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多对美国政客卑鄙程度了解不够透彻的看官。
会理解不了:顾骜花那么大精力、跟比尔学长哔哔那么多“在什么位,谋什么事”,有什么意义。
其实是有意义的。
因为美国政客并不爱国,确切的说,是他们绝大部分只爱自己屁股那个位置所需要爱的那一小部分国,而不会随随便便就以大局利益为重。
比尔学长做了阿州州长,如果有一件事情对阿州的小团体利益是有好处的,而对美国整个国家的整体利益是有害的,那比尔学长很大概率就会去做。
因为他的阿州州长是阿州选民选出来的,他只对阿州选民负责,美国的整体利益关他屁事。
同样的,当他当上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后,他就需要兼顾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辖区内各个州的经济利益。当他当上州联会主席后,再进一步扩大负责的范围。
真正注重全美的利益,那除非得等你当上总统,或者当上联邦的某部某院长官。
上述指的都是民选官。如果是事务官的话,那又有事务官做事儿的原则。
比如州立的各个部的长官,那跟选民是屁关系没有的。只有州长是选出来的,州里各部的长官是州长任命的,所以他们不用考虑选民怎么想,他们只要服务好州长、对州长负责就行。
美国这样的传统文化,就带来一个后果:在你没当上总统之前,你的幕僚、合作伙伴,都可以放行大胆地坑害美国的全局利益,来换取更多你所要负责的小团体的利益。
即使有朝一日你当了总统,你也绝对不会因为当年你的合作伙伴坑了美国利益、帮了当时的小团体利益而清算他,因为你知道当时这是“各为其主”,是无可指责的。
这或许就是美式法治过度发达的悲哀吧。
甚至于,有些时候就是要在你还没当上总统、即将当上总统的时间差里,故意先坑一下全局利益,这样选民们才会看到你的前任如此无能、把局面败坏得如此不可收拾、而你上台后的革除弊政的反差才会更明显。
换句更通俗的话说,一个美国总统,在当上美国总统的前一天,都还是希望美国更烂的,这样才能反衬出他上台后的好。
殷鉴不远,单说4年前,李根在当上总统的前一天,都还是极度不希望伊朗人质危机被解决掉的,他巴不得那几百个美国公民直接被伊朗暴徒枪杀,那样卡特才会死透嘛。
而顾骜花了那么久时间跟比尔学长相互试探,就是希望对方看清:我后面或许会做一些对美国长期利益没好处,但是对我们小团体利益有好处的事情,哥都是在帮你。
……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要走?那我就祝贺学长你年中的时候,顺利当选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我送你们出去。”
顾骜跟比尔学长相谈甚欢,最后终于到了送别的时刻。顾骜也就亲自起身,送比尔夫妇离开。
从客厅走到花园大门的这短短最后一段路上,顾骜图穷匕见地说了几句总结性的摊牌言论:
“学长,到时候我可能在南部各州的科技企业里,有一些收购动作,具体经办人,会是黑石基金的彼得森先生,您应该也知道这个人,他是十年前的商务部长——不过您放心,绝对是对你担任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的这几年里,政绩数据有好处的。
我只是透支了未来三五年之后,相关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潜力,来换取眼下财务报表数据的更好看、经济数据更亮眼。再说,那些科技巨头,肯定也是近期抵制你我计划的人,何必都给他们留面子呢。
而三五年之后,我相信你已经不只是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了,我相信以您的年轻有为、敢打敢冲,州联会主席的位置非您莫属。
所以,您何必为三五年后、接任您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位置的人日子是否好过,而牺牲您任期内的漂亮数据呢?”
比尔学长的表情,阴晴数变。
如果不是顾骜跟他有那么深入的合作关系,他绝对是要装光伟正、大公无私,然后说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并且公事公办的。
然而现在,火候已到。
顾骜帮了他那么大忙,给他推上那个位置,还有什么秘密不好说的?还有什么清纯好装的?
比尔最后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一句:“你是为了赚钱?”
