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高级骗子?

郑叹猫生中过的第三个年,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焦妈带着俩孩子一只猫回焦家老宅过年,期间也去顾老爷子那边玩了几天。

除夕那天焦爸打了电话,如果快的话,他下半年能回来,不过话没有说死,涉及到研究项目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一个没有多少起伏的年,这是郑叹的印象。

趴在阳台上打了个哈欠,郑叹从五楼阳台看了看远处。开学后,学校里又开始欢腾起来,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一些树也开始冒嫩芽了。

这是郑叹来到这里的第三个年头,习惯之后,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了,有些时候就算不想承认,但也得向命运这倔老头妥协。不然咋整?虐自己玩么?何必太苦恼。

郑叹在旁边的花盆上蹭了蹭下颚处,无聊地打了个滚,想起今早上起床的时候小柚子说的话,郑叹跑进卧房跳上化妆桌对着焦妈的化妆镜看了看,好像……是胖了点。

过年是很容易长胖的,郑叹这个年确实没怎么出门,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再加上郑叹的大胃口,不长胖才怪。

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家里,不怎么想出门,郑叹将之归为春困秋乏,不过,这样子是得多出去走动走动了,冬天已经过去,不用继续屯膘。

郑叹没有直接从东区大院的侧门出去,而是在学校里走了段路。经过一个小道的时候恰好听到焦爸手下唯一的那位女研究生曾静同学正在跟人抱怨最近院里某些老师的不当行为。

就像年前听易辛抱怨的那样,没有老板撑腰的研究生在院里说话都没多少底气。其一就表现在公共资源的争夺上,就算是公共资源,那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分个优先使用。资源有限,资金有限,谁有能耐谁先用、谁占据。

而现在,郑叹听着曾静的抱怨,好像不止易辛说的那么些事,不然曾静不会用“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来感慨。

郑叹虽然对他们学院里的事情并不了解,偷听曾静和易辛他们的抱怨中也知道,这几位在院里有时候被其他老师欺负,院里师兄师姐在导师默许下打压师弟师妹等的事情不是什么稀罕事,同院同学之间的竞争也时刻存在着,搞科研的有时候玩心眼未必会输给搞政治的那些人,这年头,杂事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搞学问的,要么有人撑腰,要么会沦为斗法的炮灰和某些人上爬的梯子,而剩下的,能按照自己原本意愿走的那一部分,所占的比例实在是太少。

不过,焦爸貌似也不是个忍气吞声吃闷亏的,等着秋后算账吧。郑叹对自家猫爹倒是信心十足。

郑叹今天依旧打算往附属医院那边走,这片地方还没怎么摸熟。

来到医院这边,郑叹不禁想起了年前那次来这里的时候见到的那位印象不错的老太太,不知道现在那位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恢复情况如何。

跳上围墙,郑叹沿着高高的围墙走,就算冬天也能见到许多绿色的院子,如今更是多了许多新绿,一派生机。

今天天气也不错,有一些身体恢复情况良好却在病房里闷不住的病人们在家属的陪伴下出来走动,看着周围的风景,心情都会好不少。

郑叹不准备细找,就是沿着围墙走的时候扫一眼而已,有了年前那次被那位中年妇人忌讳的事情,郑叹觉得,还是别在医院太招摇的好。

虽然没细看,脚步也比较匆忙,让郑叹意外的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叫住了。

一开始郑叹没以为在叫自己,直到那边叫了好几声“围墙上的那只黑猫”,郑叹才看向那边。

叫住自己的是一个年轻护士,不是年前郑叹见过的那位。而在这个年轻护士旁边,有位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被年轻护士推着走动。

轮椅上的正是郑叹年前见过的老太太,郑叹看过去的时候,老太太还朝他招手。

相比起年前那次的印象来说,现在老太太瞧着又瘦了不少,不过面色好了些,看人时眼里的神采也让人心情不自觉地往好处发展。

想来刚才是老太太看到郑叹,却不能大声叫,所以才让那位负责推着轮椅的年轻护士出声的。

那位年轻护士瞧着郑叹的目光带着疑惑,她心里知道,医院里很多人对纯黑色的东西比较忌讳,上次就有个人看望病人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被那位病人用东西给砸了出来,病人说那人用心险恶,骂了好久。可现在,这位老太太竟然对一只黑猫这么热情,真是让人费解。

周围也有出来散步的病人,看到老太太这样子,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在这方面讲究的人生怕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上身。

“老婆子我手术能这么顺利,还多亏了这只猫呢。”不管真相是不是这样,老太太确实有给郑叹洗白的意思。

周围有人信,也有不相信的,没在意其他人怎么看,郑叹觉得,既然老太太有意护着,自己万没有直接扫她面子的道理。老太太既然招手让自己过去,郑叹便跳下围墙往那边走了去。

老太太倒是想让郑叹坐她怀里,郑叹没干,就在轮椅边陪着走。

年轻的护士慢慢推着老太太沿着路走,或许是因为有一只黑猫跟着,年轻护士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省得给其他病人添堵,毕竟,不是谁都能容忍一只黑猫在这里的。

