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禾飞快地扫了眼谢黎今天的穿着, 西装革履,一丝不露。只有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两道,露出筋络分明的手腕。
她盯着看了几秒,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系统走在吃瓜第一线:【你坠入爱河了?】
【不是, 我发现我原来不是一个好色的人, 我还是有内涵的】
系统:……
纪初禾无意识地揪了揪怀里的花瓣,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谢黎微微蹙着眉:“哪里不舒服吗?”
车内,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砰砰声似乎有再度响起的趋势。
纪初禾立马转移话题:“没有, 我在想李导怎么还没找我, 热搜都挂了一整天了。”
“有热度他高兴还来不及。”
“他倒是高兴了, 我今天在剧组都快被他们的眼神盯成刺猬了。”
谢黎被她的形容逗乐了,看了眼侧视镜,发动车子离开, “没事,过了今晚就好了。”他想了想,补充道:“李导说今晚会有大热搜。”
纪初禾疑惑地问:“李导要离婚了?”
谢黎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听语气不像。”
吃完火锅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 微博的黄金流量时间段,纪初禾点开热搜, 第一还是她和谢黎。
“李导不会谎报军情吧?”她抬手闻了闻身上的火锅味, 有些嫌弃地皱起眉, “我先去洗澡。”
谢黎衣服上也沾染了味道,他回房间洗了个澡, 顶着一头半干的黑发出来时, 纪初禾还没洗完。
一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谢黎往茶几上看了眼, 提醒道:“你电话。”
浴室里水声没停,纪初禾喊:“你接一下!”
谢黎微微挑了挑眉,抬脚走过去,然而一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内心的愉悦瞬间荡然无存。
屏幕上,祁北墨三个字随着来电显示一直跳动。
谢黎不悦地盯着看了两秒,拿起手机,点了接通。
他没说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有些沉重地喊了声:“纪初禾。”
谢黎特意等到这时候才说:“她在洗澡。”
“……”
半晌没听见他吱声,谢黎心情舒畅了,看似大方地问:“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告吗?”
“没有。”祁北墨冷声,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让她待会儿给我回个电话。”
“不行,待会儿我们要睡觉了。”谢黎不紧不慢地反问,“你应该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睡觉吧?”
砰地一声。
浴室门被推开,纪初禾从满室的雾气里跑出来,远远地喊:“谁的电话?”
祁北墨动作一顿,移开停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像打了胜仗似的,语调有些得意地道:“现在可以让她接电话了。”
谢黎:……
谢黎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过去,转身就走。
纪初禾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来电人。
她眉头一皱,正准备挂断,祁北墨赶在这之前飞快出声:“纪初禾,我做了个梦,跟你有关系。”
“咋啦,梦里我把你杀了?”纪初禾语气不太耐烦,“还是你做梦欠我钱,心里过意不去打算现实里还给我?我的卡号是——”
祁北墨打断她:“我梦到你被卡车撞死了。”
纪初禾愣了一下。
房门忽然被打开,谢黎拿着干毛巾走出来的,搭在她脑袋上,然后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手中正在通话的手机看,意图极为明显。
“手机没电了,我回房间充个电。”纪初禾表面淡定地留下一句话,来不及管谢黎怎么想,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态度与平常无异,不高兴地指责道:“没事特意打电话来咒我?你有病吧?”
祁北墨一噎,“不是,不只是这样。”
“我梦到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就算中间——”他顿了顿,“就算中间有一些磨难,但我们俩,这时候应该是在一起的。”
虽然那个梦很模糊,醒来的时候他早就记不清许多细节,可最后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残留在脑海里。
他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纪初禾听他这么说已经知道他做的什么梦了,但见他刻意略过了温棠和他做的那些事,把对原主的伤害都简化成“一些磨难”,纪初禾只觉得恶心。
就像屎壳郎推着粪球过来告诉你这是巧克力,非要让你尝尝。
“梦都是相反的,”纪初禾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所以我跟你不会在一起,我也不会受什么磨难,被卡车撞死的人——”
她嘻嘻一笑:“肯定是你。”
祁北墨陷入了沉默。
纪初禾继续输出:“真的你要现在在我跟前,我肯定一巴掌抽得你转得跟地球仪一样。下次做了梦别给我打电话,你上网找周公解梦花点钱算一下行不行?”
祁北墨喉咙有些酸涩,似自言自语般低喃道:“真的只是梦吗?”
“也可能是精神病发作出现幻觉了,”纪初禾一本正经,“解梦去找算命先生,有病去找心理医生,总之别来找我,找我犯贱你就是个畜生。”
纪初禾挂断电话,把这个不知道原主什么时候存的号码扔进黑名单。
“我真是服了,他一个人占我黑名单三个位置,买那么多电话卡干什么啊?”纪初禾骂完,才找系统算账,“祁北墨怎么回事?”
【你又没认真看剧情】
“我哪里没认真看了?”纪初禾下意识反驳,脑海里突然被塞进一章的内容。
原剧情里祁北墨也做了一个这样的梦,但他没有在意,仍旧一心扑在温棠身上,直到原主死去,他才回忆起那个梦,根据梦里的线索抽丝剥茧地将凶手找了出来。
“神经。”纪初禾呲牙。
【别神经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哄人吧】
“我哄——”
谁字还没说出口,纪初禾眼前浮现出谢黎那幽怨的表情,心头一惊:“坏了。”
真该死啊祁北墨,谢黎要是跟她作都是祁北墨的错。
要真哄不好她现在就开着卡车去把他撞死!
