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飘落的雪花中,那个背影略有些模糊,隐约只能看出几分飘然来。

秦枕寒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喝着酒。

眼下正是下午,他却已经隐隐的开始期盼起了天黑,想要再入一次梦境。

未能见到天子,曦光有些失望,也没了糊弄秦顺安的兴致,只说要回去。

“好。”秦顺安被斗篷掩住的手死死攥紧,抬手整理斗篷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后面那片梅林,目光阴冷。

刚才那些人如此怠慢他,曦光尽收眼底,一定是对他失望了。

该死。

缓下心中种种恼恨,秦顺安稳住笑,说,“曦光你既然喜欢这里,以后每日可以出来走走。”

“你不怕我逃走?”曦光讽笑看他。

“曦光,封你为侧妃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很快就能批复下来,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侧妃了。”秦顺安温声说。

曦光面色一寒,眼里像燃着两簇火,愤怒的看着秦顺安。

“我不同意!”她说。

“曦光,我会对你好的。”秦顺安充耳不闻,做出保证。

“秦顺安你听不见吗?我说了,我不同意!”曦光加大声音。

“曦光,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哪怕是要了我的命都可以,但是,唯独离开我,绝对不行。”秦顺安默了一下,看着曦光如是说。

一字一句,仿若誓言般笃定。

“那你就去死。”曦光冷笑。

“那可不行,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曦光你的手下。”秦顺安宠溺的说。

曦光顿时被恶心坏了,杀了他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撇开头,加快脚步。

看她气急却无法,秦顺安反而笑了。

看,曦光舍不得杀他呢。

一路回了承光殿,曦光刚一进殿,就命人关门,不想看见秦顺安那张脸,可宫人们在秦顺安一句退下后,反倒都退了出去,甚至在他进殿后,关上了门。

“滚出去。”曦光警惕的看向他。

秦顺安无奈,说,“曦光,还记得在师傅面前,我们的盟誓吗?”

曦光睁大眼睛,怒火更炽,冷笑,说,“所以你这是想告诉我你是怎么骗了我的吗?”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秦顺安眉间有些受伤的神色,温声说。

“真的?那你的太子妃呢?你的那些良媛良娣们呢?”曦光嗤笑。

“曦光,”闻言,秦顺安含笑上前。

曦光后退一步,却也没来得及,被秦顺安握住了双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说,“你再等等我,等我登基,我就封你做皇后。”

她目光定住。

“我现在身不由己,只能委屈你做侧妃,但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秦顺安还在说,曦光却被恶心坏了,她想问,那他的发妻呢,太子妃又做错了什么?

他说这些话是想让她高兴?不,她只觉得恶心。

“那太子妃呢?”她直接问。

“我和太子妃无甚情意,到时候就送她出宫去。”秦顺安知曦光心软,立即说。

曦光一个字都不信,似云芝所说,连一个能活着离开东宫的宫人都没有,更何况太子妃。

可她没说,只是略略蹙了蹙眉,抿了抿嘴角。

她早就习惯了秦顺安这幅嘴脸,心中更是想过无数个应对的模样。

譬如她现在这幅样子——

秦顺安心下微松,他了解曦光的脾气,眼下这样,明显是在认真思考他所说的话。

他就知道,以曦光对他的情意,定然是舍不得非要离开他的。

“曦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秦顺安趁势说。

曦光拧着眉看了他一眼,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好好想想。”

“好,”秦顺安大喜过望,立即许诺说,“你好好想,我等你。”

“你滚吧。”曦光撇开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好,我这就走。”秦顺安好声好气的说,转身往外走。

“等等,”眼看着他到了门口处,曦光才叫出了声,冷着脸声音有些不甘愿的说,“我要出去!”

