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裴炎家里的状况太怪异,夏文杰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关语堂打个哈哈,笑问道:“老裴,这里是新房吗?”
裴炎点点头,说道:“是新房。”
“呃,好像……好像没什么人过来是吧?”关语堂一边搓着手,一边干笑着说道。
沈洛受不了他的拐弯抹角,没等裴炎接话,她直截了当地问道:“老裴,今天你结婚,怎么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你的亲戚朋友呢?你可别说你是个孤儿,没有亲戚,你在部队里混得人缘太差,连个能来参加你婚礼的朋友都没有。”
裴炎笑了,苦笑,摇头说道:“当初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就没打算大操办,我的爱人也说了,一切从简。”
“简单到只请了我们几个战友?”沈洛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你们能来,让我还能和老战友们再见一面,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裴炎微微垂首,幽幽说道。
总感觉今天的裴炎似乎哪里不对劲,沈洛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了。
她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夏文杰,后者清了清喉咙,笑道:“没有请亲戚朋友来也无所谓,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接新娘子了?”
沈洛闻言一把巴掌,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再不出发都快到中午了,哪有中午以后去接新娘子的?!”说着话,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裴炎抬手叫住她,接着目光一转,环视众人,说道:“我爱人已经来了。”
“来了?在哪呢?”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四周巡视,可是房间里面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了。裴炎淡然一笑,说道:“在里屋,我请她出来。”说着话,他转身向里屋走去。
趁着他走回到里屋,沈洛快速来到夏文杰身旁,低声问道:“文杰,你有没有觉得老裴有点怪啊?结婚本来是件喜气洋洋的事,他……他怎么让人觉得有点死气沉沉的?”
夏文杰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好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他抓抓头发,耸肩说道:“可能是老裴太紧张了吧!”
“紧张个屁啊!娶了新媳妇,估计睡觉的时候都笑得合不拢嘴呢!”沈洛翻着白眼说道。
时间不长,裴炎从里屋走了出来,同时手里还捧着一只小盒子,盒子上面盖着鲜艳的红布。
见状,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恍然想起什么,纷纷把手摸进口袋里,掏出先前早已经包好的红包,一同放在裴炎怀中的盒子上,接着你一言我一句地祝福道:“老裴,新婚快乐!”
他们的红包里都塞了不少钱,在小盒子上罗起好高一层。裴炎急忙把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捧着众人送来的红包,满脸无奈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裴,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嘛!”“是啊,何况你又是给我们买机票,又是请我们住酒店,也花了不少钱呢!”
裴炎苦笑,把红包放到桌子上,然后向前一推,说道:“红包就免了,我们都是老战友了,也用不着这样。”
“哎,老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也得收下!”见裴炎还要推脱,夏文杰机灵地抢先转变话题,他问道:“老裴,新娘子呢,你不是说请嫂子出来吗?”
听闻他的话,众人一齐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裴炎。
后者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来,将盖在小盒上的红绸掀开,人们下意识地低头一瞧,脸色不由得同是一变。原来红绸下面的小盒并不是用来装红包的,而是一只棕色的骨灰盒。
“我的爱人,就在这里!”说着话,裴炎目光深邃地捧起骨灰盒,然后拿起红绸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盒面。
见状,夏文杰傻眼了,沈洛等人也都傻眼了,就连一向冷冰冰、喜怒不形于色的邵冰也是面露呆色,看着缓缓擦拭骨灰盒的裴炎,久久回不过来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但又像是几个世纪那么久,沈洛率先炸了锅,她大步流星地上前两步,站在裴炎的近前,沉声质问道:“老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这种事情你也能拿来开玩笑吗?”
裴炎没有看她,低着头,继续擦着骨灰盒。
“上个月,我爱人去缅甸老街旅行,但很不幸,她正好遇到克钦军与果敢军的交战,克钦军偷袭老街,绑架了许多游客,我的爱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克钦军的头目木艾诺拿被绑架的人质做筹码,想逼迫果敢军就范,只是最后果敢军没有妥协,木艾诺下令杀害了全部的人质。”说着话,裴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又颤巍巍地吐出口浊气。他继续说道:“当时,我爱人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她的体重有一百四十多斤,可是现在,连二两都不到。”说话时,他双手紧紧抓着骨灰盒,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手指的关节都发出咔咔的脆响声。
静!等裴炎说完话,屋子里一片安静,静得落针可闻,静的让人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裴炎说的这些太震撼了,众人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好端端的婚礼,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丧礼了?
他说的果敢、克钦都位于缅甸境内,是缅甸的两个自治区,同时这两个地方都与中国接壤,其中中国人最熟悉的当然要属果敢了。
果敢应该算是被中国化龓最彻底的外国地区,风土人情与中国几乎没有区别。果敢的地方部队是果敢同盟军,主张的是果敢自治、独立,与缅甸政府军经常打仗。
现在战事已经平息,果敢又恢复和平,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
就领土面积来看,缅甸并不算小,比越南、泰国的领土都要大,但因为常年内战,国力羸弱。缅甸国内的军阀势力太多太庞杂,光是能叫出名字的地方部队就有数十支之多,其中较为著名的有掸邦军、佤邦军、克钦军、新孟邦军、掸东军、果敢军等等,再往下数,还有勃欧军、克洋军、克伦尼军以及各种杂七杂八军。
单单是克钦这一个地方,就有克钦独立军、克钦自卫军、克钦新民齤主军、克钦保卫军以及各种各样的克钦反叛军。
这就是缅甸的现状,内部军阀割据,各自为政,为了自身的利益,都向中央政府要自治,不给自治权就不听中央政府的指挥,就扯大旗闹独立。
老街是果敢自治区的首府,这里也是中国游客最常去的地方,一是距离中国近,二是语言畅通,其三,老街的赌博业兴旺,城区内有好几家大型的赌场。
以木艾诺为首的武装是众多克钦军中的一支,他们与克钦自卫军交恶,双方之间经常发生战事,而木艾诺武装主要活动的地点就位于克钦和果敢的交界处,他希望能得到果敢军的支持,助他在克钦站稳脚跟,不过果敢政府并没有同意木艾诺的请求,接下来也就有了木艾诺武装混入老街,挟持游客,逼迫果敢政府就范,最后双方没有谈拢,恼羞成怒的木艾诺下令杀了全部被绑架的人质。
过了好半晌,沈洛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裴炎,问道:“老裴,你……你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裴炎紧紧抱着骨灰盒,缓缓抬起头来,对上沈洛的目光,问道:“需要我把它打开给你看看吗?”
“不用、不用!”沈洛是五大三粗,神经也大条,不过她也没不懂事到让裴炎把骨灰盒打开给她看的程度。
一向笑嘻嘻的关语堂这时候也难得的正经起来,他板着脸,皱着眉头,问道:“老裴,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裴炎的双眼如死灰一般,只看他的眼睛,就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感。
他幽幽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缅甸政府军不会为了死几个游客就贸然攻入克钦地区,我国的军队更不可能进入缅甸去惩治凶手,但是,我会自己去做。”
说着话,他放下怀中的骨灰盒,慢慢站起身形,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继续说道:“只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我需要有人帮忙,这也正是我把你们找来昆明的原因。”
众人心头一震,关语堂难以置信地问道:“老裴,你是要我们跟着你去缅甸,干掉木艾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