顾骜坦然一笑:“当然是为了赚钱。即使掌握一些核心技术,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赚钱。”
比尔微微点头:“别做过火了,希望你在送我上州联会主席之前,一直保持完美的财务数据,不要留下任何丑闻把柄,不然我会公事公办的。”
这句话,就意味着一笔为了小团体利益、而坑害美国全局利益的肮脏交易,就此达成了。
比尔会为顾骜提供足够多的便利,只要顾骜不出丑闻。
而顾骜这种老阴哔怎么可能留下把柄。
……
送走比尔学长之后,顾骜回头就招来了3个月前、基辛格退休之前,一起喝过酒的美国前商务部长、现黑石投资基金创始人、彼得·彼得森先生,外加他的搭档施瓦茨曼。
这几个月里,彼得森也没什么大生意,只是忙些公司草创后的事务性工作,以及帮索尼的盛田昭夫,做一些接触哥伦比亚唱片、收购前的前期试探工作。
另外,就是顾骜稍微给了他一点钱试试水,看看这家伙的投资眼光。
如今,搞定了比尔那一环,顾骜祸害美国人的獠牙终于要露出来了。
彼得森到了顾骜的别墅后,顾骜只是倒了一杯酒,开门见山就说:
“有些事儿不怕告诉你,跟我交情不错的比尔学长,过几个月就能当上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主席了。作为学弟,我当然要力挺他一下,同时自己也稍微赚点钱——从今天起,我会注资给你的黑石基金,我需要你的黑石基金出面,慢慢吸筹收购市面上的德州仪器股票。”
彼得森精神微微一振:“您是觉得德州仪器的股价被低估了?适合持有后等待增值?同时,德仪是少见的非硅谷系电子高科技企业,而且是位于得州的,应该是南部各州唯一的电子科技巨头了。你是觉得把德仪的数据做得漂亮一些、有助于比尔州长的政绩?”
顾骜:“也谈不上非常低估吧,低估肯定是有的。如果我们持股之后,可以改良一下经营决策,那么公司会发展得更加烈火烹油、目前的股价相对而言就更低估了。”
彼得森大惊:“改良经营决策?您是……您是打算让黑石一直增持到持大股的程度?那可得投入至少十亿美金级别的资金!据我所知目前德仪的市值就有18亿美元,如果有企图私有化的买手抄盘,总值涨过20亿美元是必然的。哦……当然,如果是您的话,集中资金确实可以弄到这么多。不过你自己的生意不怕资金链出问题么。”
顾骜笑笑,区区20亿美元的盘子,可见德州仪器是何等的“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的暮气公司了。
德州仪器这公司,在电子和半导体行业起步是很早的,人家60年代在美国宇航局NASA的阿波罗登月计划中,就贡献颇多,在60、70年代几乎是电子半导体领域的全球第一梯队、铁杆的竞争力前三甲。
不过,80年代后半期之后,德仪在跟英特尔的竞争中受到了重挫,后续发展走了好多弯路,还导致了一名总裁级别的高管张仲谋因为理念不合出走、回湾湾创办了台积电——那种蹉跎要彻底说清楚得水很多字,大家可以自己查资料,大致也就跟摩托罗拉的发展轨迹差不多吧。
德州仪器这公司到了2019年,市值勉强有1000亿美元,属于刚刚挤进世界500强的水平,也就是在400~500名之间徘徊。
在08年次贷危机爆发的时候,其股价总市值大约是200亿美元,而1984年更是只有18亿美元——看看其他美国成功的科技巨头,20年里市值翻了多少倍,德仪才翻10倍,着实算是暮气了。
面对彼得森的疑问,他也不想欺骗:“我确实有打算持大股,钱不是问题。十亿美元我还是拿得出来的,而天鲲虽然不是上市公司,却也可以进行股权抵押式的债权融资。”
彼得森斟酌了一下:“不过,你是中国人,你想在德州仪器这种敏感的高端电子科技公司持大股,恐怕会面临监管。”
顾骜用指节敲了敲茶几,提醒道:“是你的黑石基金持股,不是我持股。我只是给你的黑石基金注资、收获基金投资的利益。而且,要是完全没难度的话,我选你一个美国前商务部长开的基金公司干嘛?我不会自己直接投么?再说了,等到你吸筹吸到要举牌的时候,我相信比尔学长已经当上美南经发政策委员会的主席了。德州的经济投资事务,他有能力帮我们斡旋的。”
顾骜帮了比尔学长那么大的忙,再多帮一个,对方怎么好不配合呢。
而且,顾骜是有信心,确保这个定时炸弹,在比尔任期内是不会爆掉的,怎么也要击鼓传花留给他的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