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虚无之中,林飞缓缓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混沌,好似是黑色,又好似是灰色,又好似,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沧桑中,带着几分邪魅的嗓音,发出了沉沉的笑声,在虚无之中回荡。
“终于醒了,果然,跟劣等种族混血以后,元神都这般弱不禁风了,哼……不过,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林飞不禁愣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只记得最后一刻,一道天煞的闪电劈了下来,隐约中,苍穹之上,有一双遮天巨瞳,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睁开眼,无法感触到身体,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自己的意识,还在活动。
不是吧……自己才刚刚迈入归元境界,本来大道可期,怎么就碰上这倒霉怪事!?
“不用试着动来动去,让他们的雷术击中,哪怕是擦着一点,你的那具劣质身体,也已经毁了”,这神秘声音又出现。
林飞不禁疑惑道:“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东西?”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说明我当年所预料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生。
如果你想好好活下去,那就记住我接下来交给你的法门,彻底地领悟,努力地修炼至大成,若是你在修炼到大成以前,擅自使用元气,我就再也救不了你。
你听好了,这法门,叫《卧龙诀》,是这二十多年来我之心血,篇幅冗长,你要牢牢记好……等你全部记住,便告知你醒来之法……”
林飞有些发懵,可不等他多想,这个声音已经开始说出一段段的口诀。
林飞只是初一听,就立刻感到精神一震,他也是识货之人,这口诀听似奇怪,狗屁不通,但每个字只要多思考一下,可谓字字玑珠,令人拍案叫绝。
很难想像,是多么高深的境界,才能有这样的法门创造出来。
不管这声音是何来历,总感觉颇为亲切,他也不想防备,于是凝神倾听起来……
……
夜幕降临,天澜山庄里,依然凄凉灰暗。
凯山与娜塔莎等人,在下午接到了eva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爱娃,已经泣不成声。
她是从悲恸的昏迷中醒来,询问,是否要联系传奇世代的其他人,给林飞在家乡进行一次追悼送别。
林飞生前就打算在家乡落叶归根,大家也不希望让他的尸体,再搬去别的地方。
经过几番简单的交流后,eva开始去联系传奇世代的其他成员,除了已经联络不上的,其他人,都以最快的速度,三天内赶到临安。
说来也亏得林飞的尸体已经碳化,若非如此,这夏天的温度,三天时间若不是放进太平间降温处理,就够让尸体发臭腐烂。
临安安全部的人也赶来,表达了京城几位老人的关切,但因为还在跟美方进行紧急的一些沟通,暂时几大家族的人还无法过来,“感激”林飞所做的一切。
白欣研是跟着刘俊风他们一起来的,女人的眼眶哭得有些红肿,看着林飞的尸体,久久没有言语。
但看到沙发上的苏映雪时,白欣研却是一阵黯然。
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仆,即便林飞活着,自己在这里,也什么都不是。
看完尸体后,白欣研只是对顾彩英问候了声,让她节哀,其他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刘俊风他们又离开了。
半路上,女警长借口说有事要办理,一个人买了一大堆酒回家,她打算一醉到天亮,以祭奠这段短暂的情缘……如果,男人真的有用点情的话。
就连原本打算晚上出门玩乐的母亲夏琳美,看到白欣研这个从来不怎么喝酒的女儿,竟然要把自己灌醉,也有点受惊,在家里,一整晚都没出去。
夏琳美借口说是要抢点酒喝,却是担心白欣研喝多了出事,帮她分担了一些。
可白欣研压根不说为什么喝闷酒,夏琳美也不好拉下脸来多问,母女俩倒是在这一晚,难得的睡在了一起,就像小时候常常一起睡觉等着以故的白父一样。
半夜里,白欣研无意识地抱着母亲嘤嘤哭泣,夏琳美始终不知道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只好抚摸着她的脸庞,安抚她睡去……
山庄里,一整个下午,一晚上,都坐在沙发上的苏映雪,谁也劝不动,仿佛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直到凌晨时分,几乎所有人都睡去,许薇和林瑶都疲倦地在二楼睡觉了,甚至顾彩英也是哭得筋疲力竭,被吴永送回了住宅。
这个时候,苏映雪才默默一个人起身,走到了林飞的尸体边。
传奇世代的几人,是不会为这点时间就累的,见到苏映雪过来,都默默给她让了个位置。
“苏小姐”,凯山似乎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拿出一只蓝钻手表,交给苏映雪,“这个表,是当初他们囚禁斯凯尔普的时候,搜身时取下的。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一件遗物,我想,这应该交给你……”
苏映雪颤抖着手,接过了手表,刚刚努力忍住的脸庞,又垮了。
她紧紧攥着手表,扁着嘴,啜泣道:“这是我扔在地上的表……我告诉他,我已经把爱他的心丢了……他怎么这么傻……干嘛要捡起来……”
“至少,到最后,他表明了自己的心”,娜塔莎涩涩地一笑说。
苏映雪无法再继续面对林飞的尸体,她哭着转身,飞奔跑出大门。
来到月下的草坪上,苏映雪看着手表,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草叶上。
淡淡的皎白月光宛如轻纱,笼罩了女人的面庞,可是此刻再温柔的抚慰,都已经无法弥补心灵的遗憾和创伤。
这时,苏映雪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事实上,白天已经有好多电话打来,可苏映雪一直没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看,是父亲苏星原打来的。
“爸……”苏映雪语带哭音地喊了声。
“小雪啊”,苏星原有些着急,“总算联络到你了,你是还在林飞住的地方吗?哎呀,我听说顾会长昏过去了,一打听才知道,林飞意外死了!你跑那里去,怎么待这么久啊?”
“我当然要待在这里,他们要为林飞开最后的追悼会……”
“你傻呀!孩子!?你跟林飞本来就是订过婚又取消了的尴尬关系,外面的人都担心你们余情未了。
你若是他死了你都一直去陪着,还参加追悼会,以后哪还有好的男人愿意要你?你可就嫁不出去了!你听话,别在那待着,快回家!”苏星原严肃地说。
苏映雪心里涌起一股怒气,愤然道:“爸!!林飞他才刚离开,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哼!他又跟我们没关系,要不是他,我的女儿就不会成为别人背后讨论的笑柄!我巴不得他早点死!”苏星原恨恨道。
苏映雪俏脸发寒,目光里透着坚决,“爸,就算林飞不在了,我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的,我的心,是只能被雕刻一次的玉,落了刻刀,就不能改了。”
“你!……”苏星原气得在那边直发抖,“你疯了吗!?苏映雪!你到底还是不是爸爸的女儿!?你才几岁,就要为一个毁了婚约的死人守寡!?你是要气死爸爸吗!?”
苏映雪什么话都懒得多说,把电话直接往一旁的鹅卵石小道上一扔,彻底摔碎。
她抹了抹眼泪,正要走回宅子里,就见到,披着一件外套的林瑶,正在那儿门口,目光出神地看着自己。
“瑶瑶……”苏映雪勉强地笑了笑,“你怎么不睡觉?”
林瑶幽幽说:“我……做恶梦了,睡不着”。
“哦……”苏映雪默默低着头,走回屋内,与林瑶错身而过。
林瑶回头,看着女人的纤柔背影,眼里闪过丝丝复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