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公司。
主管很快弄清了情况, 战战兢兢地向谢思睿汇报：“谢经理，这几个男主播是发大财公司新招的，今天是第一天直播。”
谢思睿冷笑道：“擦边带货？我还真是高估了他的底线。”
“不是啊经理，他们没带货, 商品橱窗都没开, 就是纯擦。”主管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涔涔冷汗, “现在小一直播间的人都往那边跑，人气被反超了一倍多。”
正说着话, 镜头前的小一突然腾地一下站起身, 拖着吉他就要向外走。
主管大惊, 赶紧拦人：“祖宗, 你干什么，直播还没结束呢，快回去！”
小一奋力往外冲：“我不播了！我要去对面公司！”
“你别闹脾气, 经理还在这呢！”
“我不！我就要走！”
主管大鹏展翅，张开双手拦着不让他离开。
他进他退，他逃他追，矮矮胖胖的身躯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两人老鹰抓小鸡一样僵持不下, 突然，小一头一低, 准备从他胳膊下钻出去, 主管敏捷地一蹲。
下一秒, 小一撑着他光滑的头顶来了个跳马。
跨过障碍，他背着吉他就要出门, 谢思睿沉声喝道：“够了！”
他长腿一迈, 走到小一跟前，看了眼他固执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按捺着不耐安慰道：“我知道你第一天直播碰到这种事接受不了，这次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没料到他们公司用这么阴险的招数。”
“你好好播，有公司在后面，人气低不了的。那几个擦边男就是哗众取宠，你的那些粉丝喜欢就让她们喜欢去——”
小一打断他：“关键不只是她们喜欢啊，我也喜欢。”
谢思睿：？
“你他妈不叫小一吗？”谢思睿咬牙切齿地问。
“这是简称，我网名全称叫小于一。”
小于一，小于一……
谢思睿：“0啊？”
小一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见谢思睿一言难尽的模样，他撇撇嘴：“不过你放心，我不喜欢你这种的，你看着还没我1呢。”
他将吉他往背后一甩：“我喜欢发大财公司擦边男主播那样的，我要去他们公司了。”
“你要是想赔违约金你就去。”
谢思睿示意主管把人抓回来，软硬兼施地安抚道：“不就是几个肌肉男吗，我们公司也能招。”
“真哒？”
“真的，你去直播，剩下的我来处理。”
把小一哄得不情不愿地回去直播后，主管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经理，咱们怎么办啊？还要跟发大财公司pk吗？”
“pk，为什么不pk？”谢思睿脸色沉沉，“要pk就pk个大的。”
晚上。
纪初禾安排好直播事宜，下班准备回家，在公司找了好久都没看见谢黎。
她拽来铁子：“你们谢总呢？”
“谢总还在会议室。”
纪初禾低头看手机：“这个点还在办公？”
铁子猛猛点头：“饭都没出来吃。”
纪初禾一句“你帅”，他认真工作到现在。
八点多，外面天都黑了。
纪初禾唇角一抽，摆摆手：“我知道了。”
她拎着外卖推开会议室的门，谢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姿势都没变。
听到动静，原本停下来的手又啪嗒啪嗒开始敲键盘。
纪初禾把外卖扔桌上。
谢黎仿佛这会儿才发现她，装模作样地说：“没事的，虽然我没吃晚饭，但是我不饿。”
“不饿就好。”纪初禾拉开椅子坐下拆外卖，“我只买了我那一份。”
谢黎：……
他电脑一推，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外卖不健康。”
纪初禾敷衍点头：“嗯嗯，不健康你别吃，我吃。”
谢黎唇线一绷：“我待会儿回去会做饭。”
“没关系我胃口大，吃完外卖还能吃得下。”
谢黎：……
他张了张唇，还要说什么，那份刚拆开盖子的外卖被推了过来。
嘴一闭，他亮闪闪的眼里漾起笑意。
纪初禾神情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下午在做什么？”
谢黎：“筷子没给我。”
纪初禾瞪他一眼，啪的一声将筷子砸在桌上。
谢黎见好就收，“谢氏总部发起了一个全能网红挑战，以公司为单位pk，给我们发了邀请函。”
“谢思睿就这么想跟你比？他算什么东西啊，我们不参加──”
“奖金两千万。”
“……不参加是不可能的。”
