,虽然是我们身边走得近的兄弟,但一直未能真正走近权力中心,也不可能让他们独揽大权。所以想来想去,身边竟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猴子把烟头扔了,说道:“你先把人训练出来,打南街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去,让黄杰带着刘明俊他们,郑午带着李健儒他们,可以吧?”
我想了想,只能这样折衷了,便点点头:“行吧,那我回去了,你继续玩游戏吧。”
我正准备走,猴子又把我叫住了:“还有个事。”
我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猴子欲言又止,似乎相当为难。
“什么事?”我更疑惑了。
“那个,我和黄杰打赌赢的那五块钱,还有我的本金,一共十块,你还没给我呢……”
“……”
“给我啊。”猴子把手伸出来。
“我花了。”
“胡说,我不信。”
“就是花了。”我转头就跑。亏我那么纠结,他竟然还想着这事。
猴子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个臭不要脸的,为了区区十块钱竟然追出我两条街,最后还是死乞白赖的从我口袋挖了十块钱外加一包烟走了。
回到学校,我就开始张罗训练他们的事。
刘明俊不用我训练,他自己就能办到,经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很信任他,敢把大权放给他了。所以,我只要训练李健儒他们这帮高二、高三的学生就行。
一个学生混子,怎么才敢去打社会混子?
首先,我们要从根源开始分析,即学生混子为什么会害怕社会混子?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就好像在问花猫为什么会害怕老虎一样。年龄、身材、体力、阅历、智力、气势,各方面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如果你们学校稍乱一点,那你一定见过以下这种场面:“两三个社会青年,就能把一整个班的学生吓住。他们在殴打其中一人的时候,其他学生只敢眼睁睁看着,连句帮腔的话都不敢说。别说社会青年了,就是在学校稍微有点名气、混的好点的学生,都能做到这个效果。”
可想而知的是,如果这个班的学生一哄而上,别说两三个社会青年,就是七八个社会青年也不是对手啊。可他们偏偏不敢,非但不敢,还祈祷祸事千万别引到自己身上来。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怕”字。
欺软怕硬其实是动物的本能,这种本能致使人类能够繁衍生息到现在。如果人类蠢到和一只老虎都要单打独斗(武松那种变态不算),那人类恐怕早就灭绝了。但是,一群人如果还被老虎制服,那就真是人的问题了。
人能打赢老虎的关键词有两个:“团结、不惧。”
学生混子打赢社会混子也是同样道理。
南街混子的数量并没多少,也就百把人而已,和东街、西街的势力差不多,据说北街也是这样。毕竟成年以后,还要吃这行饭的就少了,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干个正经工作,谁愿意整天把脑袋拴在裤带上讨生活呢?
成年了还混,那是讨生活;而学生去混,则是为了威风、名气。
少年的破坏力惊人,且热血、容易冲动,干出大事的往往就是这个群体。三中的学生混子有两三百名,是南街混子数量的两倍、三倍。只要保证团结和不惧,拿下南街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也是我们坚持每条街都从学校开始入手的原因。
团结,基本不用教,大家个个都是打架的老手,还能不知道团结的重要?在七中要教导高棍儿他们团结,是因为那帮人实在没怎么打过架,而李健儒这些人则是身经百战,“团结”二字早已深入人心。
那就只剩两个字了:“不惧。”
如何克服恐惧?