“好好好,你想出去就出去,只是要带着宫人,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秦顺安大喜过望,这可是曦光进宫后第一次对他提要求,满口应下。

曦光面色微缓,眼见着秦顺安还在看她,直接转过了身。

贪看那道身影好几眼,秦顺安才离开。

殿中,曦光长舒了一口气。

虚与委蛇这些时日,她终于达成了目的。虽身心都有些疲惫,却也高兴。

在心中将东宫的那些故人一一过了一遍,太子妃一人,侧妃一人,良娣两人,暂无其他。

太子妃赵氏,镇国大将军之女。

想来当初太子为了能娶到她废了不少心思,可没什么用,因为在天子赐婚后,太子妃她爹就干脆利落的上交了兵权,养老去了。

侧妃乃太傅陈升海长孙女,据说这太傅是天子当初的老师,自幼教导,情分非同一般。

两位良娣也非同一般,一个出身顺城伯府,一个是御史台右中丞之女。

东宫四位妃嫔,就囊括了文臣武将以及勋贵。

曦光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东西,可无奈她对朝事实在所知不多,思来想去,也毫无头绪。

恨恨之下,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姑娘?”宫女们立即担忧的问。

“没事。”曦光说,一下一下捻着腕上的珍珠,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急,慢慢来。

她多的是时间和秦顺安耗。

只要,她师傅他们都能平安无恙,就值得了。

大雪下了一整个下午,等到晚上灯火通明时,方才停了。

巍峨富丽的宫城被裹上银妆,放目看去一片雪白,曦光看了会儿外面的天空,洗漱后睡下。

她胎中不足,据师傅说被他捡到的时候几乎没了声息,这些年他费尽心血将她养大,虽然看似康健,但是平日里仍需小心翼翼养着护着。

承光殿渐渐熄了灯,远处的御书房灯火却还亮着。

秦枕寒翻看着手中秦顺安请封侧妃的折子,笑了,说,“陈升海把折子扣了十来天,终于送上来了?”

“据说太子昨日和太傅在别院吃了顿酒。”常善立时说。

“哦?”秦枕寒漫不经心应了一句。

常善低头,轻声缓缓说完始末,只道太子劝慰太傅,说是对太子妃不满,但他的妾室不能轻动,才安排了一个出身乡野的盛曦光,也好妥善安排,找准机会,废了太子妃,届时,再娶陈家女为太子妃。

若是陈升海和秦顺安在此,定会悚然发现,他说的,从头到尾,竟然分毫不差。

“你说陈升海那个老家伙信了吗?”秦枕寒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提笔应允。

御笔朱批,鲜红的可字写在了折子上。

有了他的批复,秦顺安就可以拿着这个去宗人府,将盛曦光的名字写在他的名下了。

“以奴才的浅见,太傅想来是不信的。”能走到太傅那一步,都快成精了,哪儿会这样轻易相信别人口中的话。

“是啊,那个老头子。”秦枕寒抛下笔,冷笑了一声。

左右,信与不信对那个老头子来说都没什么损失,反正太子良娣也不可能扶正为太子妃。但有了这个盛曦光,他就有了动手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朕还没死呢,这些老不死的,就开始惦记着朕的皇位了。”

空荡的大殿中,天子的冷笑声让人心中发凉。

常善低下头,面色平静。

天子喜怒不定,他能安稳伺候这些年,早已习惯。

“好了,洗漱吧,朕该休息了。”忽而,秦枕寒又笑了起来,声音轻快,似有期待。

洗漱完,帐幔放下,秦枕寒很快睡着了。

梦中,又是那道月白裙角,还是那枝梨花,浑身陌生的情潮翻滚,让他即快活又难受,怀中人被他紧紧的扣着,细细的啜泣声不停,似乎在哭。

腰肢纤纤,触手温软。

床上的人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常善候在外面,不敢打扰。

之前天子吩咐过,不管听见了殿中什么动静,只要他没叫人,都不许进去。

漫长的一个梦过去,秦枕寒醒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眼下,他心神能有多激动,身体就有多平静,两相一对比,这种巨大的落差感简直能让人发疯。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做的这是春|梦。

可问题来了,他中毒之时还未曾碰过女色,之后更是清心寡欲,连意动都不能。

如今,为何会做这个梦?

况且前二十八年都不曾做过,最近却忽然开始了?