沿着这边走了大半圈,年轻护士准备推着老太太回去,郑叹瞧着老太太面上露出些疲惫感,心里明白老太太这是要休息了,决定陪着走完一圈就离开。听说老太太手术很顺利,恢复情况也很理想,郑叹心里也放心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过是碰巧遇上,算是个熟点的路人而已,郑叹并不准备过多亲近。

一圈快走完了,再走几米就到一个岔口,郑叹正准备拐弯离开,抬头却发现岔路口那里站着的三个人。

两男一女,女的郑叹年前那次过来的时候见过,就是那个对自己很排斥的中年妇人。和那个中年妇人挨着站一起的应该是她丈夫,也就是年轻护士口中所说的老太太的儿子。那人看着挺稳重的,平日里应该也是站在高处发号施令的那类人。

此刻这对夫妇正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着话,看这对夫妇的样子,那个年轻人也应该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不然不会让这对夫妇如此对待。这是包括推轮椅的年轻护士在内的周围人见到这一幕的想法。

“您儿子又来看您了呢。”年轻护士见到岔口那里站着的人,笑着说道。她知道这位老太太有个很有能耐的儿子,听说是哪个大公司的老板,平时忙得很,但一有时间就会来医院这边看看老太太,尤其是老太太手术那几天,几乎一直陪着。如果不是老太太的坚持,这人一定派更多人过来照顾,先前还准备安排出国手术来着,被老太太给拒绝了。总的来说,是个孝子。

老太太对这个儿子也很满意,面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不过,站在轮椅旁边的郑叹,心里又是一翻狂风暴雨。他刚才只是在那对夫妇身上扫了一眼就没再注意了,他的重点放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怎么说呢,西装革履,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穿着也花费过心思,与那对夫妇说话的时候笑容得体,不卑谦,不张扬,人们见到他的第一眼肯定会认为,这人一定是某个背景非常好的大家族里教出来的,就算没有大家族背景,也是个有境界、有高度,有学识、有素质,有责任、有目标,有贡献、有成果的社会精英。

不过,这位在众人看来知书达礼的社会精英,郑叹看来却是个表里不一,神一般演技的高级骗子。

不错,这人就是郑叹年前跟着二毛去追寻核桃师兄踪迹的时候见过的那个染着酒红头发的假富二代。那次这人脸上被揍过,也看不清到底啥样,想了想核桃师兄手里的那张假身份证上的证件照,再对比一下此刻见到这人的样子,二者差别实在太大。

郑叹仔细瞧了好几眼,虽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人就是上次那个红头发,但郑叹就是觉得这就是同一个人!

有时候,气质的改变,换个发型,便判若两人。不过,现在郑叹知道,气质这玩意儿,也是能装的。而这人能转变得毫无痕迹,表演技能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郑叹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人不去演戏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如果这人真是骗子,能如此轻易就骗过那对夫妇吗?从推轮椅的年轻护士口中推测,郑叹不认为那对夫妇会轻易相信人。

正想着,郑叹发现了个细节。那个中年妇人虽然没怎么搭话,只是站在旁边听着丈夫和面前的年轻人说话,但她的眼神有意无意扫了扫那人的袖扣。

袖扣可能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会多注意,但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都很注意这些小细节,小小的一粒袖扣,却能成为一些品位女人慧眼识人的明显标志,甚至有人说过,在这个没有贵族的时代,袖扣能让雅痞男人变得高雅。

郑叹曾经也算个富二代,也打进过一些圈子,当初参加过许多派对,某次派对前他听一个帮着选礼服的玩伴说过袖扣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郑叹才会知道一些平时不去注意的小地方。现在,那个中年妇人的行为让郑叹记起来了这些细节。

焦爸经常跟焦远说细节决定成败,这位高级骗子能成功,或许正是将这些细节打理得趋近完美。

看着与那对夫妇侃侃而谈的某骗子,郑叹心里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年头,甭管是扫大街的还是社会精英,术业有专攻的同时还得发展分支技能。谁能想到这人年前还是个假富二代,年后摇身一变成了社会精英。那模样那气质,就在告诉人们:老子很有文化,老子很有涵养,老子就是个受过优等教育的高级社会精英!

正因为了解过另一面,才会显得反差如此之大。郑叹蹲在那里一直盯着那人。

三人说完话,那“社会精英”还过来问候了老太太几句,还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下蹲在旁边的黑猫,知道这猫只是偶然碰到的,那人便没再问了。

离开的时候,“社会精英”又瞟了郑叹一眼,然后往医院一栋楼走去,说是要去拿体检报告。

郑叹倒是想跟踪下那人,可惜,那人直接进去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其他部门检查什么,于是没多花时间在这儿,在周围晃悠了一圈之后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