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这条发出去没多久, 明炀的朋友圈就对她不可见了。

“破防了。”纪初禾断定。

再见到他是在周四,直播还没开始,提前到别墅的纪初禾正跟骆亭菲和熊雨倩聊着天。明炀从外面进来,几人的说话声顿时一停, 而后三道目光齐刷刷扫过去, 他走哪跟到哪。

明炀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下午好,大家来得挺早啊。”

“不早不早, ”熊雨倩摆摆手, 冲他微微一笑, “下午好, 长大哥。”

骆亭菲:“下午好,鲜花哥。”

纪初禾:“下午好,送嫁哥。”

明炀:……

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发朋友圈的时候没把她们几个屏蔽。

“对了明炀, 你知道我们刚刚在聊什么吗?”

明炀瞬间警戒:“我不想知道。”

熊雨倩当没听见,继续说:“我们在聊舔狗语录,每个人说一句,看谁的更胜一筹。”

骆亭菲“诶”了声:“现在不是正好有裁判了吗?”

“我——”

“好就是你了!”骆亭菲打断他的话, “你们看明炀人多好啊,还毛遂自荐呢。”

明炀:……

“我先说我的。”骆亭菲清清嗓子, 语调变得矫揉造作起来, “宝你说你想养小丑鱼了, 我高兴坏了,我以为你想养我了, 毕竟我在你眼里又是小丑又是鱼。”

明炀心头中了一箭。

熊雨倩紧随其后:“宝刚刚在洗澡, 那个水忽冷忽热的,我突然就想起了你, 因为你对我也是忽冷忽热的呢。”

扑哧,又一箭。

纪初禾补上最后一刀:“那天登你的号,发现你跟好多哥哥甜蜜双排,你说你会改,怎么改的是账号密码啊我的宝?”

明炀的心脏跟借箭的草船一样,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更令人难受的是,他突然发现,她们说的这些语录,真的能套到他身上。

骆亭菲期待地问:“明炀,你觉得我们谁更舔?”

“我——”

纪初禾:“专业选手不准参赛。”

明炀:……

明炀嘴唇蠕动,最后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拉着行李箱头也没回地冲进了房间。

熊雨倩摇摇头:“骂得好脏。”

骆亭菲一脸疑惑:“我怎么没听见,他说什么了?”

“他说,”纪初禾顿了顿,声情并茂,“你们现在开心了吧,你们这些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永远都不会!”

明炀的破防没有持续多久,直播开始的时候,他从房间出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

“今天会有几位特殊的嘉宾来到我们综艺。”导演神神秘秘地卖关子,“大家猜猜是谁?”

“你老婆要到节目上跟你闹离婚啊?”纪初禾靠着椅背问。

导演一噎,不再绕弯子,引入这期的话题:“先留个悬念,我想问问大家对于婚姻的看法是什么?”

骆亭菲抢答:“爱情的坟墓。”

熊雨倩:“夏天的保暖裤。”

纪初禾:“吃席的好去处。”

【我真是服了你们三个了】

【这边建议骆亭菲退团跟倩宝和禾子一起进军说唱圈】

【哈哈哈哈你们当着刚求婚成功的祁总和温棠的面说这些话,真的没问题吗】

导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温棠道:“是一个家庭的建立。”

纪初禾疑惑:“导演给你剧本了?”

温棠:……

导演当没听见:“刚刚温棠提到了家庭这个词,确实如此,在一段恋爱走向婚姻的过程中,双方的家庭都扮演着尤为重要的角色。”

“所以这一期节目,我们请来了各位嘉宾的家人。”

此话一出,嘉宾们齐齐一震,看直播的观众倒是很兴奋地发着“见家长”的弹幕。

导演拿着对讲机宣布:“第一个出场的是骆亭菲的家长。”

众人下意识往别墅门口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妻牵着手走进来。女人一看就是骆亭菲的亲妈,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旁边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

“你家保镖啊?”熊雨倩小声问。

“那是我爸,我爸是散打教练。”骆亭菲解释完,仰着脸高兴地喊,“爸、妈!”