压下心里的难受,秦枕寒起身,叫了常善进来。

“明天去把含光寺的慧觉给我叫来。”他声音低沉吩咐道。

他不信鬼神,但此事诡异,他这些天一直严查,丝毫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事到如今,想要解惑,只能寄予鬼神之上。

闻得他声音中的怒火,常善心下一紧,立即称是。

等待第二日大早,宫门刚开,一行内卫就骑了快马,匆匆出了城,赶在未时末,总算把人带了回来。

含光寺乃晋朝国寺,主持慧觉更是世人皆知的高僧大德,如今,已经八十有九岁了。

马车一路颠簸,饶是高僧,也有些受不住,等待第二日大早,宫门刚开,一行内卫就骑了快马,匆匆出了城,赶在午膳前,就把人带了回来。

含光寺乃晋朝国寺,主持慧觉更是世人皆知的高僧大德,如今,已经八十有九岁了。

马车一路颠簸,饶是高僧,也有些受不住,下了马车险些站不住。

内侍忙上前搀扶,说,“此番辛苦大师了,大师,快请。”

口中再是恭敬,动作之间也丝毫也不敢耽搁,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陛下解忧,是老衲的幸事。”慧觉抬头看着眼前的宫城,忆起里面住着的那位天子,心下复杂。

他早年就为那位看过面相,天煞孤星,冷酷无情。后来他杀回玉京,鲜血流尽宫城,更是证明了他没有看错。

近些年来,大晋国运不稳,怕是还要再生波折。

也不知,天子这次招他前来,所为何事。慧觉自觉人微力薄,却也想尽力一试,好免了这一劫。

青石铺就的宫道上,宫人一大早就将雪扫的干干净净。

曦光带着人出了门闲逛,远远就瞧见了那披着红色袈裟的身影,顿时驻足。

“这和尚怎么来了宫里?”她忍不住惊讶。

“看这侍候的人,想来是陛下命人招进来的。”云芝跟在她身后,闻言仔细看了一眼,立即回答。

“穿红衣,应该是含光寺的主持?”曦光说着反而更疑惑了。

红衣袈裟,天底下只有身为国寺含光寺的主持才有,据说是立下国寺的开国皇帝亲赐的。可她怎么记得,当今天子尤其不喜这些僧道一流,尤记得上一世,含光寺里的老主持曾再三求见,都被他给拒了。

这次怎么?

还是说当初天子也曾召见过,只是她不知道?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在和秦顺安僵持,的确不怎么清楚宫中发生的事。曦光想着,仍不由轻轻蹙起眉。

“正是慧觉方丈,都说这位大师德行厚重,是个真正的高僧呢。”云芝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口中很有些敬仰的说。

曦光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

大晋崇尚佛教,百姓普遍信佛,不过她跟随师傅长大,师傅醉心山野,倒是更喜欢清静无为道教,她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对佛教,倒也没什么偏见就是了。

那边内侍领着慧觉去见天子,这边,曦光转了一会儿只觉没什么意思,便回了东宫。

一众宫女内侍拥簇着在她身周,亦步亦趋,丝毫不敢懈怠。如今看她回转,心中都很是松了口气。

昨日太子身边的人都来敲打过她们,命她们侍候好这位主子,若是让她离了视线,有了什么闪失,那她们的下场,就不必多说了。

谁知,刚回了东宫没多久,就被人拦了路。

“盛姑娘?太子妃有请。”拦路的姑姑撇了眼曦光那张脸,眉微的一皱,冷冷淡淡的说。说是请,可她的态度,却不容置喙,很是强硬。

曦光抬眼,只是一打量就能看出,眼前这姑姑和她身后的宫女们,都是练家子。

这可不多见,看来,那位赵将军对于这个女儿倒是十分用心。

宫女们无措,云芝大着胆子就想上前拒绝。

之前太子接曦光回宫,太子妃可是好一场大闹,最后惹得太子怒急把她推倒,听说是受了伤。如今她这样来请,怕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曦光一口应下,毫不迟疑。

“姑娘,”云芝一急,立即劝道,说,“太子妃脾气骄横,您这样去,怕是不妥。”

那姑姑没想到曦光这样轻易就能应下,略有些惊讶,可再一看曦光满不在乎的样子,只当她是有太子做靠山,所以毫无敬畏之心,顿时怒火更甚。

区区山野村姑,不过是仗着生了张好脸,也敢在她们太子妃面前放肆!