纪初禾紧张地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客厅看去。
“怎么不聊了?手机没电了?我去给你拿个充电宝怎么样?”
谢黎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动静掀起眼皮看来。
纪初禾走过去:“多少容量的充电宝?”
谢黎:?
一句话成功把人急怒。
他语气有些阴阳怪气:“说真的纪初禾,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你跟我打电话聊两句就挂,跟他打了足足三分零二十四秒。”
纪初禾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计时页面,盘起腿坐在沙发上,好笑地看着他:“还有呢?”
“你跟我打电话从来不会回避别人,跟他打电话还刻意躲着我,”谢黎带上了几分控诉的意味,“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很小气的人吧?说真的你没必要怕我偷听,我又不在意你们聊什么。”
“本来还想告诉你我跟他说了什么,你不想听就算了。”纪初禾作势起身,“不早了我去睡觉了。”
她迈开腿走了两步,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纪初禾回头一看,谢黎手拽着她的衣摆,脑袋别扭地转到了一边。
两方僵持,最终是他先开口。
“想听。”谢黎抿了抿唇,“你说。”
“你不是不在意吗?”
“在意。”
纪初禾得寸进尺:“那你刚刚——”
“在吃醋。”
纪初禾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他们俩的嘴硬程度其实不相上下,只不过她是不承认自己喜欢,而谢黎是不承认自己吃醋。
系统曾经好奇地问,他们俩接吻的时候不会觉得硌嘴吗。
纪初禾把它强制关机了一个星期。
指尖忽然被勾了勾,纪初禾一瞬间心软:“他说他做了个梦,梦到我死了,我一听他这么咒我,没忍住就骂了他三分钟。骂得有点脏,你在我边上我不好发挥。”
谢黎看看她,松开手,表情恢复如常:“噢,我没吃醋。”
纪初禾:?
还带撤回的啊?
“还有一点,我俩通话时间不长都是你挂的电话。”纪初禾不允许这种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还不是因为你开黄腔。”
有些人只要跟她一聊天,就感觉思想都变色了。
纪初禾就是这样的人,尤其是隔着电话,她嘴上没个把门,更加肆无忌惮。
“那不叫——”纪初禾一口气憋在胸口,“行,你纯情,你清高,下次亲嘴你把手举过头顶。”
话音刚落,谢黎飞快地亲了她一下。
纪初禾提醒:“手。”
他十指交叉,姿态懒散地将胳膊抬起,像伸懒腰一样,俯低身吻了吻她的唇,而后两只手似不经意地从她头顶落下,将她圈在了怀里。
往前轻轻一按,原本浅浅的一个吻变得绵长而缱绻。
九点钟,纪初禾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变成了#祁北墨求婚温棠#,词条前面还有一个显眼的爆字。
“谢黎,我知道李导说的大热搜是什么了。”
她推开谢黎的房门,跑到浴室外,敲了敲磨砂玻璃,“你怎么还没洗完?”
水声一停,谢黎一声不吭,态度显而易见。
纪初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笑两声:“你继续你继续,不着急,我出去等你。”
刚刚接吻的时候,纪初禾一边挨着亲一边还不忘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眼看着拦不住,她一火大,开始转守为攻,去扒谢黎裤子,嘴上还叫嚣:“你再摸我今天非上了你!”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谢黎磨着后槽牙让她庆幸家里没有套,脸色涨红地放完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狠话,然后落荒而逃地冲进了房间。
纪初禾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耳根还通红的人终于推开门出来了。
她赶紧分享八卦:“李导说的热搜是祁北墨跟温棠求婚,他还私聊我让我也评论祝福一下。”
以此来体现他们综艺氛围和睦。
“你评论了?”
“对呀,但是只在温棠那条微博底下发了。她那官宣一点也不走心,我上网一搜搜出好多条一样的。”
这条热搜按理来说不至于爆,应该是买上去的。但能把她和谢黎的热搜压下去,纪初禾十分乐意送上自己的祝福。
“对了,李导应该也给你发了微信,你看看。”
谢黎拿起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李导果然发来了消息。
他随手回了个好,点进微博,顺着热搜就能直接看到祁北墨和温棠两人的官宣。
【温棠V:平凡的日子,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图片]】
照片中穿着白色长裙的温棠捂着嘴,惊讶又喜悦地看着眼前单膝下跪求婚的男人。
点进评论区,热评第一就是纪初禾发的。
【纪初禾V:又幸福了姐。】
谢黎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退出去,找到祁北墨的微博,在底下如出一辙地评论:
【谢黎V:又幸福了哥。】
这条很快被顶到了热评,底下回复跟纪初禾那边的差不多。
【这么秀恩爱是吧,黎哥你跟我禾姐又幸福了】
【99这次一定不要让她输】
【下次带嫂子出来唱歌】
其他嘉宾也收到了导演的消息,骆亭菲和熊雨倩有样学样,一个评论99,一个评论66。
甚至连明炀,都在两人微博底下发了句“恭喜”。
虽然简短,但好歹是祝福。
纪初禾还在惊讶他居然释怀了,凌晨一到,她点进朋友圈,一刷新,蹭蹭蹭蹭蹭弹出来好多条明炀的动态。
什么陪她长大送她鲜花看她出嫁,伤感中还透着点搞笑。
纪初禾看完人立马精神了,发了条动态:
【别在朋友圈发感情问题,大晚上笑得人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