纪初禾愤恨握拳：“我真是快被自己给穷哭了，你们有钱人两千万怎么跟洒着玩一样。”
谢黎吃着饭，没敢发声。
纪初禾不爽地道：“外卖24，记得转我。”
挑战赛是以谢氏总公司名义创办的，线下比赛，线上直播。
除了发大财公司，其他几个知名的网红公司也都受到了邀请。
奖金数额可观，而且背后有谢氏营销，热度肯定不低，这些公司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参加比赛的网红大多自带粉丝，因此消息一出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周三晚上，南城电视中心。
台下座无虚席。
节目还没开始，灯光闪烁。谢思睿一身正装，昂首阔步来到评委席。
一共四支参赛队伍，为表公平，四个评委分别出自这四家公司。
谢氏的是谢思睿，发大财公司派出的是谢黎。
谢黎今天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更衬得身材修长挺拔，长身鹤立在攘攘人群前，气质卓然。
四个评委席并不在一处，节目还没开始，谢思睿抬脚朝他走过去。
刚要说话，低头按着手机的男人侧头瞥他一眼：“今天没穿增高鞋？”
谢思睿：……
谢黎后知后觉地“哦”了声：“皮鞋里确实不太好垫增高鞋垫。”
谢思睿转身就走。
他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纪初禾从后台走出来，看着还没走远的背影，不解地问：“谢思睿来干嘛？”
“来跟我说他最近又长高了。”谢黎转头看了看她的妆造，“头上有点空。”
“是吗，我本来打算戴个帽子的，造型师不让，说我要是戴他就吊死在我面前。”
“每个人审美不一样，你——”
“就是这款。”纪初禾翻出照片给他看。
荧光绿，绿得眼睛疼。
谢黎一顿，“你还是听造型师的。”
“不懂欣赏。”
纪初禾推开他往台上走。
全场灯光一暗，底下的骚动渐渐停了下来。几台摄像聚焦在台上，一道熟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最佳网红比赛的节目现场，我是主持人纪初禾。”
灯光亮起，纪初禾站在舞台中央。
【意外惊喜！居然还能看到禾子！】
【评委还是谢思睿和谢黎呢，小小节目没想到聚集了这么多卧龙凤雏，哦不是，奇人异士】
谢思睿紧皱着眉，诧异地问：“主持人怎么是她？”
助理打探完消息凑过来，附耳道：“原来的主持人身体突发状况，说去做手术了。”
“什么手术这么急？阑尾炎？”
“她说是头部结缔组织群体切割手术，听着挺严重的，这得开颅吧？”
谢思睿一巴掌拍过去：“我给你开颅你信不信？这他妈是剪头发，剪头发！”
助理一惊：“那怎么办啊经理，要不要把纪初禾弄下来？”
谢思睿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眼神紧紧盯着台上的人：“直播都开始了怎么换人？”
“没事的经理，她就是个主持人而已，我们的选手已经把答案都背下来了，不会出意外的。”
今天的比赛分为上下两场，按照抽签结果，上半场是谢氏和发大财公司的pk。
纪初禾正在介绍：“发大财公司是新成立的一家网红直播公司，公司口号是：大家团结又友爱，老板员工发大财。新入职的员工享有高额底薪、五险一金、带薪休假……”
谢思睿越听拳头攥得越紧：“她把这当成招聘现场了？”
“经理冷静，冷静。”
五分钟后，纪初禾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介绍，拿起手卡一看：“跟发大财公司pk的队伍是谢氏娱乐，时间有点不够了，就先不介绍了，接下来我们直接进入第一轮。”
第一轮是智力抢答，一共十一道题目，抢答正确加一分，错误则给对方记一分。
双方各派出一名队员。
屏幕上题目滚动，停留五秒后消失。
第一题：汽车在公路上直线行驶，风速37.1m/s……
纪初禾：“请问──”
“叮咚！”
谢氏派出的网红抢答：“车速110迈！”
“我还没说问题是什么。”纪初禾不紧不慢地说，“请问，汽车是什么颜色的？”
“啊？”网红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求助地看向评委席的谢思睿。
纪初禾提醒：“给你个提示，跟你们谢经理穿的内裤一个色。”
网红脱口而出：“粉色！”
谢思睿脸一黑。
【严谨一点，粉色带小猪印花】
【我就知道禾子你没安好心】
“谢氏加一分，第二题，采菊东篱下——”
“叮咚！”
又是谢氏的网红，这次他学精了：“下一句是悠然见南山，作者是陶渊明，菊花是黄色！”
纪初禾：“请问，采的是谁的菊。”
“……”
【我怀疑答案还是谢思睿】
