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发了纪初禾的大脑保护,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说啥?”

谢黎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的,抿了抿唇:“跟我谈恋爱,同意扣1, 不同意扣眼珠子。”

“那我——”

话刚出口, 嘴就被捂住了。

“不准问哪个医院能摘眼珠子。”

纪初禾拉开他的手, 张了张唇。眼看他还要上来捂嘴,迅速地吐出一个:“1。”

谢黎动作滞在半空, 反应过来后手腕一转, 反握住了她的手, 紧盯着她的脸, 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纪初禾:“2。”

“3。”

“4。”

谢黎:……

“我听见了,你扣1了。”

纪初禾“昂”了一声:“扣1能送地狱火吗?”

“不能,”谢黎攥了攥她的指尖, “但是能送一个我。”

“退订。”

谢黎扬了扬眉梢,“退订不了。”

他抿了抿不自觉往上翘的唇角,尾音明显地上扬,捂住她的嘴追问道:“纪初禾,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恋爱吗?”

纪初禾:?

你倒是把手拿开啊!

谢黎通情达理:“没事,你不用说话, 点头就行。”

纪初禾脑袋重重一点。

谢黎放心松开手。

下一秒, 她的头又往右画了一横, 一个竖勾,再加两条短横线。

纪初禾用脑袋倔强地写了个“朋友”。

谢黎眯眼:“情侣是吧?我看出来了。”

“根本难不倒你。”纪初禾冲他竖中指表示夸奖, 而后往前凑了凑, 商量着问:“谈的话能先偷偷谈吗?”

“不公开?”谢黎薄唇绷成一条线,“为什么, 我是小三吗?”

纪初禾:……

“我第一次谈恋爱,有点接受不了。”

“我看你接受得挺快的啊。”

谢黎按住她从他睡衣下摆伸进去偷偷摸腹肌的手。

“不是,大晚上跟你在这聊天手有点冷,伸你衣服里暖和暖和。”纪初禾义正严辞,“再说了,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吗,摸摸怎么了?”

男朋友。

谢黎松了手:“那你继续。”

“不了,”纪初禾矜持地把手抽出来,面上一派淡定,“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你睡得着?”谢黎语气莫名。

“应该睡得——”纪初禾看了看他的表情,突兀地改口,“不着。”

纪初禾接受能力很强,谈恋爱在她看来,只是亲嘴合理化的一个形式。

她还挺喜欢跟谢黎亲亲的感觉的。

至于对谢黎的好感有没有到达喜欢的程度,或者说还要再深一点,她不知道,所以这也是她暂时不想公开的原因。

万一两个人很快发现不合适,前脚官宣后脚分手,多像儿戏啊!

虽然现在也挺像闹着玩儿。

纪初禾坦然接受了自己有了男朋友的事实,把刚刚离开时谢黎那个莫名的眼神抛在脑后,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睡意刚酝酿起来,手机铃声响了。在安静的夜里突兀得令人心头一惊。

纪初禾闭着眼摸到手机接起,电话那头,谢黎的声音十分清醒。

“纪初禾,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我马上就要睡着了。”

“不,你不想睡。”

“你有病啊。”纪初禾啪的一下按了电话。

大晚上跟她玩怀民亦未寝呢?

事实证明,谢黎真的有病。见纪初禾不接电话,他换了个方式。房间里时不时响起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吵得纪初禾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顶着同款黑眼圈下去。

骆亭菲惊呼:“初禾姐,谢黎,你们俩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什么?纪初禾和谢黎昨天晚上做了?】

【什么?纪初禾和谢黎昨天做了一晚上?】

【我真是服了你们cp粉了】

【没有糖?无所谓,我们会造谣!】

纪初禾闻言,在桌底下猛猛踹谢黎。

明炀挨了好几脚,敢怒不敢言,最终没忍住窝囊地问:“我没惹你吧?”

纪初禾脚一顿,往旁边一踹:“不好意思,最近在学踢踏舞。”

明炀这才抱着腿哀嚎起来。

今天的游戏是蒙眼枕头猎人,沿袭上期最佳情侣的配对两人一组。每一轮选出一组为猎人组,其他组则是猎物。

猎人组中一人蒙住眼睛拿枕头当武器进攻,另一人则在场外指挥报点其他人的位置。

六只猎物中会有一个拿气球的,猎人需要用枕头把气球打破,才算顺利过关。

吃完饭,大家随着导演来到一个宽敞的空房间。

按照抽签顺序,第一个充当猎人组的是骆亭菲和谢思睿。

谢思睿蒙眼。

其余六人商量了一下,把携带气球的重任交给了纪初禾。

工作人员在她胳膊上系上气球。

那边,谢思睿蒙上眼睛后,接过节目组给的枕头,不放心地道:“你不要瞎指挥。”

骆亭菲不服气:“你懂不懂什么叫信任队友?”

谢思睿冷哼:“我就是太信任你才会进医院。”

“说得谁好像没食物中毒一样。”

【怎么还没开始就起内讧了?】

【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我和我的怨种队友】

两人虽然互相怨怼,但导演喊了开始后,骆亭菲还是站在门外认真指挥。

“初禾姐在你左边。”

“右边右边!”

“前前后后!”

“上面,在上面!”

谢思睿甩着枕头,接连扑了几个空,差点把自己绊倒,听她喊上面,实在没忍住回头道:“别瞎指挥啊!”

“我没瞎指挥!她就是在上面!天花板上!”

镜头往上挪,只见纪初禾此刻正牢牢抓在天花板上,胳膊上的气球飘着,谢思睿就算跳起来都够不到。

【卧槽,你们看见了吗,她刚刚抓着墙壁就窜上去了】

【这么光滑的墙,她咋上去的啊?】

【牛顿:我没看见啊,我没看见】

【难道纪初禾其实是蜘蛛侠?】

倒计时一点点结束,导演宣告失败后,谢思睿一脸怀疑地扯下眼罩,抬头一看。

他不服:“导演这怎么赢啊?”