骆妈妈笑着点点头,温温柔柔地冲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们是骆亭菲的爸爸妈妈。”

【我算是知道菲菲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了】

【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一身牛劲了】

【阿姨好温柔好漂亮!叔叔也很叔叔】

跟观众打完招呼,骆妈妈转向大家:“我们菲菲年纪小——”

骆爸爸:“哪个臭小子敢欺负她我一拳打飞你的头。”

“咳咳,注意点。”

骆妈妈清清嗓子,骆爸爸立马收起凶狠的表情,退到后面秀肱二头肌。

“她年纪小不懂事,多亏你们照顾了。”骆妈妈一脸的微笑,看向纪初禾和熊雨倩,“菲菲经常跟我们说在综艺上交到了好朋友,你们要是受了欺负跟阿姨说,阿姨让叔叔一拳打飞他们的头。”

骆亭菲不满地抱怨:“妈,干嘛在镜头前说这些啊,下了节目套个麻袋打一顿不就好了。”

【节目效果拉满】

【我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收回刚刚说阿姨温柔的话,是我有眼无珠了】

【明炀干嘛往桌子底下钻?】

【他欺负过骆亭菲,你忘了?当时海滩经营故意扔下她跑去帮温棠他们组,这会儿汗流浃背了吧】

“第二个出场的是谢黎的家人。”

门口,谢黎的外公外婆牵着谢满满走进来。两位老人打扮得格外隆重,老头穿着唐装,手中拄一根黄花梨拐杖,老太太银丝盘得整整齐齐,一身刺绣旗袍。

就连谢满满,都穿上了英伦风小西装。

老太太仪态端庄,对着镜头介绍:“我们是谢黎的外公外婆,这是他的表弟,叫满满。”

【好有气质的一家人!】

【上流的帅哥就该配下流的你,禾子快冲啊!】

二老受到邀请的时候,高兴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但此刻在镜头前,特意表现得稳重许多。

“乖孙。”

喊完谢黎,老太太一扭头,拉起纪初禾的手,下意识道:“孙——”媳妇儿

谢黎:“咳咳。”

场面一下子僵住。

谢满满见状大喊:“孙悟空!”

老太太如同醍醐灌顶,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对对孙悟空,我们看了综艺直播,你居然真的能召唤猴子。”

纪初禾:……

【坏了,给外公外婆第一印象成猴子了】

【等等,谢黎的外公外婆不也是谢思睿的外公外婆吗,怎么他们看都没看谢思睿一眼?】

下一个出场的就是谢震霆,他端着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子自我介绍完,走过去客套地喊了声:“岳父岳母。”

二老态度冷淡。

观众们顿时脑洞大开,导演没管弹幕,继续进行节目。

明炀他们家不在大陆,家中关系复杂,这期节目没有人来。

熊雨倩家里派出的是爸爸,祁家两位都来了。陆雪芹依旧贵气里透着刻薄,只不过这次指向的不是纪初禾,而是温棠。

温棠对她的冷眼丝毫不生气,甚至还回了个微笑。

果然,紧接着导演就宣布了她的家人。

门口,工作人员牵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走进来。温棠拍拍手:“小桢,到妈妈这里来。”

小男孩松开工作人员的手,蹬蹬蹬跑进温棠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妈妈,爷爷。”

【我靠,孩子!】

【我怎么感觉祁总他妈脸都黑了】

陆雪芹脸色极其难看,这孩子谁都喊了,偏偏不喊她,明显就是被温棠教唆的。

纪初禾在一旁吃瓜,就在她以为所有家长都到齐了的时候,导演忽然又道:“最后出场的是纪初禾的家长。”

【什么,禾子的家长要来了?爸爸还是妈妈啊?】

【应该是妈妈吧,禾子爸还在踩缝纫机呢】

【诶说起来禾子是不是不能考公了?】

【ip正确】

纪初禾也一愣,岑慧红还在医院住着呢,她这时好时坏的身体状况医生肯定不会同意出院。

那她们家也没别的亲戚了啊。

就在她满脑子疑惑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逆着光走进来。

“季叔?”纪初禾看清他的脸后脱口而出。

季康住在原主家隔壁,是个警察,一身正气,心肠也好,对她们母女二人照顾颇多。纪初禾刚穿过来的时候,还是托他帮岑慧红办的医保。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岑慧红应该是收到了节目组的邀请,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来,但又怕她遭人议论,所以拜托了季康参加节目。

纪初禾顿时心里暖暖的。

等到导演让所有人去后院自由活动时,她一脸诚恳地冲季康道:“季叔,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季康摆摆手:“小事——”

“这样吧,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我义不容辞!”

