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变海鲜舫, 功能区就要重新规划。
林薇之前就听说二十多年前,有富商想建造一个巨型海鲜舫,结果中途失火, 导致项目搁浅。
最近听说现在业务转到了鸿运造船厂, 要造几个3000吨的画舫。
这让林薇想起后世那个巨型海鲜舫。
林薇的造船厂不是没有一点带头作用的,这两年陆续有人进入到造船行业, 中亚重工和鸿运造船厂是其中的翘楚,以及还有老牌的中华造船厂也恢复营业。
只不过,几个造船厂比不得林薇财大气粗, 人才队伍也差了一大截, 所以发育上要缓慢不少。
尤其是已经造出万吨游轮的林薇, 算是远远地将其他船厂甩在后面。
从船只拆卸业务到现在的万吨游轮,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
媒体认为林薇如果一直稳扎稳打下去,再有个十年八年, 怕是就可以和日本和欧洲的造船厂抢大订单了。
可惜现在遇到石油危机,没人知道中东战争引发的经济大萧条要持续多久。
所谓人力所不及,再厉害的个人也无法经受历史浪潮的冲击。
逆风起航是要翻船的。
林薇顾不得什么顺风逆风, 她要改造她的游轮。
搞餐饮业是林薇的舒适区。
奶茶汉堡店这种连锁店她不算是内行, 是见的多了, 半模仿半摸索着来, 但真正的酒楼,五星酒店就不一样了。
她最开始就是餐饮起家,从流动摊位到小饭店、大酒楼,她对餐饮业的每一个环节都很清楚,成本控制, 进货渠道,餐厅选址等等, 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林薇做过那么多的行业,餐饮不是她做得最久的,却是最辛苦累人的,门槛虽然低,但是起早贪黑,是她人生中最辛苦也是最宝贵的一段经历,那时候的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民生多艰,什么叫做自力更生。
铜锣湾的三岛十洲,现在已经成为全港最知名的酒店,可谓是日进斗金,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酒店案例。
其实没有林薇在股市的操作,现在的浩鑫地产也不会出现什么危机,本身她的高级写字楼、购物街和酒店就非常盈利,她没有盲目开发新的项目,即使只租不卖,也在这几年收回了成本,这也是公司股价一直没有像其他公司那样股价惨跌的原因之一,支撑股价底盘的永远都是公司的运营情况
而九龙航业的海港城也要竣工了,香江最大的购物娱乐中心就要落成,都说她扩张得太快,但看企业资产的综合指标,林薇的商业帝国一直都在稳步有序地发展着。
看似激进的做派,实际每一步都很稳健。
后世的巨型海鲜舫是完全的中式风格,林薇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抢人家的创意。
游轮不是画舫,还是做高规格的海鲜舫更符合游轮的气质,装修上稍微可以加一点中式元素。
港城现在的海鲜舫很多,主要就在于生鲜的保存技术不发达,如果香江内陆的食客想要吃新鲜的海鲜,都会选择水上的餐厅。
这种海鲜舫并不便宜,一餐要花掉普通人半月的工资,但食客都愿意买单。
“西餐、日料、烧烤、海鲜火锅,不同的餐厅对厨房料理台的要求不一样,设计的时候要注意这一点……”
“娱乐设施包括电影院,观景台、歌舞交响乐舞台、棋牌室,还有客房等等,我会让九龙航业交一份要求明细。”
比起海鲜舫,林薇按照五星酒店的规格打造,这样也可以和画舫做市场区分,不会产生太大的竞争。
海鲜舫的市场很大,她没必要抢人家的生意,主要是给造船厂输血,解决当前这个困境,顺便给九龙航业多增加一个营收。
“给到的预算在3000万左右,所以诸位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地去实施自己的构想。”
按照游轮的体量,每日可以接待两三万人,成本很快就能收回来,快则一年,慢则两三年,还能打响名气。
“你是怎么想到把游轮变成海鲜舫的?”高桥一直觉得林薇总是有一些很奇怪的主意。
一般人真的会想到用游轮做海鲜舫吗?
林薇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说:“没办法,冰雪聪明。”
众人:“……”
只有孙沐茵,非常认真地点头,表示赞同。
当上首富之后,林薇每天就面对各种恭维,比起自谦,开玩笑更管用。
原本林薇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革新,缓解造船厂现在的压力。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被截胡了,三个月后,一个游轮改造的海鲜舫先于林薇的游轮开业。
匆忙改造的游轮自然是不够完善和专业,但因为新鲜,还是吸引了很大一批食客,在媒体上抓足了眼球,报纸上都是大肆吹捧,极尽溢美之词,说这个创意很天才。
等林薇的海鲜舫再面世,怕是要落一个跟风的名头。
吴铭评价道:“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他们认为首富要做的事情必定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有抢先一步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林薇确实是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干,主要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叹息道:“避免不了的事情,尽量做有门槛的事情吧。”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你抄我,我抄你,全靠自觉,法律上也没什么保护,不过抄可以,但也不能抄到前面去啊,这就有点缺德了。
“海鲜舫的主人是谁?”林薇问。
吴铭坐下来,说:“你猜?”
