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突然反应过来后, 忙道:“不是,我胡言乱语的。”
怎么回事儿,她刚说了什么啊——
车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 在林薇问了宋晔那句话开始, 宋晔便不再说话了。
没有像以往问林薇今天都干了什么,开不开心。
吴铭显然也没有从中帮忙缓和的打算, 三个人都不说话,李平受这样的气氛影响,咽口水都不敢用力。
“那个——”过了一会儿, 林薇转过身, 想替自己找补, “其实我不是对你说的。”
“那你是想和谁说?”宋晔看向她,那双沉静冷淡的眼睛,清澈到底, 像是一汪冰冷的清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林薇:“……”
帅哥好看是挺好看,但脾气大啊。
一旁的吴铭仿佛很有趣似地看着他们, 完全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就是谁也没想到, 所以才会瞎问的啊。”林薇抱着椅背, 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宋晔视若无睹, 冷淡地道,“石敬尘得罪过我?”他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问,她也没想清楚。
宋晔不善解人意起来,那真是有点犀利又冷漠。
“当时就是没走大脑——”
“不可能是傅文帆, 却怀疑是我,”宋晔深吸了口气, 然后露出一丝笑意,那明静如雪的笑容,此刻却有几分光火,“我是怎么获得这样的待遇?”
林薇看着他,第一次面对如此有攻击性的宋晔,她怔然了两秒,然后道歉:“对不起--”
宋晔不再说话,目光看向车窗外,山路盘旋向上,冬日里的山景依旧一片青绿,只是扬起的落叶增添了几分萧索,青年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空洞了几分,不见往日的从容与微笑。
林薇心下愧疚极了,勾着手去扯对方的袖口:“别生气了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靓仔,原谅我吧,好不好?”
宋晔把胳膊抽回来,依旧沉默不语。
“你这么帅,怎么可以和我一般见识呢?”林薇不放弃,“宇宙超级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神勇威武、无敌霹雳帅的大靓仔,你大人有大量嘛,人家也不想这个样子,不要生气了拉,好不好?”林薇扶着椅背,学着台湾腔,眨着黑亮水润的大眼,一脸真诚地看着宋晔。
不想郎心如铁,不奏效。
林薇有点上火,这人不生气就算了,这一生气也太难哄了。
林薇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给你作首诗吧,”
说着也不管宋晔答不答应,开始给对方朗诵:“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①
没等林薇朗诵完,宋晔闭上眼,说道:“你拿歌词糊弄我。”
“你怎么知道的?”林薇惊讶。
“我听你唱过,”宋晔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是你准备唱给胡希文的,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在家里练了好几天。”说到最后,宋晔甚至带上了重音。
林薇收声,明明是偷摸练的,宋晔是怎么知道的?
隔音太不好了也——
一旁的吴铭终于忍不住笑了,对上林薇幽幽的目光,他转过头,目光朝着车窗外看去。
他如果是宋晔也要多生气一会儿,听她多撒娇一会儿,看还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翠绿的山景,一片生机勃勃,不像冬天,更像春天。
“到底要怎样了啦?”林薇晃了晃宋晔的手臂,“你给句话啊,刀山火海,我也冲——”
没等宋晔说什么,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宋晔终于松口:“先欠着,等想到了再说。”
少女笑了起来,黑亮的眼像是盛满了日光,耀眼又温柔:“行,你想吧,我先走了,晚上你俩好好吃饭,不要打架。”
吴铭看着她抬手推门,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林薇拎着两个袋子,神色一顿。
吴铭没说话,目光看向挂在她腕上的手袋。
“什么啊,都带着呢,好了,”林薇推开车门,“走了,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说罢便关上车门。
吴铭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薇关上车门,少女将手上的袋子给到保镖,嘴角噙着轻快的笑意。
“不用期待,她肯定会喝醉的。”宋晔的声音响起。
吴铭转过头,慢慢说道:“她很聪明,单靠直觉就锁定了你。”
宋晔眼中的光彩瞬间湮灭。
车子缓缓启动,开始原路下山,将身后的别墅慢慢甩远。
吴铭忍不住道:“还以为你很精明,结果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搞石怀城,还非要拉个石敬尘做添头,多此一举。
宋晔看向窗外,神色淡了起来:“以前从来没有过……”
她从来不会怀疑他,每次他都觉得自己处在危险的边缘,她都是无知无觉,但这一次,他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联想到他的身上,她竟然就这么突然问出来了。
吴铭看了他一眼,说:“我说过,她很聪明,你的欺骗她一直似有所感,但情感上却不愿意相信,所以你才会一直没有暴露,你现在越是有恃无恐,以后被她发现,你就越无法自圆其说。”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她会这么信任你。”
反而是总喊他是骗子,和这个人比起来,他和骗子有什么关系?
宋晔看着让少女抓出褶皱的袖口,回想起她撒娇时的模样,嘴角溢出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始终没有温度。
被她发现吗?
