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5日,顾骜28周岁的生日。过了这一天,他就算是虚岁29了。
因为今年的春节要到2月初,所以在美国这边还有很多生意可忙的顾骜,并没有回国。
28也不是什么整生日,没必要把家人都聚在一起大弄。有钱人平时就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其实过不过都一样,没什么仪式感。
他就在康州格林尼治的庄园里,请了请美国这边相熟的客人,随便过过。也给了很多平时不好意思来的隐性朋友,一个趁着鱼龙混杂来套近乎的机会。
1月份的纽英格兰地区,到处都是下着鹅毛大雪。格林尼治的顾府庄园,画面感跟《真实谎言》里第一幕阿诺通过冰湖潜入古堡也差不多。
外面是森严的警卫,冰面的水塘;屋里是盛大的舞会,一个个宾客都是身着至少价值数千美元的礼服,女宾多半美艳华贵,没有使用空调,而是靠着传统的壁炉和铜片水暖管提供融融暖意,再佐以花瓣的熏香皿加湿,免得烤壁炉取暖让客人觉得干燥、上火。
一切都是那么典雅,明明可以用现代科技的电气更便捷地提供取暖,但偏偏就是要弄得跟古代皇宫弄水帘屋那样折腾。
连大厅里那支从纽约大都会请来的乐队,为晚会演奏的舞曲,都是跟《真实谎言》里一模一样,选取了阿根廷探戈的灵魂,《一步之遥》。
顾骜在宾客之间穿梭,满面春风。偶尔经不住参加酒会客人的盛情起哄,还要带着自己的妻子或者其他女伴,现场跳几曲《一步之遥》的探戈。
作为学外交出身,饱经贵族教育洗礼之人,这些艺术玩意儿当然对顾骜丝毫没有难度。
他的妻子萧穗,虽然不是学的外交,但她初中时就入伍参加了文工团,是个学芭蕾的文艺兵,舞蹈基础自然也是不凡的。即使后来十几年没有以此为业,基础依然在,学学探戈也很轻松。
至于其他当年跟着顾骜一起在外交学院的女生同窗,水平当然也不差。
数曲终了,客人都纷纷鼓掌。
不是那种热烈的,而是很典雅的,就跟在纽约大都会或者肯尼迪艺术中心看交响乐团演奏时那种鼓掌。
所有人都感慨,像顾骜这样的有钱人,还有那么高的艺术修养,果然不是那些硅谷暴发户能比的,这是真正的贵族气象。
“这个水平,可比阿诺在《真实谎言》里那僵硬的表现要好得多,阿诺果然还是太土了,全靠那个女配角够撩人配戏。顾骜会投资《真实谎言》这样的剧本,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卡梅隆说不定对于那些上流社会的假面社交还不是很懂,还是请教顾骜的呢。”
“要说电影里跳《一步之遥》跳得好的,我还是推荐现在还在拍的《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那种风度翩翩的老绅士派头,不是阿诺这种肤浅的肌肉男可比的。”
许多客人们就这样私下里议论纷纷,显摆着自己的见识。
《闻香识女人》是一部今年(92年)下半年会上映的电影,如今还在拍摄中。那些客人提到这部片子里的表现,显然是在卖弄“哥也是在好莱坞大制作公司有人面的大佬,所以能拿到剧透和片花”。
这种社交场合,无非就是交换资源,炫耀资源嘛。
至于他们提到的阿尔帕西诺,当年也是帅气小鲜肉。
70年代时,当时的“老绅士”马龙白兰度演老柯里昂、拍《教父》。阿尔·帕西诺就演了马龙白兰度的儿子小柯里昂。不过20年一晃而过,如今阿尔·帕西诺也从小鲜肉变成了老绅士。
……
顾骜跳了一会儿舞,跟客人喝了一会儿小酒,终于在聚会上碰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客人。
“呦,比尔学长。您现在可是大忙人,居然还拨冗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这多不好意思。”顾骜自然而然流露出毫无破绽的意外表情。
“再忙也要换换脑子的嘛,再说了,要论忙,你也不比我清闲。”比尔谈笑自若地捧了一句。
顾骜的小弟马风,后世可是没少说“我比总统还忙”这样的话,当然这一世,这种名言金句肯定是轮不到马风说了。
以比尔目前的敏感身份,如果换个场合跟顾骜见面,就会容易招人耳目。
但今天既然是顾骜的生日聚会,还请了不少乔治敦的老校友,连带着已经退休的老教授,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要不到书房借一步说话吧。”顾骜恰到好处地提议。
“不用了,不如去琴房好了。我夫人也想向你的女伴请教一下《一步之遥》的跳法呢,你的女伴真是舞技高超呀。”比尔显然比顾骜更加心细和注意避嫌。
去书房,那不就成谈正事儿了么,他一年之内都是不会跟外国人谈正事儿的。
顾骜心领神会,然后用适当的尺度,招手喊来了秘书李弱彤:“小彤,一会儿其他客人问起我,注意委婉地告诉他们,我在琴房跟老朋友聊艺术。”
“我知道该怎么做。”李秘书微微点头,心领神会。她也已经24岁了,给顾骜当秘书整整五年,很多事情已经习惯处理。
一行一共五人,就谈笑着来到琴房。