林薇看着他,犹疑道:“该不会是……傅文帆?”
吴铭点头:“猜得很准。”
林薇靠回椅背上,无语地冷呵了一下:“他现在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这真是没完没了了,上次澳门的事情还没找他呢?这就又找上来了。
林薇不可能不气,她吐了口气,问道:“竹莲禅院那里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吴铭顿了一下,摇头:“没有,不过我们的人混进去了不少。”
“找再多的人当和尚也没用啊,”林薇眉头不自觉地揪紧,“真是恶心死人了。”
“宋晔现在正在查他,傅文帆也算是政府官员,在宋晔的职责范围,宋晔说傅文帆这人一定会变相地给自己牟利,或许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林薇轻叹一声:“希望吧。”眉间的愁绪却是没有化开。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接宋晔回来吧。”
林薇神色微顿,疑惑地看向吴铭:“接他?为什么,他想回来不就回来了吗,为什么还要接?”
吴铭避开她的目光,开始整理起袖口,状似随意地道:“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咱们去接一下,就当给他一个台阶下。”
啊?
林薇没想明白:“什么台阶?他不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工作还没做完吗?”
宋晔之前说,事情了结后就回家,所以在林薇看来,宋晔不肯回来,就是因为工作还差一点,他还有顾忌。
吴铭看着她欲言又止,现在是有口难言,人就不能撒谎,不然就要撒更多的谎来圆。
林薇看他的模样,无奈地笑道:“你真是的,把他想得太内敛了,他要是想做的事情,不用你提醒,想方设法都要达成目的,谁能挡得了他啊?”
吴铭:“……”
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谁知道这货这次拧上了,提醒了几次都无动于衷,看架势是非要林薇去接他不可,生生地挺了好几个月。
就莫名变得矫情起来了。
然后林薇也迟钝,硬是没看出来。
实际上,林薇有点冤,她又没有读心术,哪里会知道这个?
还觉得和宋晔是距离产生美,恋爱谈得开开心心。
不过最近她情场得意,职场接连失意,几个跟进的中环项目全部夭折。
“只要我们和某家公司达成初步意向,汇丰就会主动为对方提供贷款支持。”库曼将最近的进展报告给林薇。
吴铭也道:“现在已经形成某种默契了,很多公司会和我们主动洽谈,想要以此为踏板拿到汇丰的贷款。”
地产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出售中环地产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能得到贷款支持,自然不会想卖掉。
林薇咬着牙,这会儿怒气已经冲到了头顶。
有句话叫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虽然不够恰当,却也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林薇此刻对傅文帆和汇丰恨得牙痒痒。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林薇早就盯上了和记黄埔了,如果汇丰再横插一脚,那么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现在根本不敢与和记黄埔有接触,只是在二级市场购入了一点股票,恶意收购这一招轻易不能用,最后会演变成收购大战,不断哄抬股价,尤其是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观感很不好。
林薇深深地吐了口气:“所有拥有中环地产的公司加上一些濒临破产的地产公司资料,全部都给我送来一份。”
她倒是要看看汇丰到底有多财大气粗,究竟能“救”多少公司。
林薇和吴铭两个重新捋了一个新名单,然后就让人去接触,他们和公司达成协议,如果最后能够在汇丰贷款,公司就要收取“中间费”,如果没有,他们就有权力以“优惠”的价格买下他们的产业。
这些公司真真假假,有林薇他们的目标对象,也有他们丢出去做障眼法的。
既然想做慈善,林薇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虽然在中环有地产的企业不多,但是汇丰要是都想“救”,必定是要大出血,况且他们怎么就确定这些公司最后能还钱呢?如果最后成为坏账,就是麦克的决策失误。
这场拉锯一直僵持到年底,双方也能没分出一个胜负。
如此处心积虑地打压,不顾利益得失,实在是有违一个银行盈利要求的初衷。
“我觉得您不必太担心,事实证明,她看上的项目最后都是赚钱的,到现在她还没有失手过,不是吗?”
