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哥哥,人家心里苦,人家还不能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哥哥知道你受委屈了,今晚请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好补偿一下。”
12月21日,周一,傍晚下班时分。
顾骜开着他低调的伏尔加破车,到某总署的办公楼大门口,接上了委屈得不要不要的米娜小妹妹。
米娜一上车就扑进顾骜怀里,撒娇诉苦委屈,顾骜则非常怜香惜玉地安慰。
事情的缘由,依然是那晚的立功露脸,所带来的后遗症。
当晚的突发应急做得很好,那篇一字千金、字字珠玑的《外交评论》,给黄部长大大地涨了脸。回头从部长到刘校长,都对米娜反复好好表扬了几句。
但是,负面影响也很明显。
毕竟事情的结果并不算完美,多了些波折,目前只能说是有机会。
在首长面前,在结局这个常量定死的情况下,四部局扯皮甩锅前面的推算公式。那么,外交战线越显得英明神武、料敌先机,岂不是反衬得其他三个单位猪队友无能了么。
宣传部会怎么想?体总局会怎么想?版总署会怎么想?
告诉你们有风险你们还想解散球队不好好训练备战?
告诉你们别口风太嚣张得罪人还……
监督的也不监督……
所以,刘校长次日就得到了本部门的神秘指示,安排几个机会,让米娜不着行迹地配合一下对方、哪怕挨几句抱怨,也要让三大兄弟单位把气撒出来,别憋在心里赞怒气蓄大招。
官场面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呀,不能又得便宜又卖乖。这是冷冰冰的现实,不是龙傲天的世界,在首长面前赚了脸压了同僚,回头要私下摆和头酒把面子圆回来的。
各种曲折斡旋互相卖脸的戏码,就不赘述了。反正刘校长也是煞费苦心,帮米娜安排机会化解仇恨值。
但不管怎么说,米娜虽然在外面三个兄弟单位受了气,在本部门可是格外受到了器重,简在部心。
这些苦顾骜都知道。
任由米娜的嘤嘤拳,在自己宽阔可靠厚实的胸膛上挠了许久,顾骜最终用一阵长WEN终结了妹子的委屈。
“咪呜……”米娜的声音被戛然堵了回去。
“走,带你去唱卡拉OK,吃好吃的。明天带你去香江看球——不过咱俩的签证要分开办。”顾骜拍了拍妹子,安抚已毕,然后一脚油门杀去前门东街附近那个娱乐场所。
自从暑假结束以来的这三四个月,萧穗也回了沪江念书,顾骜在京城并没有其他红颜知己,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伴米娜,米娜心里其实是很满足的。
她多么希望大学生涯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哥哥也不要再去美国念书。
“顾处……顾先生,今天又带朋友来呢,三楼包厢给您留着。”歌舞厅老板冯炮看到顾骜西装革履高挡风衣地出场,立刻很有眼色。
顾骜这还是第一次带米娜来卡拉OK。
倒不是他不想多陪自己的爱人,而是素来有点心理障碍,总希望等将来有条件了,自己家里装一套家庭影院和KTV,关起门来玩。今夜只不过是考虑到米娜连续几天工作上受了委屈,需要发泄,这才破例的。
这是一种怜香惜玉,不想让真爱的妹子到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或许也有些狭隘吧。
不管怎么说,狭隘也是在乎的一种表现。如果不在乎,有什么好狭隘的。
短短几个月,三楼的卡拉OK包厢数量,已经扩张到了半层楼,把原先经营餐饮的地盘占去了很多。生意还很好,几乎都爆满了。
看样子,哪怕是80年代初,京城也不缺掏得出钱玩新鲜货的少爷。
不过这里始终是留了一间给要客的,顾骜来了当然可以动用。
果盘、西餐冷菜、爆米花和小点心摆了一桌,然后侍者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米娜抓了一把爆米花就往嘴里塞。
她倒不是饿,而是受了委屈想发泄,所以爆米花什么的最好了,就跟失恋了一个人去看电影的妹子,也都这么敞开了吃。
更何况米娜小肠比正常人短三分之一呢,再怎么化悲愤为食欲,这辈子充其量都是腰围一尺五的命了。
顾骜爱怜地抚摸着妹子的头发,把话筒地给她:“别光吃,来,喝点奶茶润润喉,好好吼一嗓子吧。我给你点《漫步人生路》怎么样?别看这首歌是新出的,但其实是我写的。”
说句题外话,邓丽筠那家伙因为假护照事件退出日本乐坛后两年,终于在81年下半年复出了。她的复出专辑里就有顾骜当初机缘巧合在加州写的《漫步人生路》,一时之间还成了亚洲华语乐坛今年最火的一首。
国内虽然没有正版,却也是让无数人偷偷地听。