纪初禾从天花板上跳下来,闻言不解地看向他:“长得高和跳得高满足一个不就行了?”

谢思睿:……

导演也没料到她会整这出,赶紧完善规则:“带过气球的人不能带第二次。”

第二组是纪初禾和谢黎他们充当猎人组,谢思睿见状,立马自告奋勇:“我拿气球。”

他要一雪前耻,让纪初禾也尝尝被耍得团团转的滋味!

门外,纪初禾已经蒙上了眼睛,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枕头抱在怀中,正准备进去,谢黎忽然喊住了她。

“过来,跟你商量一下计策。”

纪初禾蒙着眼看不见,把耳朵探过去。

谢黎用手挡着,仿佛在说悄悄话一样,低头靠近,忽然在她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

纪初禾身体一绷,眼前一片漆黑后,其他感官变得尤为敏锐。

谢黎若无其事地撤开,语气带着隐隐约约的愉悦:“去吧。”

【这俩人想出什么坏点子来了,怎么耳朵都红了?】

【不是,你们没发现他俩今天有点不对劲吗,不会真做了吧?】

【你怎么比我们cp粉还敢想?】

【哪里不对劲了,禾子爬天花板的时候那形象,完全就是世界上没有在乎的人了啊】

【那我还是相信他俩这是想到整人妙招,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哈哈哈哈哈】

游戏还没开始,纪初禾站在门口,手里的枕头被捏得惨不忍睹。

系统起哄:【这就得寸进尺上了,你不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确实,该死的谢思睿,待会儿有他好果子吃】

【跟谢思睿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谢黎亲的你】

纪初禾攥拳:【退一万步来说,难道谢思睿就没有错吗?】

系统:?

你这退得也太远了吧?

“游戏开始!”

导演按下三分钟倒计时,谢思睿手上绑着气球,躲在明炀身后。

谢黎简洁地报点:“3点4步。”

话音落下的瞬间,纪初禾朝三点钟方向快速迈了四步,扬起枕头打过去。

“嗷!!!”明炀捂着胳膊嚎了一声。

谢思睿见状,撒腿就跑。

“十二点五步。”

祁北墨:“嘶。”

“九点七步。”

温棠:“啊!!!”

“救命救命,初禾姐不要打我!”

“谢思睿你别往我这里跑啊!”

不管谢思睿往哪跑,谢黎都能精准而快速地报出位置,纪初禾几乎是在他出口的瞬间就跟着打了过去。

默契得让人目瞪口呆。

纪初禾也不管是谁,甩着枕头就打,房间里其他人被抽得嗷嗷叫,四处乱逃。

眼看着谢思睿还要往自己身后躲,骆亭菲眼疾手快地把他往前一推:“我去你的!”

“啪——”

气球被一枕头打爆,谢思睿没刹住车往前踉跄着冲去。

谢黎:“往左。”

纪初禾迅速左闪,避开了朝她扑来的人。

谢思睿扑通一声,双膝先着地。

倒计时中断,纪初禾把眼罩摘下来,“哎呀”一声:“怎么还行这么大的礼呢,朕已经不是皇帝了啊。”

谢思睿:……

【短短一句话,中伤人两次】

【纪初禾和谢黎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给我看得酣畅淋漓】

【你倒是看爽了,怎么不心疼一下我们33被抽了那么多下?】

【大家放肆笑,功德扣我的,我木鱼敲得多不怕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谢你,功德侠】

这轮游戏,玩爽了的只有纪初禾。

枕头都被她打烂了,里面的羽毛飘得满屋子都是。

导演宣告他们组胜利的时候,纪初禾得意地转头朝谢黎望去。

他眼里带着笑意,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与平常一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纪初禾顿了顿,心跳的速度好似有了些变化。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恋爱。

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让纪初禾松了口气。

然而从综艺回来的第二天,谢黎的外婆来别墅了。

点名来找她的。

书房里,两人面对面而坐。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不苟地盘着,穿一身中式旗袍,气质优雅绰约。

寒暄几句后,老太太突然问:“你跟谢黎到哪一步了呀?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们到时候要结婚了,可一定要跟奶奶说啊,奶奶还有东西给你俩呢。”

老太太知道谢黎那边攻不进去,换了个办法从纪初禾这里下手。不然依照谢黎的脾气,真有可能结了婚也不告诉他们。

上一秒还在讨论中午吃了啥,下一秒突然聊起结婚,跨度大得纪初禾手一抖:“您误会了,我跟他八字还——”

老太太点点头:“结婚是得算八字,三书六礼四聘五金。”

纪初禾:?

“小禾啊,奶奶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喜欢。”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一边和蔼地笑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翡翠镯子往她手上使劲套。

镯子圈口小,卡在纪初禾手骨处,老太太用了吃奶的力气咬牙硬塞。

纪初禾疼得嗷嗷叫。

终于,镯子戴上去了。老太太满意地笑:“哎呀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之间讲缘分呢,你看我们家这传给儿媳妇的镯子,突然就滑到你手上去了,说明你跟谢黎就是天生一对啊。”

纪初禾:?

奶奶,您看着这通红的手再说一遍。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纪初禾一听这话,立马要撸下来,然而拽了半天,愣是死活卡在骨头处。

老太太拦住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这镯子不贵,就是个象征而已。”

纪初禾虽然不懂这些,但这种水,这色泽,怎么看也不像不贵啊。

她想了想,问:“不贵是多少钱?”

实在取不下来她买了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纪初禾也不是那种为了钱——

“八百万。”

纪初禾:“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