季康一愣:“大,大哥?”

纪初禾重重点头:“对,绝对比我亲大哥还亲,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讲义气。”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纪初禾一看来电人,立马接起来:“妈,没事没事你安心养病,这有我季哥呢。”

“什么季哥?没大没小。”岑慧红语出惊人,“那是你后爸。”

“哦,我后——”纪初禾一愣,“后啥???”

后爸。

直到电话挂断,纪初禾都还震惊地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季康见状,安慰道:“没事你要是接受不了也不勉强,咱们以后各论各的,你叫我哥,我叫你闺女。”

纪初禾一个激灵:“等等,你跟我妈?”

季康点头。

纪初禾拔腿就往后院跑。

这消息太突然了,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但是两下子就接受了。

原主她爸是个畜生,岑慧红年轻时遇人不淑,独自拉扯着原主长大,怕她不乐意一直没有再婚。

但这也不代表着她要单身一辈子,只要她自己开心,纪初禾没什么好阻拦的。

想通之后,纪初禾松了口气。刚准备从秋千上起来,一抬头,一个小孩正站在不远处,睁大眼睛打量着她。

祁北墨的儿子,跟温棠姓,叫温言桢。

温棠步伐优雅地走过去:“小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妈妈。”温言桢靠在她腿边,故作懵懂地大声道:“这位阿姨好丑啊。”

这边有镜头,小孩童言无忌,温棠料想纪初禾不会说什么,摸了摸他的脑袋。

刚要假意教育两句,秋千上的纪初禾突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反击:“你更丑,你丑出天际。”

温棠露出惊讶的神情,斥责道:“你怎么能跟孩子计较呢?”

纪初禾瞥向她:“你也丑。”

温棠:……

【笑死我了,孩子怎么了?又不是我禾子的,嘴这么臭没挨打就不错了】

【你怎么能跟禾子计较】

温棠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到了,余光看见朝这边走来的祁北墨,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委屈,微微低着头。

温言桢小跑过去,抱着祁北墨的腿告状:“爸爸,那个阿姨骂我和妈妈。”

祁北墨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纪初禾晃着秋千,唇边挂着一抹得意的笑。

祁北墨皱眉上前:“你——”

“啪!”

纪初禾反手就是一巴掌:“咋啦,没骂你心里不平衡了?都别争,你们仨一样丑。”

【这巴掌声给我家猫吓一跳】

【笑死,祁总怎么自己凑上去接巴掌】

【禾子:打不了你儿子难道还打不了你了?】

【不是,纪初禾怎么突然打人啊,她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她有精神病,可以了吗?】

【什么叫突然打人,禾子刚刚捏了那么久的拳头你没看见?早有预谋】

【我要碰到这种嘴贱还来找事的一家三口,我巴掌也呼上去了,什么叫孩子还小不能计较?孩子不能计较那打他老子总可以了吧?】

祁北墨侧脸火辣辣的疼,偏着脑袋一时竟没回过神。

还是温棠掐着细细的嗓音尖叫一声,跑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怒容地转头呵斥道:“你怎么能打人呢?”

这边动静弄得有点大,谢黎走过来:“怎么了?”

温言桢躲在温棠身后,闻言探出脑袋来说:“坏阿姨打我爸爸!”

谢黎看了眼,低头问:“他用脸打你的手了?手疼不疼?”

【????】

【说的有错吗?我们禾子好端端坐在这一步没动,祁总上来就用脸打她的手,给我禾子手背都打红了!】

【溺爱是吧?好好好】

纪初禾任由谢黎拉着自己的手检查,不紧不慢地说:“子不教父之过。”

“童言无忌,你跟他计较什么?”

“巴掌也无忌,你跟我计较什么?”

温棠被她无赖的话呛到,“你怎么能跟一个小孩比。他是孩子,你是什么?”

纪初禾呲牙一笑:“我是你妈,专扇嘴巴。”

谢黎紧随其后:“我是你爸,千变万化。”

旁边听到吵闹声的二老赶紧拉着谢满满跑过来给纪初禾撑场子。

谢满满故作凶狠地说:“我是你舅,从不迁就。”

老太太拿着黄花梨拐杖,气势汹汹:“我是你太奶,打人爱用拐。”

老头也不甘示弱,中气十足:“我是你太爷,抽到你腿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