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国庆假期之后,顾骜的两个课题,即将先后迎来结题答辩。
米娜被顾骜鼓舞,也重新调整好了心态,一起加入到了答辩中。
10月5日,星期天,首先被安排答辩的,是放在明面上的那个课题,也就是“预测美国大选、并分析讨论大选结果对我国对美政策、以及‘市场换技术’等各项工作开展的影响”。
至于那个处在暗影之中的、对巴桶灰区统筹的反制课题,则会在11月初大选正式结束后再答辩。
因为课题的档次与贡献程度,所以答辩照例得到了主任和部长的亲临听取汇报。
与其说这是一个结题答辩,还不如说是又一次智库咨询。
四名课题组成员,各自一番精神抖擞的陈述、并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刘校长用适合非专业人士听得懂的话,再帮他们小结了一番。
“……主任,部长,根据最新的消息,伊拉克和伊朗两国就因为战争导致的石油出口减产规划,都发表了新的声明。
美国方面,卡特政府因为伊朗人质危机的掣肘,既不敢公然支持伊拉克,也不敢公开谴责、或者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国策。
根据10月1日最新的美国有关机构民调,卡特的支持率已经跌到了临界点,几乎不可能在最后一个月的冲刺中翻盘了。我们曾经认为没有希望的李根,如今因为对手的连续懦弱表现,奇迹般的即将胜利。”
刘校长说完,基本上就算走完过场了。
部长想了想,最后反问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的结论是,这几位同学的课题,完美分析预测了相关数据的走势?可以结题咯?没有其他还未分析的意外因素了么?”
刘校长连忙指着答辩材料,翻到后面某一页:
“意外因素当然有,这不是刚才小叶同志在第四部分里有提么——目前仅剩的不确定因素,是‘十月惊喜’。也就是卡特政府突然开窍,想明白了怎么用军火换人质,并且寻找中间人跟伊朗方面交易。这一部分的篇幅刚才受限于时间,没有让小顾同学展开。小叶,还不给部长解释一下。”
“好的校长,对于‘十月惊喜’的风险,我们认为不应当过分担心。基于对李根准内阁的估计,他们完全有可能进行秘密的逆向外交,阻挠伊朗人在10月份交人……”
后续对话内容过于阴险,会引起小白对政治的不适,就不具体赘述了。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能排除李根这一档虽然还未上台、却利用权力的期权,通过见不得人的密使承诺“不管卡特现在承诺秘密给你多少武器装备、换取你放人。我都承诺等我上台后给你双倍甚至更多装备,换取你现在不要放人、熬到卡特崩盘之后再放。”
顾骜当然知道,李根用来干这个脏活儿的密使,就是后来他总统任期内的第三任国家安全顾问,臭名昭著的罗伯特·麦克法兰。(也可以音译为“罗伯特·买了否冷”。)
因为麦克法兰后来在86年的时候穿帮了,此事一度导致李根政府出现了重大信任危机,美国人民不得不第一次彻底正视:原来他们的总统一直有跟邪恶国家幕后交易。
这事儿闹得非常大,所以后世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顾骜也不例外。
只不过眼下他不能说罢了,体现在文字上的只能是各种分析和推测、并且从结果逆向追溯找原因论据。
领导们听完前因后果,再无疑问,便拍板了。
“……原来如此,那就允许他们结题吧。可以把相关成果直接发到你们学校的学术月报上,注意措辞,尽量用分析的口吻,不要就任何未发生的事实下论断。”
至于顾骜等两人的正式毕业,也被安排在了11月份、关于巴桶的秘密课题也结题答辩完之后(当然要确保美国大选没有出乎意料)。
到时候有关部门自然会接收两名应届的毕业人才。
这都是细节了,不需要主任级别的大人物亲自关心。
1980年10月,《外交评论》的创刊号,很快被白纸黑字刊发了出来,印付各大开设了国际关系专业的高校,作为学术指导资料,顾骜他们课题组的文章,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这本书又称“外交学院学报”,是外交部主管、外交学院主办的国际政治中文学术期刊、中国国际关系学会的会刊(该协会的主管单位也是外交部)。
在原本时空的1980年,这本刊物当然应该还未创刊呢。但既然外交学院因为顾骜的蝴蝶效应提前两年正式挂牌复校,这种院刊自然也要相应提前——
因为《外交评论》本来就是等着外交学院的第一批大四学生要写论文了,才创刊的。按刘校长原先的规划,还想着明年1月份再发创刊号。
但既然顾骜他们这么争气,第一波毕业课题提前搞出来了,那就顾骜他们什么时候要发文章,什么时候为他创刊。(不过作者里面还是要挂上导师的名字)
《外交评论》这么高逼格期刊的创刊,如同春雨入水无声,在普通庶民之间没有引起任何反响。
阳春白雪,引商刻羽,杂以流徵,曲高和寡。
不过,在世界各主要学术大国的、以国际关系专业见长的顶级大学里,影响的反应却非常迅速。
1980年的中国,还有太多的未知,需要被急着来投资的外国人所挖掘。既然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家,发了《外交评论》领域的创刊号,怎么能不看呢?
