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生气不说话。
卓不凡也不在意。
再无风波,司仪宣布第一届金陵青楼评级比赛正式开始!
为保证公平,比赛采取抽签制,每家各派一个人上台抽签,签上的数字就是出场顺序。
苏茗让迎春去抽,迎春不去,“还是妈妈去吧,我手可臭啦,肯定抽到前面。”
“我还好。”这时候也不得不迷信一回了,苏茗对自己的手气还是有信心的。
结果一共三十八个,她抽了第八个……
从台上那群高矮胖瘦胭脂刺鼻的老鸨堆里挤出来,她遥遥的与迎春对视,嘴角故意下撇,自嘲的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迎春也回她一个可怜兮兮。
苏茗未来的及收回视线,就不小心与评审席上的卓不凡对视上了。
卓不凡冲她挑了下眉毛,不知是何意思,苏茗亦觉得莫名其妙,冲他微微一笑,就把签子上交,然后匆匆下台去了。
她还记得,他是在玲珑阁收她玉佩的那位公子,他今日能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看来身份不会低。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此时她眼下心里只有她的姑娘们。
花满楼抽了第十五,倚翠楼抽了第二十,浮星阁抽了个第一!属最倒霉,但这对整个活动来说却是好事,毕竟开个当头炮。
浮星阁的开场果然没有令大家失望,玉香姑娘是唯一女主角,另有四位姑娘给她伴舞充当绿叶。
唱的是一首经典的江南小曲,经过他家乐师的巧手,略有改动,虽是老曲,却也新颖。
张守备是玉香的粉丝,从玉香出场开始就忘了刚才换座的郁闷,不错眼珠的盯着玉香看,心里想着,小宝贝,哥哥在你身上花多少银子都值!
台下的观众们也很买账,这花团锦簇的几位姑娘,粉粉嫩嫩的一群,唱的是缠绵悱恻的曲儿,扭的是不赢一握的腰肢,这要是在浮星阁里看一场得花多少银子啊?
场下欢呼应援声不断,后台的大部分姑娘们听着也很有危机感,名妓就是名妓,别看嘴刁点儿,实力是真的强。
包括得月楼的一众,透过台布缝隙看见人家教科书般的表演,有的姑娘心里就没底了。
她们那个合唱能行吗?
彩琴扯过胆儿突的秋菊和彩画,低声说:“怕什么?我唱的不比她差,你们人人都比的过她。”立夏除外,当然她没说这句。
是啊,彩琴一个人出去就能打,更何况她们这么多姐妹一起,苏妈妈说过的那些话她们不能忘,得月楼的姑娘们是最棒的!
婵娟离的近,听到了这话,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
浮星阁表演结束了,收获了无数的掌声,大赛有了一个开门红,朱大人脸上亦觉得有光。
探询加炫耀的看向卓不凡,企图听到一句肯定,瞧瞧看看,我们金陵处处不比京城差吧?
卓不凡轻摇了几下小扇子,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成熟的大李子,咔嗤咬了一口。
“俗。”
朱大人:“……”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有自弹自唱的、有歌伴舞的、有独唱的,大多平平无奇,没有什么亮点,只有一家小青楼的独舞比较出彩。
第六个表演完,还差一个就是得月楼了,后台已经少了不少人。姑娘们提起精神,互相检查妆容,互相打气。
彩琴抓着秋菊的手向前伸,“再做一次吧。”
“好!”
在其他青楼姑娘们的注意下,得月楼这些姑娘视她们为无物,围在了一起,一个个把手搭了上去,就连立夏也不例外。
彩琴低声而坚定地说:“加油!”
秋菊:“加油!”
立夏:“加油!”
珠儿:“加油!”
……
别的姑娘们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们,理解不了她们在干什么,也知道加油是啥意思,却不知为何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丝羡慕。
无巧不成书的是,抽到第七位出场,刚好排在得月楼之前的,正是视得月楼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怡香苑。
黄妈妈颇为自信,和她的好闺蜜李妈妈吹嘘,“我们家莲儿可一点也不前面那些差,这回评个二等准没问题。”
李妈妈瞧了眼和莲儿一起上台的乐师,“从哪儿请的乐师?”
“我花重金从京城请来的。”
莲儿表演的是独舞,凭良心说这姑娘长的不错,跳的也不错,在一众节目里就算不出彩也不落后。
苏茗企图用专业眼光给她挑点儿毛病,却也挑不出来。
就在她腹诽之际,嘣的一声!乐声戛然而止。
莲儿还惯性的台上旋转了两下,惊觉乐声停止,不得不错愕的停下了脚步。
意外突发,现场嘘声不断。
黄妈妈差点儿心脏停跳。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琴弦它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个时候断了!