顾骜坐在一架钢琴前,亲自弹奏起基调来,制造噪音,同时也是让比尔放心,降低他对“顾骜家里是否有录音”的担心。
另一边,萧穗带着塞拉莉夫人,真的人人真真在那儿教习《一步之遥》的女方探戈舞步。叶纨也站在一旁偶尔指点,不过更多的时候则是拿着把小提琴,演奏《一步之遥》的主旋律。
那三个女人跟顾骜这边相隔了十步之远,加上顾骜的钢琴声和叶纨的提琴声,互相肯定是听不见对方说话的。(谁让顾骜家里的琴房太大了呢)
“MR.P的圣诞讲话和元旦国情咨文,应该听过了吧?”比尔端着香槟,用一种复杂的恨铁不成钢情绪说道。
虽然他跟对方是对手,但他毕竟是爱国者。
看到一个利令智昏的蠢货站在上面、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安全之上时。比尔内心既庆幸对手犯下了错误,也为国家可能遭受的损失而痛心。
“晚上好,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的所有公民圣诞快乐~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你们和我一起目睹了20世纪的一场最伟大的变革,USSR这个集圈的国家发生了历史性的、歌名性的变革,那里的人民得到了解防……”
“在过去的40年中,美国带领着自由世界对抗XX即YY等威胁,这种斗争改变了每一个美国人的生活,但现在对抗终于结束了。尽管核威胁尚未消失,但也正在减退,东欧自由了,这是民猪和自由的胜利,是我们价值观的胜利……”
顾骜一边优雅地弹着钢琴,一边像一个悲悯的布道者一样,流利地背诵着不先生在圣诞节电视讲话和元旦国情咨文上说的那些粗鄙之语。
尽管对于大人物而言,背诵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才能,但顾骜这个姿态,就让比尔心中一沉,产生了一种“一切都在对方算计中”的不祥预感。
他知道自己的来意,甚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晚了,甚至知道要为自己的来晚了而抬多少价。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顾骜这厮,真乃鬼神,看人的本事太准了。简直就是他说谁刚愎自用谁就必然刚愎自用。
如果比尔读过三国演义,肯定会觉得顾骜对不虚的看透,比郭嘉荀彧对袁绍的看透还要透。
“那你对这两份咨文和电视讲话有什么看法呢?”比尔压了一下谈话的节奏。
顾骜鄙夷地嗤笑:“我觉得那个自大狂根本就没有提前看过自己要说的是些什么。以他的脾气,肯定是尼古拉斯·伯恩斯或者艾德·休伊特按粗纲给他写的稿子,他直接就念了。”
总统面对突发事件,直接跟提线木偶一样念稿子,脑子都不经过一下,这在美国也是常有的,毕竟很多政治活动都是乏味的形式注意。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总统的抽屉里总是会锁着两份随时预备好的稿子。
第一份是给万一哪儿发生了天灾悲剧或者枪击,立刻拿出来说一下展示自己的悲恸,然后号召人民团结共渡难关。
第二份是给NASA准备的,万一哪个航天科研探测装备爆了,就立刻表彰“那些人为全人类的进步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将继承他们的遗志……”
当然作为通用格式,每一份最后的结束语肯定是God Bless America。
至于顾骜提到的那两个人,比尔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认为顾骜就该是这么懂行的:
“你还真是消息灵通,没错,圣诞电视讲话是艾德·休伊特起草的。元旦国情咨文中的外交部分,是尼古拉斯·伯恩斯起草的。”
艾德·休伊特是MR.P身边的苏联事务特别顾问,在USSR最末期的时候,还帮不虚奔走过几次,跟莫斯科方面联络。
而尼古拉斯·伯恩斯则是MR.P的外交助理。这家伙是1980年才从霍普金斯大学的国际关系专业读研毕业的,所以如今资历还不深,在老不虚这儿只能做做助理。不过历史上他熬了十几年资历后,倒是在老不的儿子小不那里,捞了个副国务卿玩玩。
所以说美国的政坛也是讲门阀派系的,还特别严重。老子当总统的时候用过的幕僚,儿子当总统了继续用,都是常态。
华生顿那点破事儿,多新鲜呢。
不扯这些小鱼小虾了,反正顾骜能如此断言,倒不是他真的消息灵通,他只是从后世普洛希教授的解密著作上看来的。
这一世有了顾骜这个变量,那些大人物的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但小鱼小虾,说不定一个AOE光环溢出就秒了,何必再去纠结他们的将来。
比尔学长继续虚心请教:“那你觉得,休伊特和伯恩斯筹措的这两份表态,我们该如何具体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