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个夜晚,有人为别人流血,有人为别人流汗。
在北京夜晚最繁华喧闹的一家夜场里,那晞总算见识了Louis那位法国老爹遗传基因带来的超强体力。高晓松曾说,一个没有美食和美女的国家,男人们就只能拼了,但是法兰西,不但有让人垂涎欲滴的法国大餐,还有款款穿行于香榭丽舍大街上把最新一季潮流穿上身的美女们,所以在这种国家生产出来的……老板,其实他们生来就是夜店王子。
Louis已经乐此不疲地冲进舞池嗨蹦了几个来回,依旧能维持脸不红心不跳头发一丝不乱妆容分毫未改的完美男神形象,反观被Louis要求带他见识北京夜生活的助理那晞,早已累成狗似的趴在吧台上,大口灌着冰水喘着粗气,恨不得伸出舌头上下扇动给自己散热。
“Hi,Sissi,come on!come on!你干吗呢?快来跳舞!”
那晞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举起一只手对着Louis机械地挥了一下,“不行了,再给我半条命,我也跳不动了,看来你不光工作起来精力旺盛,玩起来活力也很惊人。最起码把我给惊着了!”
“你不是很爱玩吗?还要把我家搞成一个pub,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在家开party,你会来吗?”
“那我得先问下到时跳舞吗?”
“哈哈,反正我到时会邀请你的,你可以带那个喜欢吃卤猪的朋友一起来!”
“Louis,你可真大度,他上回那么对你,你还……”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聊起钱欢,那晞有点心烦,“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想到来北京工作了?”
“你知道,巴黎是一个太过安逸的城市,我出生在那儿,在那里长大、学习、生活,我的妈妈常常给我讲起北京,她教我中文,我很爱她,非常非常地爱她,她说她出生在北京,在绿树红墙下长大,遇见了我的爸爸,跟随他到了法国,她很想回来看看,但是前年的这个时候,她过世了。”
那晞有些抱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所以你就回来了。”
“对,当我听说北京分公司有一个manager的职位空缺时,我就主动要求来了,我想帮她完成一个心愿,看看现在的北京还是不是她描述中的样子,代替她去走一走,看一看,她记忆里那些怀念的老地方。”
“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你妈妈有你这么好的儿子,肯定特别欣慰。”
那晞和Louis正聊得起劲,路过的服务员递过来几张小卡片,挑挑眉毛:
“二位,看你们玩累了,想不想来点特殊服务?”
卡片上印刷的美女穿着性感暴露,造型很是香艳,脸上带着挑逗的表情。那晞对这种地方所谓的“特殊服务”心知肚明,反倒是坐在一旁的Louis似懂非懂地,居然伸过手来拿了一张名片放在眼皮底下端详。服务生见有男客人感兴趣,立刻两眼放光喜上眉梢,绕过那晞屁颠屁颠地跑去给Louis“卖安利”。
那晞从椅子上蹦下来,拦住他的去路,“哎哎哎,等会儿,别忙,过来,我跟你说。”那晞有意从中作梗,是为Louis的安全负责,她瞥了一眼Louis不明所以的样子,灵机一动,趴在服务员耳边小声说:“你给他推销没戏,他啊,不好这口儿。”
“噢噢噢噢……”服务员恍然大悟地一连说了四个“噢”对那晞点点头,又怅然若失地瞥了一眼Louis摇摇头。
那晞本以为这就算完事了,没想到他又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新的,用手指敲着放在吧台上的名片,暧昧地龇开一嘴黄牙笑着说:“其他口味儿,我们也有啊。”
逗我呢吧!有日子没来玩了,帝都夜场的色情产业已经这么发达了吗?那晞好奇地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印刷,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就因为太过于震惊把两只原本就不小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她用自己的红色指甲紧紧捏着这张薄薄的卡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再睁开,可名片上赫然印着的还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闹别扭时喜欢一边挑起来的眉毛,难得安静时双瞳剪水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的眼睛,没正形儿时一笑就露出来的两个浅浅的酒窝,还能是谁呢,就算是把这张脸挫骨扬灰她也认得出来。
那晞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问:“这上头的人,也是你们这儿的?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们随便从网上找的照片PS的,虽然贵圈儿打广告时候常这么干,可是侵犯人家肖像权可不好。”
服务生摇了摇头,依旧赔着笑脸说:“这位姐们儿你眼光挺毒啊,专挑好看的。他早就不在这儿干了,我们这儿,比他好的有得是啊,你多担待,广告是老早以前印的,一直没顾得上替换下来。”
“这样事儿的啊,那意思是说,名片儿上这男的过去在你们这儿还是个红人儿?”那晞压住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地打听。
“你总打听他干吗啊,这人我也没见过,”服务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到底要不要服务啊?”
那晞跟Louis交代了两句,拉着服务生跑去一边借一步说话,她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塞到服务生手里:“这个给你,你就告诉我,名片儿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保证不说出去。”那晞急了。
服务生拿过钱数了数,又打量了一番那晞,把钱在另一只手上一敲,冲着走廊里面一个红发帅哥喊了一句:“阿东,你过来一下。”
“他是Joy,早几年在这一带很红,多少富婆和名媛还为他掐起来呢。后来也不知道为啥不干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北京了。”这是那晞用五百块钱从阿东嘴里套出的消息,听完她觉得这五百块花得一点都不冤,如果不是今天陪Louis来玩,也许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不止出租当男友、当伴郎,他还卖过。这跟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做过鸡有什么差别?
就像活吞了一只死苍蝇,那晞喉咙深处涌上来一阵恶心,难道他和她在一起,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一阵眩晕的感觉自后脑勺传递过来,直到被一只手抓住她才站稳,重新对焦的视线里闯入Louis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Sissi,你醉了吗?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
那晞这才意识到刚才把手机扔吧台上了,Louis把手机塞进那晞手里,所有的未接来电都是慕玥一个人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慕玥略带哭腔的声音:“那晞,我是慕玥,你听我说……我这边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里,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