“那就走吧。”姑姑带起了路。

曦光跟上,后面跟着的内侍悄然离去一个,赶忙去给太子报信去了。有宫女上前给姑姑报了信,她抿了嘴角,心下更恨,却也做好了一会儿拦下太子妃发脾气的准备。

如今老爷交了兵权,太子就肆无忌惮的冷待起来她家姑娘,而如今,她家姑娘的确也,再不能似从前般骄横恣意了。

情势不同了。

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太子妃的惠风殿。

曦光盘算着太子妃能否成为她的助力,等进了殿门一抬眼,才发现不止是太子妃在,陈侧妃和宋邱两位良娣也在。

四人俱都抬眼,直直看向她打量。

“见过诸位。”曦光略点了点头,就寻了处位子坐下。

她这样自然,四人都怔住。

“大胆,见过我等,你竟然敢不行礼?!”出身顺城伯府的良娣宋婉仪怒道,她生的娇媚,性子也骄纵,在这之前,是最受太子喜爱的,因此,也是最不喜曦光到来的。

相比之下,陈侧妃和另一个良娣邱思云出身书香门第,前者文雅,后者端庄,都是沉稳的性子。

“行礼?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行礼?”曦光反问,目光落在太子妃赵嬛音的身上,恰好对上对方看来的目光,眼见着里面的好奇,感觉有些不对。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可谓是傲气十足,正眼都不肯看她一下,这次怎么这个样子。

“你,就算是太子亲自带你回来,可你无名无分,见着我们正该行礼,如今竟然问为何?果然出身乡野,不知礼数。”宋婉仪说完,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她生的好看,发起脾气也格外娇俏,哪怕被骂的是自己,曦光也不觉得生气。

不过,她要纠正一点——

“那你应该去跟秦顺安说这些,我们见着的时候,是他自己说的无妻无妾,还在师傅面前和我拜了天地,可等回京我才知是他骗了我。”

“我要回家,他就把我关在殿里,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去和秦顺安说,只要他放了我走,我绝不回头。”曦光说着话,满脸冷笑,脸上的厌恶怨恨毫不遮掩。

殿内一静,所有宫人都深深低下头,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没听见刚才的话才好。

四个人也愣了,她们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之前虽然知道太子将承光殿封着,可只当他是怕她们伤着他的心上人,可……

“太子温柔敦厚,断不会如此。盛姑娘莫要胡言,毁太子清誉。”陈侧妃最先回神,先看一眼太子妃,见她只是看着曦光,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别扭,面上则告诫一句。

赵嬛音素来在意太子,若是听了有人这么说,定然要发脾气的,可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胡言乱语。”邱思云的父亲身为御史中丞,为人严肃刻板,掌家严厉,养的她的性子也差不多,如今眉一皱,就呵斥了一句。

“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我骗了你们,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曦光嗤笑。

她恶心透了别人以为秦顺安对她有多情深似的,只想撕开他那张脸,让人看个清楚。

这誓言太毒,几个人顿时哑然。

“你,你也不容易。”宋婉仪先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又劝,“只是这话不能再说了,万一惹得太子生气就不好了。既然回了宫,太子喜欢你,你好好的,不比在那乡野要好。”

话音落下,陈知意和邱思云眼中无奈,带着些许笑意看了眼她。

曦光也笑了,宋婉仪看着骄纵,但性子天真善良,实则是这东宫之中,最好相处的人了。

可惜……

她看了眼陈知意,收回眼。

可惜,毁在了陈家人手中。

“所以你们谁能劝说秦顺安,让他放我回家?”曦光目光一一扫过四人。

四人都没说话,太子的意思,她们岂能改变。

外面,秦顺安听着,僵硬的脸色慢慢松开,曦光生他的气,他能理解,她以后会懂他的。

抽了抽嘴角,他低声吩咐说,“让她们都管住自己的嘴。”

内侍晓的他说的是那些听到曦光话的宫人,立即应是。

“曦光莫要闹了,之前哄你是我不对,只是总生气对你不好。”秦顺安进去耐心的说。

四人都起身行礼,赵嬛音慢了一步,才后知后觉站起身。

秦顺安没在意,可总忍不住注意着她的曦光却都看见了,瞧着她有些生疏的礼仪,若有所思。

“那你就放我走。”曦光说着这句她都说厌了的话。

“那可不行,我已经将你的名字刻进了玉牒,我们生生世世,都是要在一起的。”秦顺安含笑,说起这个时很是高兴,又对赵嬛音等人说,“父皇已经批了我奏请曦光为侧妃的折子,她不太熟悉宫里的事情,你们可莫要欺负她。”