至少在美国,乔治敦、哥伦比亚、哈佛、耶鲁,是四所第一时间弄到了《外交评论》的大学。
它们直接通过了伍德柯克大使的渠道,弄到了一批这本书,然后搭那唯一一架飞中美航线的波音747航班,托运回美国,交由有关专业人士以供查询。
……
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专业的蒂勒森教授,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拿到这本书的。
蒂勒森教授今年40多岁,刚刚评上教授职称不久。
在他过去的18年职业生涯里,前15年是从布热津斯基教授的助教做起,一直循序渐进地慢慢爬到讲师、副教授。
直到3年前,布热津斯基前辈辞去教职、去给总统当国家安全顾问后。蒂勒森也恰好熬够了资历年限和学术成果,成了国际关系专业的一名教授。
布热津斯基教授在校时,当过他助手的人不少,蒂勒森并不算受重用提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一直继续教书。而其他有些更受重用的,说不定就被引荐去当总统的其他幕僚岗位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如今,布热津斯基顾问偶尔回校讲课时、一切公开课的课件录像,都交由蒂勒森进行最终的剪辑和编订、以确认可以公开发布的版本。
前一阵子——主要是9月底、那一波石油行情的剧烈波动终于被稳住后,蒂勒森接到了不少学生的请教,纷纷希望他把7月底时布热津斯基顾问的某一堂国际关系公开课课件的全部素材公布一下。
当时蒂勒森教授有些不解,那节课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抽时间审——大学里,做课程录像这种活儿,拖两个月是很正常的,一般也没人急着温故。
被答疑的学生们催促后,蒂勒森才注意到了课件里一个不小心拍到的课后素材。
如一个外校的野路子,居然敢质疑布热津斯基顾问的对伊朗策略?并且敢预言布氏的“反秘密外交”策略会导致形势进一步恶化、油价飙升、并且亲自下场重金买涨。
偏偏最后结果还赌对了。
就在蒂勒森研究那个家伙的底细来历时,助手为他送来了《外交评论》。
“蒂勒森教授,这是中国那边的最新最权威国际关系领域学术期刊,《外交评论》。是中国的外交学院办的,这一期还是创刊号呢。”
“谢谢,我会看的。”蒂勒森教授当时还不以为意。
不过一拿起来之后,刚扫了一番最前面的几篇重要论文,他的眼睛立刻就拔不出来了。
他看到的内容,当然与刘校长看到的差不多,但作为专门的学术期刊,《外交评论》上的论文,与普通的文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形成过程都是“传承有序、形成过程可考”的。
用人话翻译一下,就是每一部分的成果,是几月份、引用借鉴了哪些内容、从而得出哪些阶段性结论,都是有期刊的学术信用背书的。
换言之,蒂勒森可以看得出,顾骜写的一个个都是“神预言”,很多点都是在未发生前就分析出来了。
甚至,最后关于“防止十月惊喜”的论述,还直接引用了顾骜旁听布热津斯基的公开课时、从布热津斯基的课堂言论中抓住的两个漏洞。
这就直接坐实了顾骜就是那个课件录像里的外校亚裔学生。
“要不要把这份学报和上次的录像,都交给布热津斯基顾问、提醒他注意?不过,现在一切还不明朗,布热津斯基顾问未必会领情呐,说不定还会嫌我看到的太多了……要不还是放放吧,等卡特总统真的完了之后,给李根的人卖个好?”
蒂勒森教授的内心高度挣扎着。
《外交评论》这本书,蒂勒森相信大牛们都能拿到。不过他手头的课件录像带,也是一个有力的补充,用得好,对他个人将颇有补益。
“要不先翻录一盘,私下里请基辛格阁下看看?他是供核档的前国务卿,李根上去了虽然不可能让他复出,但肯定先要咨询对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