那样的情景,真是不愿去想。
别墅的大门打开,林薇突然回过头,看着已经驶远的汽车。
林薇的手抓了抓黑色的手袋,有种说不出的心虚,情书这东西,晚点给也应该没事儿吧。
她就是……想全程观察一下宋晔收到情书的反应,所以才故意磨蹭了一下。
是这样的……
她只是太八卦了。
……
“今天我很高兴,我的好姐妹胡希文小姐即将走入婚姻殿堂,我在此要为她献唱一曲,希望我们能够友谊长存。”
林薇不出意外又喝醉了,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要给胡希文献唱的,然后又拿着麦克站到桌子上了。
“不知道她这次唱什么,她上次唱的粤语歌还挺好听的。”盛美筠评价道。
“挺应景的,刚才在洗手间我听她唱了几句。”有人接口。
胡希文也喝得半醉了,捧着脸呵呵笑道:“那可要听听。”
盛美筠和胡希文多少都抱着一点期待。
毕竟上次的漫步人生路,已经成为她们的聚会的团建曲目,励志歌曲,很容易点燃大家的斗志。
结果林薇一开腔,差点没把一屋子人送走。
“东边不亮西边亮
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前夜不忙后夜忙
梦完黄金我梦黄粱——”②
盛美筠直接喷了,她看向胡希文,这位今天是改走豪放路线?
林薇喝醉后,脑子就会出现一点问题,只知道要献唱,但是忘记了要唱哪一首歌。
不得不佩服林薇的语言天赋,二人转口音也能拿捏得住。
其他人最初震惊之后,便忍不住笑开了。
歌是有点“惊悚”,但是很能拉气氛,这帮女酒鬼拎着酒瓶开始跳舞助兴。
整个part因为这首歌气氛,她们有音乐学得好的,听了几个音,便用钢琴帮她和声。
歌词简单一学就会,十几个女醉鬼开始跟着林薇一起激.情高歌。
这个大合唱大有把屋顶掀翻的架势。
楼上胡希文的父母却是杯子差点都扔出去。
疯了么,这是?
他们不敢让女儿在外面玩,怕影响女儿的名声,都要嫁人了,在家里疯一疯就算了。
结果——得亏邻居离得远,不然成什么样子。
“还好,马上就要嫁出去了。”胡国安不停地安慰自己。
只要她肯嫁,什么都好说。
他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公务员出身,在财政科做秘书,家里也是从政的,大伯更是地政总署的官员。
这以后对他的百货生意大有助益,所谓上面有人好办事儿,包括以后拿地都能说得上话。
他这个百货大王和“船王”一样,称号也不是他独有的,名声更显的是褚爱东,只不过近几年对方开始专攻房地产,百货商场的生意反倒没有那么大了。
这首鬼叫的歌她们翻来覆去地唱了好几遍,半个小时后,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楼下安静下来,两夫妻拍了拍胸口,总算结束了,结果就听麦克里又传来林薇的声音——
“一首《奢香夫人》送给我亲爱的好姐妹们,让我们永远志存高远,无畏险阻,行丈夫之所不能。”
“好——”众人鼓掌。
林薇振臂高呼:“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响应欢呼声一片——
之后的场面,不提也罢。
反正第二天两夫妻差点没起来。
……
第二天是周末,林薇酒醒后,扶着宿醉的头,把情书给到宋晔。
她看着宋晔打开信封,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宋晔先是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微妙,还神色复杂地看了林薇一眼。
什么啊,看情书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就算不是含羞带怯,也应该是绷着嘴角的笑意,拼命忍住得意。
这个年纪的男女,收到情书不管喜不喜欢,都应该是开心的吧。
林薇实在是好奇,忍不住探过头来看,见宋晔没阻止,胆子便也大了起来,索性光明正大地偷看。
就是普通的情书吧,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写的很含蓄,其实要不是仔细看,都不像是表白,更像是对宋晔表达崇拜之情,把人从上到下夸了一个遍,最后说想要和宋晔成为朋友,成为志同道合的人生伙伴。
看到最后,林薇突然愣住了,发现了华点——
这信竟然没有落款!
林薇“蹭”地就跳起来了,动作疾如闪电。
“不是——这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帮人送信!”
她急忙澄清,整个人慌得不行,比划道:“是我们班,不是——我们同专业的一个女孩,很漂亮的,个子很高,唐一茜你知道吗?”
宋晔面带怀疑。
“真的,不我写的,不信你问吴铭,他知道的,真不是我写的,有事儿我和你说就好了,干嘛写信啊?”
宋晔看着她慌得手足无措的模样,突然笑了。
“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晔望着她,弯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十分柔和地道:“我知道——”
啊?
宋晔看着发蒙的少女,浅浅地微笑,用悠闲安适的语调说:“这上面不是你的笔迹。”
对啊,那不是她的笔迹,她干什么那么慌?
她捶了捶宿醉的头,真是脑子不清醒。
吓死了。
林薇捂着心口,瘫回到椅子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闭着眼平复着心跳似擂鼓的心脏。
屋内响起一声轻笑——
“你怕什么?”
他问得很轻很随意,但是很近……
仿佛近在耳边。
林薇睁开眼,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十分温柔,那笑容美得不太真实。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这般近。
他一手撑在椅背,另一只手扶着桌角,将她整个人以半拢的姿态圈住,低头看她。
很近,林薇能看清他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他唇.瓣的颜色很浅,一点浅粉,质地却很细腻。
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悸感涌上心头,林薇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林薇忍不住垂眼,试图移开目光,结果看到半敞的衬衫,那一小片胸膛,漂亮紧实的肌肉,带着年轻的光泽,一条银色的链子贴在上面,轻轻地荡漾。
混沌的大脑,无处安放的目光,她看着宋晔放低了身体,慢慢凑近,朝着她压下来,她身体却僵直着,脊背发麻,无法动弹。
那一抹柔软擦过她的脸颊,带着酥麻的热度,然后是鼻尖,唇角,再……彻底地贴合在一起。