陈知意等人笑起,还未说话,曦光就直接砸了茶杯,起身走了。

秦顺安无奈,忙跟上去哄她,扔下一殿的人,瞧着这一幕,心中滋味难言。

曦光心中怒火难熄,又有些无奈惶恐。

重生一世,她拼命想要改变命运,可一切还是一如前世般发生了。

难道,她真的只能认命,依从秦顺安吗?

不,她绝不愿意。

后面秦顺安跟着,曦光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本想回承光殿,可更不想在殿中和他说话,转而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去。

他再怎么自说自话,癫狂发疯,可在别人面前,还是要维持住体面的。

紫宸殿,早朝罢后,秦枕寒一直在御书房处理朝政,得知慧觉进宫,直接命人带回紫宸殿。

瞧着外面白眉白须的和尚进来,他正要直说,忽觉慧觉的神情有些不对。

“你在看什么?”他轻轻扣了扣桌面。

慧觉稳住神情低头,说,“老衲恭喜陛下。”

“喜从何来?”秦枕寒看他,只觉他怕是在故弄玄虚。

“陛下生来刑克六亲,是天煞孤星的面相,可老衲刚才所见,您红鸾星动,赫然是有正好相合您命格的姻缘出现了。”慧觉是真的高兴,说着话可谓是喜笑颜开。

虽然天煞孤星不可改,可天道四九,总有一线生机,自有相合的命格,只是世间茫茫万千,想要遇见太难罢了。

最重要的是,天子短命的面相,竟然也隐约改变了。之前他看,分明是活不过三十。

天子长存,皇位稳固,不会生变,对于天下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好事。不然,当今没有亲生的子嗣,太子命数偏又危如灯中残烛,若是他早早辞世。天下,怕就要大变了。

秦枕寒眸光微动,他还没说自己的梦,这个老和尚就说出了这喜欢,莫非还真有点本事不成?

他历来是不信命的,就算幼时被这个老和尚说刑克六亲,天煞孤星,他也没当真过。什么命运,都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

何为天命?他这个天子就是天命。

偏偏他这个天子如今也拿那个梦没办法,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实在是磨人,他宁愿再抢一次皇位,也不想继续日日做梦!!!

“哦?”秦枕寒心中微动,说了最近的烦恼,才问,“你说,这个梦,又是为何?”

“陛下承天之命,万灵庇佑,您这个梦就是指使,想来那女子,便是未来的皇后了。”慧觉笑呵呵的说。

“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秦枕寒身子略往前倾,看着慧觉。

“机缘到时,自然就能遇见了。”慧觉含笑。

“所以说,你也不能找出那女子所在?”秦枕寒一针见血,看着慧觉好似在看废物。

亏他刚才还觉得他有点本事,眼下一看,分明是在胡编乱造糊弄他。

“陛下,这龙凤命格,都是时间一等一的尊贵,老衲力有不逮,实在是无法。”慧觉立即告罪。

“废物,滚吧。”秦枕寒立时变脸,浪费他的时间。

要不是这个老和尚对他还算不错,当年看出什么劳什子命格,也没和别人说,只是拉着他悄然规劝,他早就把这个老东西弄死了。

慧觉无法,只得告退。

他出了紫宸殿,一路往前走,远远见着一道白衣身影拐过路口,侧脸一晃而过,他忽然驻足。

刚还说没办法,这不就是凤命?

“那女子是谁?”慧觉忙拉着身边的内侍问。

“那是太子的侧妃。”内侍立即说。

慧觉一顿,太子的妾室?他还想再看太子,可刚才人影已经离开,心中顿时沉吟。

莫非太子的命格也变了,能有缘皇位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天子觉得磨人那里,忽然想起霸总金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笑死,哈哈哈。

老和尚见识少了,曦光有凤命,怎么就非得和太子有关呢,有没有可能,她和天子有关呢?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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