【禾子你不会在公然开车吧？】
【瞎说，禾子老纯爱了，我都没见她跟黎子打过啵】
【什么纯爱啊，禾子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诡计多端的cp粉】
第一轮比赛，发大财公司一个题没答，最终以十分的高分胜出。
谢思睿脸黑得跟刚从煤矿里挖出来的一样，助理胆战心惊地安慰：“没事没事，还有第二轮！”
第二轮是男主播身材pk，发大财派出擦边帅哥，谢氏派出小一。
由评委打分来决定胜负。
纪初禾介绍：“首先出场的是发大财公司的主播，男，单身，身高186，有八块腹肌、胸肌、肱二头肌……”
纪初禾每说一个肌，他就向大家展示一个肌，台下激动得嗷嗷叫。
“长相帅气，荷尔蒙爆棚，发型有品位。”纪初禾叭叭地夸，“好，下面请四位评委打分。”
谢思睿：60
另外两家公司提前串通好了，也给的60。
谢思睿冷笑：“就算他们自己给100分，也打不过我们。”
最后镜头给到谢黎。
他面无表情地举了个0。
纪初禾瞪他，他坚守底线，宁死不屈。
【哦哟哦哟，吃醋了吧】
【什么，禾子夸他帅？0分！必须0分！】
【你的小心思别太明显了，这好歹是你们自己公司的人】
纪初禾临场应变：“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发大财公司最后得分60。”
“第二位选手是谢氏的小一。”
谢思睿和另外两位评委都举100，谢黎继续打0分。
眼看着胜券在握，谢思睿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这时候，小一突然出声：“等一下！我要把我的评分给对面！”
他羞羞涩涩地挪过去，对男主播道：“能加个微信吗？”
【喔唷】
【0溢事件】
【刚要喊老公，结果是姐妹】
谢思睿拍桌而起：“可以了，第二轮比赛结束，不要耽误时间了。”
纪初禾摆摆手：“行了你俩下去交流，第三轮比赛──”
第三轮是女主播才艺展示。
谢思睿信心满满：“我们赢定了。”
他们公司重金挖来的鹿莓，号称全网斩女第一人。身形清瘦，一张性冷淡的脸，吸引了许多女生。
网上有一句盛行的话，一遇鹿莓无直女。
果然，鹿莓一上场后，台下的尖叫声差点掀翻整个演播厅。
【卧槽卧槽，大杀器！怎么鹿莓都给请过来了】
【首先我不是女同，我对姐姐确实没什么幻想，毕竟我不是女同，但是该说不说姐姐真的腿长颜好气场强，算了后面太长不想打了，鹿莓你能跟我亲个嘴吗】*
【南城是吧，有点事要去办一下（穿好婚纱）】
【发大财这得派出谁才能赢得过鹿莓啊？】
“发大财公司派出的选手是，”纪初禾放下手卡，往前走了一步，“纪初禾。”
谢思睿冷哼：“哗众取宠，纪初禾要是能赢过鹿莓我认她作爹！”
鹿莓：“我认输。”
谢思睿：？
“我是禾桃粉。”气质冷然的少女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纪初禾，“我跟他们还没签合同，我能去你们公司吗？”
【等等，她是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是禾桃粉这个事的，我在家都不敢暴露粉籍】
【你们禾桃粉到底有多庞大啊，平时一问一个不吱声，关键时候全是粉】
【鹿莓喜欢禾子，我也喜欢禾子，换算一下就是鹿莓喜欢我嘿嘿嘿】
纪初禾见多识广，点点头：“当然可以。”
评委席谢思睿已经捂着心脏快气晕过去了，助理掏出药：“谢经理别气，快吃一粒速效救心丸。”
谢思睿接过药往嘴里一塞，拿起桌上赞助商摆放的鸡尾酒一咽而下。
回头低声呵斥：“你们怎么招人的？招人之前不会查粉籍吗？”
助理委屈：“不是啊经理，你不知道他们禾桃粉把粉籍捂得多严，亲妈来了都查不出。”
纪初禾客串完半场主持人后，去剪头发的原主持人也回来了。交接完工作，她钻进后台，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上半场发大财公司以2：1获胜，谢思睿输了比赛还丢两个员工，气愤离席。
出了演播厅，谢黎正背靠着墙壁，修长的手指按着手机，像是在打字。
谢思睿脚步一转，探头一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微信聊天界面，一溜全是绿色对话框，他发了好几条，对面都没回。
谢思睿笑了：“原来是单相思啊，发这么多条消息纪初禾压根不搭理你。”
谢黎收起手机，不紧不慢地说：“我查过了，她这个星座就是不爱回消息。”
谢思睿：？
死恋爱脑！
他才是捡来的吧，谢家什么时候有恋爱脑的基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