比如你害怕一间黑屋子,那你就长期的呆在这间黑屋子里,久而久之自然不害怕了。
同样道理,如何让他们不惧社会上的混子,敢于提着砍刀和他们打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去接触社会上的混子、去和社会上的混子打几架,让他们知道社会混子没什么可怕的,将他们心中关于社会混子的神话全部毁灭。
在一中,我们站在王厉这边,东街王厉早就声名远扬,大家跟着他就勇气倍增,根本没把什么小鬼放在眼里。
在七中,我们当众干残西街第一金牌打手仇九,以此行动来告诉大家,西街混子没什么可怕的,给我打,使劲打!就跟古时候两军开战前先拿敌方大将的头颅祭旗一样,极大的鼓舞了大家的人心,于是众志成城,一举干翻西街的混子。
在三中,既没有王厉这么一个牛逼的领袖,也没有仇九这样能给我们祭旗的敌将,要想激发李健儒他们的勇气,还是得另辟蹊径。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让大家在东街的菜市口集合。
对,是东街,不是南街,王瑶的地盘东街。
大家都不知道是干什么,但还是来了,排除去实在有事来不了的,也有八十多人。冬天的上午,东街虽然清冷,但菜市口还是挺热闹的,买菜的大爷大妈们进进出出。
但我们八十多人聚集在这还是挺显眼的,引得路人好奇的观望。
趁着大家都在,我先讲了两个笑话暖暖场子,逗的大家乐不可支。有人问我,飞哥,来这到底干什么啊?我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啦,你们现在可以先热热身子。有人问我,飞哥,听这意思是不是要打架啊?我说那肯定啊,吃饭我也请不起这么多人啊。
大家又乐。
过了一会儿,王瑶来了。
王瑶是坐着一辆黑色奥迪车来的,后面还跟着四五辆黑色雅阁。
王瑶一下车,众人都惊了,首先是因为王瑶长得漂亮,其次是因为王瑶的气场很强。和王瑶一起来的还有成哥等人,跟了十来个彪悍的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胆怯的样子。
我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王瑶。
说“我的朋友”这四个字时,差点把“女”字也加进去,让我好一阵心酸。我又接着给他们介绍,说王瑶是东街的老大,和南街老大猪肉荣一般地位。
众人一听,更是大惊,纷纷叫着王瑶姐、王瑶姐好。
王瑶点点头,依旧面如冰霜。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王瑶才说:“你们都是左飞的兄弟,也就是我王瑶的兄弟,那我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拜托大家。前些天,我们东街出了个叛徒,那家伙分裂出去四十多人和我做对。现在,我手头也只有四十多人,和他们势均力敌,所以就找了左飞,希望大家能帮帮我,一起解决这个叛徒。”
东街老大,还是个美女,一开口请求大家,众人都精神振奋。况且本来就势均力敌,大家只是助拳,百分百打赢啊,便纷纷大吼没有问题,王瑶姐的问题就是我们的问题,甘为王瑶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妈的,跟我都没发过这样的誓。
王瑶莞尔一笑,说那就谢谢大家了。
这一笑,更是让众人热血沸腾,精神头儿就更足了。
看着王瑶,我心里直痒痒,这是我的女人啊,不过要挂上“曾经”二字了。
十分钟后,王瑶将我们带到一个废弃的工地里。
工地里有个烂尾的大楼——没错,就是猴子的暂居地。我们刚刚进来,猴子就给我打电话,质问我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围歼他然后篡位。我说我不围歼,我强奸。
不过话说回来,大冬天的,楼里连个暖气都没有,我都不知道猴子是怎么过的。
有次我问他,他呵呵了我一声,说他们习武之人,根本不在乎四季的变幻,靠自身真气就能调节身体的冷暖了。我说你那么牛逼,有本事别穿棉衣啊。猴子说那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习武之人要低调,夏天穿半袖,冬天穿棉衣,和正常人无二。我都不想吭他。
不过,他能冬天还在烂尾楼里生活,我还是挺佩服的。
有一次我去看望他,看到他买了八个电暖器围住自己的床,吃喝拉撒基本都在床上了。我说你有这钱,不如去外面租个屋子。猴子说不行,必须在艰苦的环境下才能磨练心志。我说你要磨练心志就别买电暖器啊,猴子说他还不想冻死。
言归正传,到了工地以后,对方的人还没来,我们这边已经有一百多人了。除去王瑶的四十多人外,还有我们的八十多人。又开过来一辆卡车,里面装的都是家伙,有砍刀、有钢管,还有三菱刮刀和枪刺这种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