早知道会这样她真不如花些银子请个靠谱的乐师了,要不是这恩客毛遂自荐,说自己擅长弹奏这首曲子,并且分文不取,只要以后免了酒水钱,她说什么都要请个正经的乐师。
然而现在后悔已然晚了。
莲儿脸色涨红,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司仪赶紧救场,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乱。
“这……那个……这位姑娘你看你是结束表演?还是就这么跳下去?”
莲儿扁着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怜极了。
苏茗叹气,哎,要是她自己,别说是琴弦断了,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是腿断了也要坚持跳下去。
莲儿没有这个魄力和勇气,“我、我不……”
然而,话还未说完,忽然从台下侧面一处传来了悠扬的琴声,正是从刚才琴声断掉之处开始弹奏。
莲儿一愣,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继续旋舞起来,虽然后半段的舞失误频频,但总算是坚持下来了,原本的嘘声也变成了掌声。
卓不凡一听琴音就知道是谁的,眼神朝乐师所在位置剽去,心里不善的想,李大公子,李大乐师,果然是休假了,会怜香惜玉了,啥闲事都管。
莲儿要是苏茗的人,别管成绩如何,坚持到了结尾就断然不会数落她,必然会鼓励安慰一番。
然而黄妈妈可不是那样人,莲儿一从台上下来她就脸色青红的使劲儿拧她的胳膊,低声咒骂,“这个丧门星,哭哭哭,就知道哭,丧门星……”
“下面出场的八号,得月楼!表演者……”
司仪念到名单时愣了一下,“……表演者,得月楼全体。”
李寄和李阅早已默默上台,在乐师的位置坐定,迎春也在报幕之前就小跑着站到了他俩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小的鼓,苏茗给的任务,只在几个关键节拍给鼓点就行。
苏茗脱去了外衣,只穿里面的衣服,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她自己改良过的黑色衣裙,颇有点现代长袖拖地连衣裙的意思,凸显腰部,但没有做的太贴身。袖子是宽宽的,只有九分长短,当她举起指挥棒的时候,便会露出一大段洁白的皓腕,既优雅又妩媚,相当的大胆。
为了不抢姑娘们的风头,她给自己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凸显好气色就足够了。
她缓步上台,而姑娘们也从幕布后面一一走了出来,立夏打头,自她一出来,现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能听到很明显的集体吸气声,苏茗很满意这个效果。
接着每从幕布里走出一位姑娘现场就吸一次,甚至有小伙子吹起了兴奋的口哨。
卓不凡也把身子给坐直了,双目炯炯的盯着舞台,好家伙,不看表演内容,单看这个阵势和这个扮相就不枉他借给她一员大将。
就连朱大人这样以老成持重自居的都看的目不暇接,更不要说其他评审了。
姑娘们一出来,苏茗的装扮就不够看了。
立夏脸小精致,苏茗用炉钩子把她的及腰长发烫成了大卷,未免披头散发时下人接受不了,便给她拢起了一半团成丸子,剩下的一半就那么慵懒随意的披散着。肤如凝滞,红唇娇嫩,特别是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化的,深邃魅惑,眼尾涂着一抹闪着星星的淡红,却又好像不只是单纯的红那么简单,即便离的很远,依然能感受到这是一双多么迷人的眼睛。
其他姑娘也是如此,只是细节颜色略有不同,秋菊的小单眼皮看上去都不再小了。
彩琴和冬雪也是做的半卷发造型,脸扛的住。其余姑娘的造型苏茗也花了很多心思,尽量扬长避短,脸略大的彩书就用鬓边微卷的垂发修饰,脸歪的彩棋就梳了个斜分。四个小姑娘则一律双丫髻,清爽又可爱,颇像现代流行过的哪吒头。
头脸已经足够惊艳了,她们的服饰则更是吸引眼球,每个人的衣服都不尽相同,但又看上去莫名和谐,不像日常穿着那般繁杂拖沓,透着一股子简便灵活,又新鲜又好看。
姑娘们今天穿的都是上下分开,上身是各色对襟盘扣衣衫,腰部收紧,衣摆直到大腿根部,都已白色为主色,不同的是盘扣和花纹的颜色,像立夏搭配的是红色,彩琴的是蓝色……
下身则穿着稍肥的洒金裤子,特别的是在裤腿处收紧,然后脚上一双绣鞋,足踝上还若隐若现的系着根足链,有点异域少女的味道。
时下还没有盘扣,女人们也不收紧裤腿,只有乡下的农夫干活图方便才会扎进裤腿。
这身装扮给人们带来很大的冲击,却是苏茗妥协再妥协之后的结果,若是没有衣服盖住屁股,只穿裤子也等于没穿裤子。
姑娘们这一亮相,还没唱一个字,就把大家给镇住了,不给大家时间消化。
姑娘们便很快在舞台上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按照排练队形站位。
郑老爷问付老爷,“她们这是要作何表演?”
付老爷眼睛还在台上,“我哪里知道,专心看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额,脸想象成女团,头发想象成古今皆宜,衣服想象成三分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