顾骜当初去美国那几次,都没带着米娜,所以米娜并不知道。
“还有这种事!你坏!老女人都送歌。”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我怎么会对比我老十岁的女人有不当想法呢,最爱我的小米娜了。”顾骜知道米娜是心情不好,所以也不以为意,完全宠着哄着。
米娜感受到了哥哥的温柔,终于放开了。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
不得不说,《漫步人生路》这首歌对于发泄的妹子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那种,身后有一个强大无比的依靠,可以让她随时喘口气。
毫无疑问,顾骜就是那种坚如磐石的“最后一个担保人”,哪怕米娜的天塌下来,都能崩于前而不动色。
唱着唱着,米娜就软了下来。
……
两小时的吟唱呢喃之后。
米娜衣、裙、袜整洁、小鸟依人地分开双腿,面对面坐在顾骜大腿上,把脸放在顾骜肩膀上。
真正的小鸟坐。
一动也不想动。
顾骜则像贤者一样深邃,一手捋着米娜柔顺的长发,一手拿着话筒,用略嘶哑磁性的嗓音,继续唱着略带沧桑的《狮子山下》。
这些歌他前世是不怎么唱的,但到了这个时代,就要适应环境。如今能唱的华语KTV歌实在是没几首。
“你明天就请假去香江看球?单位里领导不会怪你么?我是无所谓,反正最后一年了,刘校长也不怎么管。韩老师那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米娜柔顺地问。
“韩老师是花了不少钱,请西汉姆联队的替补二队,到香江踢一场热身赛。她如今是港商身份么,把英国人请到香江是顺理成章的。
明天就22号了,英国人也不可能再拖的,他们24、25圣诞节肯定是要回国过的,而且圣诞节前后英甲的联赛日程都会放宽一些,让所有人圣诞节可以休息一下。能安排到这个日子,也是韩老师煞费苦心。
而且目前看来,用香江这个场地作为热身,对于国足适应气候也是歪打正着挺有好处——我今天刚打听到附加赛的时间和日期了,放在了1月10号,赛场在李家坡。
因为附加赛只有一场,所以中方主场或者新西兰主场都不公平,亚足联讨论后决定找一个气候和距离比较中立的国家作为赛场,所以就选了李家坡。”
不得不说,80年代足球的各种惋惜,真的好多都是穷造成的。还有就是因为穷导致的不敢跟洋人身体对抗、忍让挨憋屈。
比如就几个月前,新狗到京城工体、把中国队逼平这场。新狗极为无耻,上来就把国足头号进攻主力容志行野蛮放铲踢伤,还沾沾自喜。
国足此前没见过亚洲以外国家的打法,对这种野蛮很是不忿,但最后为了不影响开放友好,足协也只能要求“文明踢球,友谊第一”,说到底都是穷闹的,但那一辈球员真的是有血性有技术,值得尊敬。
这种惋惜,稍微给点钱,是能解决问题的。
比如花钱营造一个更好的“主场环境氛围”,这像顾骜目前暗中让韩婷做的那些事情。
相比之下,后世的烂,完全是人不行。这种顽疾,钱再多也救不好——
大家可以想想,几十年后咱都有钱到“当叙利亚国内已经因为战乱穷得没主场可用时,中方资本家可以出钱把叙利亚的主场赞助到澳县”的程度了。
可就算叙利亚人在战乱中、跑到澳县来跟你踢,你还是踢不过,那有什么办法?钱再多也望洋兴叹呐。
后世很多西方中立的学者研究过经济对足球的促进,都发现,在人均GDP低于300美元的国家,国家钱多一点,对于足球是有好处的。因为这时候钱可以让更多吃不饱饭买不起好的训练装备器材接受不到专业培训的人才成长。
可是等钱超过600美元人均GDP后,钱对本土球员的成长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尤其是在不尚武的东亚文明。
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包括人民普遍有钱、命值钱后怕踢球出现伤亡;有钱后民族注意和爱国情绪衰退;社会价值观和压力变化、女性对男性价值崇拜角度的变化,等等。(严正申明,我不同意俞敏洪说的“女性对男性评判标准的堕落导致男性堕落”。不要曲解,这里的学术结果跟俞敏洪说的不是一回事。)
而多出来的钱,也不能为球员买到更好的客观服务条件。反正一个人均600美元GDP的国家,政府的钱已经够国家队训练所需开支了。
如果这时候不能营造社会崇拜价值观的转向——比如期待一个当年日本人的《足球小将》漫画爆红事件——那么以东亚国家的国民性,过了人均600美元拐点后,足球多半只会越有钱踢得越差。
“那我们就坐明天早上去香江的航班吧。”米娜听了顾骜明明白白的安排,乖巧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