傅文帆举着酒杯,和麦克微笑着道:“她能走到现在是最好的证明,很快她就会明白,她的能力会成为她前进的阻力。”说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不远处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身上。
林薇现在正和一群富太太们坐在一起,今天是袁如欣的订婚宴,林薇破天荒地没有去交际,而是和女眷们坐在一起。
麦克收回目光:“她没有接触和记黄埔,似乎也没有承接地铁项目的打算,所以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和记黄埔股价跌到了两元,如果再不能顺利得到融资,跌到一元以下,就会被退市,遭遇破产危机。
二是,年底时候,政府宣布要对地铁项目招标,要在中环车站上盖一个发展商用物业,一时间炒得沸沸扬扬,很多公司都雀雀欲试。
但林薇对这两件事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傅文帆笑了一下:“之前就算了,这时候她越是不动,越可能有问题,她在害怕,怕我们会插手,我们之前已经分析过了,这时候拿下和记黄埔不可能亏,他们只是扩张得太快,把战线拉得太长了,如果汇丰托管一段时间,等到这次股灾结束,和记黄埔股价必定会涨上去。”
前几日,恒生指数已经跌到了150点,股市震荡,没人敢接手和记黄埔这个烂摊子。
他倒是希望林薇能出手,那样汇丰就会转而支持他拿下和记黄埔了,毕竟企业的优先级是高于银行的,汇丰没有经营权,但现在没办法,一切要以汇丰的利益为先。
不过现在也不错,他可以等形势好转,再从汇丰手中接过和记黄埔。
还有一个地铁项目,汇丰势必会为他提供支持。
麦克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口酒,说道:“希望事情能如你所料。”
傅文帆举着酒杯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两人碰了碰杯,傅文帆端着酒杯正要入口,却感觉一道视线朝着她投递过来。
傅文帆顿了一下,轻抿了一口,然后才看过去。
是宋晔,他倚在白色的柱子上,四目相对,宋晔轻轻地朝他举了举杯。
傅文帆笑了一下,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知道宋晔现在盯上自己了,这个疯狗,为了一个女人,死咬着他不放。
傅文帆朝着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女人们看过去。
恰好袁如妍回头,两人视线相对。
袁如妍会心一笑,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目光都会追随自己,这让她感到很窝心。
傅文帆是他见过的最体贴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虽然没有初恋的轰轰烈烈,但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子也是她所向往的。
“别哭了,男人啊,还不都是这个模样吗?喜新厌旧。”
“十年啊,这丘一诚确实不是个东西。”
“别哭了,男人有的是,这么多太太在,总能给你挑个更好。”
“这个丘一诚真是害人不浅,耽误人家这么多年,转头又和别人结婚了。”
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讨伐渣男。
袁如妍重新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对面抽泣的女人,说道:“不是你的青春才叫青春,人家男方也付出了10年的青春,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当个怨妇四处去说,是想我们帮你骂人吗?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袁如妍话一出,周围立马安静下来。
这位留学归来的新女性,经常有出人意表的言论,你要是和她反驳,必定会被怼得哑口无言。
抽泣的女人闻言看向她,委屈道:“那能一样吗?他说了他会娶我的,我等了他十年,为他打点一切,他出国费用当初都是我给他凑的,可他现在翻脸不认人。”
原本好好的,婚期都已经定了,结果父亲公司出现问题,他就把婚期一推再推,最后竟然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因为你付出了,所以他就不能和你分手了吗?”袁如妍交叠着长腿,漫然道,“如果在一起就不能分手了,那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就算你们结了婚又能怎么样,结了还能离呢?现在香港一夫一妻制,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你哭哭啼啼的,纠缠不休,是想要给人做小吗?”
女人脸色发白,颤抖着唇,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听得是目瞪口呆,果然是袁如妍啊,这损人真是狠啊。
袁如妍抱着胳膊,继续说道:“何必像个怨妇一样,仿佛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总是盯着一个男人,不觉得很难看吗?是不是……”
她话至一半,突然看向林薇,笑着说道:“林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林薇正在喝茶,闻言看向她,笑着道:“袁小姐说的对。”
女人的脸色更差了,心口憋闷得很,堵着一口气上不了,偏生嘴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
林薇放下杯子,说道,“只是十多年的感情,多少要回头看一眼,检视一下这段感情当中你得到了什么,是哪个人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用自己的养分去供养对方,是谁在一直默默奉献成全他人,”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最后又是谁名利双收得到一切,是谁一无所有惨淡离场,谁是受益方,谁是那个傻子……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有人装糊涂可是不行的。”
女人低下头,咬着唇泪如雨下,这么多日子以来,压抑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个泄口。
袁如妍脸色冷了下来,她看着林薇说道:“我是为她好,她是嫁不出去了吗,非要扒着一个男人不放?一对原本的爱侣即使不再相爱,也应该给彼此体面,你怎么知道男方没有付出呢?你没听到她说吗?原本是要结婚的,结果错过时机罢了。”
袁如妍不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她就是这么做的,前夫出轨,她就干脆利落地斩断一切,没有任何怨责,她从未在外人面前抱怨过对方一句的不好,所以她看不上薛雅这种行为。
“一对情侣如果有结婚的打算,身贫如洗也阻止不了他们,如果不想结婚,富可敌国也扯不出一个几块钱的证件,谁不想做个洒脱的人,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场呢,可不是所有人……”
林薇看向袁如妍,慢慢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像袁小姐有个好父亲,别说二嫁,你想嫁几次都行,毕竟有很多像傅先生这样优秀的男人排队等着袁小姐呢。”
“那什么意思?”袁如妍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瞪视着林薇。
她在映射傅文帆是为了钱才和她在一起,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这是对傅文帆的侮辱,更是对她的羞辱。
“傅太太,别激动,你还怀着孕呢。”连忙有人出声,怕她们两个闹起来。
“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林薇说漫然道,“如果我输了,我就当众给傅文帆道歉,还会在媒体上给他公开道歉,所以……袁小姐,你要不要和我赌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